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超直入魏晋时 王铎《琅华馆帖》中的小楷 杨海波 杨海波 临王铎小楷 王铎的传世刻帖史载有《拟山园帖》《龟龙馆帖》《弘月馆帖》等。《弘月馆帖》《龟龙馆帖》基本失传,《拟山园帖》在孟津王铎故居,镶入墙体,封以玻璃柜,观看或传拓颇为不便,传世《拟山园帖》拓本亦多有漫漶处。《琅华馆帖》以出土晚、传拓少之故,字口完好如新,对于书法界而言,无疑幸事。从《琅华馆帖》中,王铎与张鼎延之来往书信内容“亲家”“年翁”“姻弟”“天政婿”等字眼看,王铎与张鼎延既是同榜进士,又是河南同乡,同在京做官,且王之女嫁与张之子,同年关系,姻亲关系,两家自然甚为相契,家书往来,游聚唱和,自当不少。以王铎书法之成就,亲家拢其手迹铭于石版,是有传之后世之意,同《拟山园帖》成因无二致。 《琅华馆帖》分两册。第一册包括:王铎给张鼎延的书信2封(行书),诗10首(行书),七律《礼九峰山》诗3首(草书);张鼎延《先君四咏》诗1组(小楷),《张中丞蜀事小传》1篇(行楷);张璇《先祖川功》4首(小楷);张缙彦《水西战绩》4首(小楷)。按,张鼎延父张论在天启、崇祯年间数度入蜀平叛,后官至四川巡抚,故张鼎延及后代多有诗文颂扬张论平定蜀地之功。 第二册包括:王铎与张鼎延书信及诗札,按书信内容可分为《绝粮帖》《求书帖》《桃花帖》《欢呼帖》《买画帖》《豚子帖》《深知帖》《春华帖》《地湿帖》《赐醳帖》《谈古帖》《占数帖》《木荫帖》《卮砚帖》;王铎《庚午夜坐德里山村斋》诗5首(小楷);《登金门山绝顶遇雨》诗6首(小楷),跋1篇(小楷);张鼎延《觉斯翁登金门山原韵奉和》诗6首(小楷),《谪居德里喜觉斯亲家远访次韵》诗5首(行书),《金门山记略》诗(行书),《望金门绝顶》诗5首(行书);张琯、张璇诗各2首(小楷)。 第二册末有《琅华馆帖跋》,书写时间为“辛卯三月十四夜”,按,即顺治八年(1651)。跋语中对刻帖的原因、内容及一些帖的感想均有概述,可见王铎对《琅华馆帖》的刻制是有明确计划与安排的。《琅华馆帖》第二册首行为“王觉斯翰墨琅华馆十四帖(二册)”,帖中也多处出现“琅华馆帖”。由此,我赞同一些学者的考证,即琅华馆应为王铎在北京的斋号,但刻帖由张鼎延主持,此帖未及全部完工,王铎就去世了(1652)。大约在顺治九年(1652),王铎次子王无咎汇集其父行、草、楷、隶诸体79件,辑为《拟山园帖》,历时九年方镌刻完工。《拟山园帖》与《琅华馆帖》材质、尺寸相似,均汉白玉质、长80厘米左右石条;刻工为同一人,即长安飞卿张翱。《琅华馆帖》体量相当于《拟山园帖》四分之一左右,刻制时间早于《拟山园帖》。 杨海波小楷作品 王无咎亦精于书法,故所选其父诸帖所涵丰富,读之可按孟津书学脉络,由流溯源。王铎小楷多为其行、草盛名所掩,若细读《拟山园帖》,可看到王铎对钟繇楷书的精心临摹与延伸学习,王氏小楷之超绝不让历代贤达。《拟山园帖》虽刊刻在后,但王无咎所选是王铎历年精品力作。《琅华馆帖》虽刊刻在前,然除部分信札外,多件小楷诗稿皆为顺治八年(1651)所书。这一年王铎受命祭告西岳华山,而后经汉中入蜀,一路所行皆张鼎延父亲张论蜀中征战之地,故信函往来之余,把张氏家族颂扬先辈的诗歌以小楷恭录,如《先君四咏》《先祖川功》《水西战绩》等诗札。另有与张鼎延唱和的《金门山记略》《登金门山遇雨》,以及《思金门德里》张琯、张璇各二首等小楷作品。 1651年,王铎60岁,正是临帖数十载、书艺融汇贯通之际,是以这批王铎最后时期的小楷弥足珍贵。若非这一年南北奔波数千里,致病笃难返、逝于翌年,其书法必再开新境。 王铎小楷直承魏晋,将隋唐宋元历朝的谨严、雍容、流丽、整饬等风貌弃之不顾,独取钟繇高古拙厚,为小楷书史一振古风,馆阁体之俗气在明末清初顿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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