【原】呼兰赢了，鸟鸟也没输

即使死亡都不能让众生平等，生命却可以因多元而绚烂。

 

前几天，《脱口秀大会》第五季落幕。

 

冠军呼兰。

 

与其同时，#鸟鸟无冕之王# 登上热搜。

 

在许多观众心中，鸟鸟是本季最佳。

 

 

入行仅仅两年。

 

这位北大才女，用她独特的魅力，征服观众。

 

连鲁豫都赞，她可以得一个奖。

 

 

去年，鸟鸟还是个内向自卑的姑娘。

 

初登舞台，双手紧握麦克风。

 

眼神飘忽，肉眼可见的紧张。

 

 

表演时，语气平静低沉。

 

被调侃：“感觉她没有情绪，像一个siri一样。”

 

 

讲一个水龙头的段子。

 

把人尬住。

 

连大张伟都说，“这是什么破包袱！”

 

 

直到段子演完，仿佛图穷匕见。

 

全场掌声如雷。

 

所有人一致赞同：鸟鸟是个怪物。

 

 

李诞说，“在脱口秀表演的领域，缺点往往会形成风格。”

 

鸟鸟的缺点很多。

 

内向，敏感，社恐，自卑。

 

在业内人看来，“恭喜你，浑身是梗。”

 

可谁知这些梗的背后，多少心酸。

 

内向，是因为从小孤独。

 

鸟鸟出生在内蒙古。

 

父母常年在外工作，留她一人在家，看电视，练二胡。

 

 

她被动成了一个社恐。

 

上小学，班上选干部。

 

她哆哆嗦嗦讲了几句话，因为害怕，在台上哭了。

 

到了中学，青春期女孩的身体开始长胖，成绩也不算拔尖。

 

鸟鸟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自卑在心中生长。

 

校园霸凌成了帮凶。

 

取外号。

肆意嘲笑。

 

当时有男同学喜欢她，周围人会说，“你什么眼光？”

 

刺耳的话，将人心撕碎。

 

外貌，成了一把插在她心头的刀。

 

“我因为容貌焦虑放弃了很多事。

不要去面试，肯定选不上。

不要联系他，肯定没结果。

不要抢银行，会被监控拍到，我又不上镜。”

 

 

更令她绝望的是，美人与普通人的差距，“连死亡都无法消弭。”

 

“上个八十年代，出土了两个干尸遗体，被命名为楼兰美女和干尸二号。”

 

 

说完这段，全场发笑。

 

她补充，“这是我编的，但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别合理？”

 

 

她极少在表演中显露情绪。

 

但这声质问却难掩怒意。

 

观众一下愣住。

 

她只能苦笑，默默揭过。

 

从小她就懂得，女人在外人眼中的价值排序。

 

第一是好看。

第二是性格好。

第三才是能力强。

 

“一旦没有第一个，好像其他都是零。”

 

 

审视的眼光，放在心大的人身上，只是一阵疾风，吹过不留痕。

 

但鸟鸟不一样。

 

她天生敏感细腻。

 

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琢磨几天。

 

 

被放大的恶意使她痛苦。

 

很长一段时间，鸟鸟将自己禁锢起来。

 

沉浸在书海里，不社交，不出门。

 

研究生毕业庆功宴，她不去。

 

接到面试电话，全都拒绝，理由是“他一定会对我失望。”

 

 

她渴望走出去，却又害怕走出去。

 

“我没有办法克服内心的矛盾。”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鸟鸟第一次演脱口秀，在2019年。

 

那时她刚回到内蒙古。做一份朝九晚六的工作。

 

但并不满意。

 

爱思考的她对世界有许多看法。

 

千万思绪积压在心底，需要一个出口。

 

她做过编剧，不能糊口，还要被甲方任意驱使。

 

这不是她渴望的表达。

 

直到脱口秀俱乐部开到呼和浩特。

 

一次开放麦，她鼓起勇气上台。

 

三分钟，一点笑声都没有。

 

她匆匆下台。

 

往后几个月，她陷入纠结，负面情绪重新将她吞噬。

 

一年后，她才敢再次尝试。

 

这次效果爆炸。

 

讲完后，她几天睡不着。

 

“很兴奋，我第一次有高峰体验，有点过于顺利。”

 

 

她发现，脱口秀很适合自己。

 

既可以表达，又不用交流。

 

“脱口秀舞台上，我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安全的。”

 

 

于是，她大胆起来，将所有负面情绪，在舞台上释放。

 

讲尴尬。

 

“鬼屋里有电梯，你和鬼站在一起，你也只会说，你今天还挺恐怖的。”

 

 

抱怨男女不平等。

 

“男生考了一百分，会说男生就是聪明，

女生一百分，就说女生也有聪明的。”

 

 

描述独居女性的困境。

 

“白天出门拉窗帘，晚上进小区摘耳机，听动静。

 

收到快递把信息涂黑，开关门都十分迅速，像一个特工。”

 

 

她像海绵一样，将负面情绪一点点挤压出去。

 

每释放一点，就松弛一寸。

 

后来大张伟见了她都说：“鸟鸟都乐了，之前都没怎么笑过。”

 

 

而观众的反馈是滋养她的饲料。

 

“你站在台上，观众是能看到你的全部的。”

 

“如果他因为你的段子笑了，说明他有共鸣，他接纳了你的全部。”

 

“这很治愈。”

 

 

今年决赛，她再讲内向的段子。

 

不同于一年前的唯唯诺诺。

 

这一次，她无所畏惧。

 

“有人说真正内向的人根本不会上台。

我想说，对，我是装的，他们都是来争大王的，只有我是来拿影后的。”

 

 

说完，微微一笑。

 

怯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坦然，犀利。

 

鸟鸟变了。

 

从前的她，被内向折磨，封闭自己。

 

现在的她，已然重铸。

 

“不要把思考和敏感当作一种负担。想办法把它输出，当作礼物。”

 

 

走出困局，涅槃重生。

 

鸟鸟依靠的，除了机遇，还有多年来的积累。

 

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指引鸟鸟的，是阅读。

 

2021年，许知远《吐槽大会》的段子刷爆网络。

 

 

被赞为“文化人怼人不带脏字。”

 

还有人说，“编剧写不出这段子。”

 

其实鸟鸟正是这篇稿子的参与者之一。

 

她爱看书。

 

王小波、鲁迅、张爱玲，雷蒙德·钱德勒、卡夫卡...

 

涵盖古今中外。

 

还会将有趣的知识放入段子中。

 

文艺梗。

 

“像海明威和茨威格，妈妈你真会举例，死得比这两位惨的作家也不多了。”

 

 

理科梗。

 

“鸡蛋饼外焦里生，外有致癌物质，内含沙门氏菌。”

 

 

还有文理结合的。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定滑轮，西西弗斯看了都说，这做的是无用功吧？”

 

 

罗永浩说，鸟鸟的段子有门槛。

 

鲁豫赞她是文本的神，“我也特别喜欢文字本身的美。”

 

 

她爱思考。

 

宇宙如何形成。

人类为何死亡。

 

因此，鸟鸟的段子充满哲思。

 

面对内耗，她建议：

 

“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的想法都不重要，人应该只在意那些重要的人。”

 

 

聊躺和卷，她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因为很多人生最重要的问题，参考答案都是略。

 

我和他能长久吗，略。

我这么加班值得吗，略。

我的人生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吗，略。

我觉得生活在嘲讽我，你想知道答案吗，就不告诉你，略略略。”

 

 

她从不避讳谈论死亡。

 

“人家热爱工作，下班刷墙，刷完了开心，我刷短视频，刷完了，想死。”

 

“比什么赛呢，马都是要死的。”

 

“你知道快乐的人也是要死的。”

 

 

悲观又虚无。

 

仿佛在说“世界烂透了，赶紧毁灭吧！”

 

丧，也不完全是。

 

解构生活意义的背后，是向死而生的坦然。

 

“所有人都会死亡，那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说，“生活对我略略略。那我也对生活略略略。”

 

 

表面怂，内在勇。

看似丧，却有力量。

 

 

鸟鸟是这一代年轻人的典型。

 

社交欲望低。

对生活佛系。

 

看起来无欲无穷。

 

其实有一套自己的活法。

 

而且坚韧。

 

记得有一次，孟川放假回上海带孩子。

 

把滑板留给呼兰，呼兰不会滑。

 

鸟鸟在旁小声说，“我会。”

 

她不喜欢团队运动。

 

而滑板只需要一个人。

 

玩法也简单。同一个动作，反复练习。

 

考验的不是合作，而是毅力。

 

这种运动适合她。

 

有人问，“那滑不好怎么办？”

 

“我在这里卡住，我就在这里死磕。”

 

 

发现没有。

 

她清醒，透彻。

 

虽然也曾陷入迷茫，却从未放弃找寻自己的路。

 

一旦找到。

 

不畏惧苦难。

不在乎世俗。

 

勇往直前，死磕到底。

 

她身上也有弱点，也曾自卑纠结。

 

却能在经验与知识中找到应对之法。

 

剖析内在，接纳自我。

 

将弱点化为闪光点。

 

记得两年前，她说过，“我想做一个外向的人，因为外向的人像太阳，内向的人是月亮，只要有太阳，没人看得见月亮。”

 

 

后来她认为，存在即合理。

 

“即使死亡都不能让众生平等，生命却可以因多元而绚烂。”

 

这句话是她成长的最佳注脚。

参考资料：

1，专访程璐、鸟鸟和张灏喆：《脱口秀大会》为何总能推出炸场新人？

2，《扬子晚报网》：鸟鸟：有脱口秀舞台，我就多'挣扎’一下

3，《别任性》：鸟鸟：脱口秀真是个好东西

4，《新京报》：鸟鸟：北大女硕士的“社恐式”脱口秀之路

5， 《人物》：鸟鸟：站在乌云下说笑话

6 ，《某某与我》：北大社恐少女鸟鸟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