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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金平 | 战友 (纪实散文)

 金鸽子文艺 2022-11-22 发布于安徽


战 友 

文 / 覃金平  

(安徽黄山)

2022.11.22

岁月凝友谊,战友情结深。

我很幸运,一生中有几位胜似兄长的战友,老曾是其中之一。

老曾大名曾长胜,安徽祁门闪里人,1949年生人,1969年入伍,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步履稳健,标准的军人体魄。

1975年3月底,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分到了59866部队。从新兵连驻训地的夹江马村到部队所在地的峨眉净水,大约50余公里的路程,担任接运新兵下连任务的恰恰是这位大个子排长。

解放牌军用卡车快速前行,绕过峨眉县城不久,就拐进了山区公路。因为心里没有底,不知道将要抵达的部队具体是什么职能?加之路窄、弯急、险情多,摇摇晃晃,难免晕车。老曾就不停地安慰我们,和我们聊天,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并告诉我们他是祁门人,尤如大哥,和蔼可亲。

祁门地处徽州地区西部,一车近40名新兵,分别来自屯溪、旌德、太平、绩溪和宁国,就是没有祁门人。入伍前,我这个农村娃也没去过祁门,更不知道祁门长什么样?但透过老曾的介绍,一种久别家乡的温暖和亲近,使我们这群徽州籍的新兵蛋子尤如打了鸡血,一下子恢复了元气,你一句我一搭地抢着和老曾套起了近乎。这就是老曾在我心目中的第一印象。

卡车抵达军营后,我被分到了勤务一连,恰恰就是老曾所在的连队。这样,老曾就成了我在59866部队、也是我从军生涯认识和接触的第一位老乡排长。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营的生活按部就班。听着起床号起床,跟着熄灯号就寝。老曾从排长升到了连长、机关助理员,1990年转业回到了阔别21年的祁门老家。我也因照顾家人,于1984年跨大军区调动到了当时的徽州军分区,两年后随人武部改归,转到了地方工作。

有过当兵经历的都知道,部队远离家乡,老乡观念特别重。我在59866部队(后改番号为56253部队)服役整整10年,这是我人生最值的记忆和留恋的十年,不仅完成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而且实现了从士兵到军官的梦想。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几位安徽籍、包括老曾在内的老乡兄长的引领和关照。尤其是老曾,我们多年在一个连队,一起执行任务,为保卫西南边陲贡献人生。闲暇时,我们上山比赛打鸟,看谁枪法准;下河摸鱼抓蟹,打牙祭解馋;周末聚在一起打扑克,输了就往脸上贴字条……。好事一起做,错误一起犯,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有缘的是,折腾来折腾去,从皖南到西南,从部队到地方,我与新兵下连队时认识的老大哥排长,竟然在24年后再度相逢,“流”到了一起。

那是1999年1月,我从歙县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任上调任祁门县县长,老曾在县工商局任副局长。

这年的春节来的比较迟,我因到任时间不长,没有回家过年,而是把妻儿接到了祁门,与老曾一家吃了个团圆饭。老曾对我们的到来,无疑高看一眼,厚爱十分,不仅鞭炮迎接,而且请了一位县人大副主任过来作陪。一家人为人忠厚,看上的不是我这个县长,而是几十年的战友情。如今23年过去了,其情其景依然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老曾的爱人是随军家属,回乡后却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儿子是乡里的聘用制人员,女儿在县城一家酒店打工,但他两口子从不找我这个小老弟的麻烦。坦诚地说,我有心帮助老曾解决孩子的工作,只是我在祁门工作时间太短,尚未落实,就调离了祁门,想法不仅没有成为现实,反倒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和终生内疚。

去年下半年,屯溪的战友告诉我,老曾身体不太好。我遂给他打了个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得知其在南京军区总医院看了专家门诊,一个疗程过后,效果不错,便鼓励他“继续治疗”。

今年上半年,我和老伴专门开车去祁门看望老曾。离开祁门太久,知道大致位置,却找不准哪个楼栋,老曾便从四楼下到一楼迎接我们。大约个把月前,我再次打电话询问他的身体近况?他告知我,因侄儿(侄女婿)在杭州一家医院从医,由其安排,就转去了杭州治疗,情况倒也正常。

11月1日,我与老伴一同乘高铁去杭州作体检,住在西子湖畔的大华饭店。次日上午,约莫中午时分,微信对话框突然弹出老曾发过来的一段话:“覃县长:你好,我已不行了,可能还有几天,多保重”。我知道老曾在杭州治疗,但却不敢相信、更不愿接受“不行了”这个事实,但又不好冒失地询问,便试探性地回了条短信:“老曾:怎么回事?现在在祁门家里吗?”二十分钟左右,老曾回复:“在杭州,今天转门(院)”。至此,我心里大致有了个数,才直接拨通了老曾的手机。讲话有点气喘、吃力,我便请其将手机给嫂子:原来是医院让其回家。即然如此,其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老曾与我感情非同一般,身体有恙后也一直电话联系。即然能给我发微信,而且思维清晰,应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我心里如是想。可谁曾料到,2号傍晚回到祁门,3号下午出现昏迷,4号凌晨一点左右,就离开了人世。

人终有一死,死不足惜,可老曾走的快了一些,早了一些,享年仅73岁啊。

5号回黄山后,6号上午我前往祁门。路上,反复翻看老曾2号中午发给我的微信:这也许是老曾生前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短短的19个字,字字滴泪,无一不饱含着对人生的眷恋、对健康的祈盼和对疾病的无奈!

(网络配图)

老曾从军时间长,战友也多,四川的、重庆的、合肥的、芜湖的等等,路途远,年事高,无法也不方便赶来送别,我当代表他们送老战友最后一程。

灵堂内,曾长胜的遗体安卧在鲜花丛中。“身逝音容宛在,风遗德业长存;沉痛悼念曾长胜同志”的黑底白字的挽联和横幅悬挂在正厅的两侧和上方,亲属、战友、同事、同乡陆续前来吊唁。虽未入冬,却感寒冷。我为失去了一位血浓于水、可亲可敬的兄长战友而悲痛。

战友惜日短,后人缅怀长。

谨以此文悼念战友曾长胜,愿九泉之下安息!(2022年11月11日于黄山屯溪)

作者简介:覃金平,男,安徽黄山人,本科文化程度。1974年应征入伍,1991年转业地方工作。爱好新闻、散文写作,曾与他人合著散文集《黄山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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