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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土)

 张戈1963 2022-11-22 发布于四川

社(土)

社shè禅马“㈠土地之神。《左传·昭二九年》:'……后土为社’。祭土神也曰社。㈡指祭土神之所,即社宫、社廟。㈢古代地方基层行政单位,相当于'里’。㈣社日的省称。㈤社会、社学等有时也省称为社。”,金尼阁xè,越南语xã,英语agency、society(越南语稷tc)。《说文·土部》:“社,地主也。从示土。《春秋传》曰:'共工之子句龙为社神。’《周礼》二十五家为社,各树其土所宜之木常者切。”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解字:“《说文》:'社,地主也。’卜辞用土为社,见卷十三土部土字说解。”土tǔ透姥“㈠地面上的泥沙混合物。㈡土地,田地。㈢国土,领土。㈣居处,乡里。㈤社神。㈥度,测量。㈦五行之一。㈧八音之一。”、dù《集韵》动五切(定姥)“㈨根。《诗·豳风·鸱鸮》:'徹彼桑土。’《释文》:'土,音杜。……《韩诗》作杜,义同。方言云:'东齐谓根曰杜。’’”,金尼阁tcù、tù,越南语th,英语soil、earth、land、ground、local、native。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解字:“象土块在地面之形。 为土块;一,地也。本应舔实作 ,因契刻不便肥笔,故为匡廓作 ,后渐简为 、⊥。金文作 、⊥。后肥笔渐譌为竖劃上著一圆点,如古陶文作 ,楚帛書作 。至小篆小圆点又譌为段劃。《说文》:'土,地之吐生物者也。二象地之下,地之中物出形也。’按《说文》据已譌之形为说,不确。”释义:“一、土地也。东土、西土、北土、南土,谓殷商之四方疆土。二、读为社,乃土地之神。邦社即祭法之国社王国维说,亳社、唐社、 社、 社等皆各地祀土地神之所。”拉丁语terra土地、大地、国土,威尔士语、盖尔语、古爱尔兰语tēr、康瓦尔语tӯr土地、泥土、国土;埃及语ta土地、泥土、大地、世界,Ta远古的土地之神,taia土地、世界。埃及语ta既指土地、泥土、大地又指远古的土地之神,汉语的土当也是如此。

郭沫若《甲骨文研究》“(甲骨文)土为古社字。”甲骨文之土并非土块而是社(神、土地之神),甲骨文之土表示的是土地之神。《说文解字》:“社,地主也。”所谓地主是指土地之主人即土地神也。《礼记·郊特牲》:“社,祭土,而主阴气也。……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示本也。”孔希旦解释说:“中霤,谓土神。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于中霤。……惟为祭社,一里之人单(尽)出,每家一人为社田(猎)竭力,丘乘共盛粢,报其养人之本。”《国语·鲁语上》:“夫齐弃太公之法,而观民于社。”《淮南子·精神训》:“今夫穷鄙之社也,叩盆拊瓴,相和而歌,自以为乐矣。”

祭地采用瘗埋的方式。《礼记·祭法》:“燔柴于泰坛,祭天也;瘗埋于泰折,祭地也。”《礼记·郊特牲》孔颖达注:“以天之高,故燔柴于坛;以地之深,故瘗埋于坎。”所挖之坎之俯视图即是甲骨文之土。“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达之。地示在下,非瘗埋不足以达之。”高诱注:“祭土曰瘗。”埋物祭地。把祭物塞入土中曰瘗。瘗坎:古代行祭地礼时用以埋牲、玉帛的坑穴(实即甲骨文之土也)。瘗地:祭土地神。瘗玉:古代祭山礼仪,治礼毕埋玉于坑。瘗土:祭土地神。瘗毛血:古时祭宗庙和孔庙的一种仪式。瘗位:设瘗坎之处。瘗埋:古代祭地礼仪之一。瘗缯:古代埋缯帛以祭地。祭地神的另一种原始的祭法是将祭品撒在地上或灌注于地。因为酒和其他饮料或人血、牲血都不必挖穴掩埋也会浸透到地下,能为土地所吸收,所以灌祭也是一种“足以达之”于地神的原始祭典。《周礼·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清人金鹗在《求古录·燔柴瘗埋考》中解释说:“血祭,盖以滴血于地,如郁鬯(酒)之灌地也。”《春秋·僖公十九年》:“夏六月,……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公羊传》解释为:“邾娄人执鄫子,用之。恶乎用之?用之社也。其用之社奈何?盖叩其鼻,以血社也。”《管子·揆度》也有杀人用人血祭地神的记载:“轻重之法曰,……自言能治田土,不能治田土者,杀其身以衅其社。”《周礼·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即杀人牲用人血祭地神是最古老最原始的祭祀地神的方式。

社分为大社、国社、侯社等。《礼记·祭法》:“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礼记·郊特牲》孙希旦注释:“天子之社,祭畿内之地祇也。诸侯之社,祭一国之地祇也。州社,祭一州之地祇也。大夫以下,成群立社,亦各视其所居之地,以为神之所生而祭之者也。”

社(土)和祖通常在一起,左面为祖庙、右面为社稷。《礼记·祭义》说:“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墨子·明鬼》篇有云:“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桑林,楚之有云梦也。男女之所属而观也。”前人于此“祖”字,多不得其解。郭沫若以为'祖’与'社’是一物,他说:“祖与社古人每对言,如《书·甘誓》:'用命尝于祖,弗用命戮于社。’《周礼·春官·大祝》:'出师宜于社,造于祖’《考工记·匠人》:'左祖右社。’祖社同一物也,祀于内者为祖,祀于外者为社,在古未有宗庙之时,其祀殊无内外。此云'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正祖社为一之正。”社与祖并立对言,成双成对,显然不是同一物。

社(土)位于树林之中。社字又作“[示木土]”,“[示木土]”字表明社(土)位于树林(木)中。《墨子·明鬼》称“必择林木之修茂者,立以为丛社”,又如“宋之桑林”。 这土堆的祭坛设在树林中,后人又将“社”写成“[示木土]”([示水土]:《玉篇》古文社)。闻一多先生以为“[示木土]”从示从木从土,树林中积土为祭坛之意也。闻一多在《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中说:“凡社必有木,所以,《说文》社之古字作 ,从示从木从土。……原始时期的社,想必是在高山上茂密的林子里立上神主,设上祭坛而已。社一名丛,便是很好的证据。”(《闻一多全集》第1册,第103页)后世建“社(土)”时必须植树,因此“社”也别称“丛社”或“社丛”。《论语·八佾》:“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孔颖达解释说:“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白虎通义·社稷》引《尚书·逸篇》:“大社,唯松;东社,唯柏;南社,唯梓;西社,唯栗;北社,唯槐。”

日耳曼人和姬人属于同一种族,日耳曼人献给神祇的森木丛林当即中国之社(土)。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第9段:“日耳曼人认为把诸神围在墙垣之中或将诸神塑造成人的形象都是亵渎神明的行为。他们将森木丛林献给神祇。”“麦扣利(Mercurius)是他们最尊崇的神,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杀人来祭他也不为非法。对于赫尔丘力士和马斯(Mars)则以比较合法的牺牲品来奉祀他们。”《辞海》译Mercurius作墨丘利,为罗马神话中的商业神;即希腊神话中的赫尔墨斯;译注者以为日耳曼人信奉的吴盾神(Woden)又名奥丁神(Odin)与之相当。《辞海》译Mars作马尔斯,罗马神话中的战神;即希腊神话中的阿瑞斯(Arēs);日耳曼人所奉之战神狄武(Tiu)又名(Tyr)与之相当。日耳曼人的Odin神是大神,是人类的创造者。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神话中,大神奥定(Odin)用槐树造一男人,用赤杨造一女人,从此始有人类。神话还说:“奥定(Odin)又创造了一棵巨大的白杨树,名为伊格特莱息尔(Yggdrasil),是为宇宙之树,时间之树,或生命之树,是充满了全世界的,不但著根于辽远的翻腾着不竭之泉赫凡尔格尔曼尔的尼夫尔赫姆,并且著根于近海之地,著根于靠近乌尔达尔(Urdar)泉水的神之家宅。”(茅盾《神话研究》,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第243页)社(土)神为女(雌)姓。塔西佗:“在纳阿纳瓦利人(Nahanavali)中,有一座从古以来献给神祇的丛林。这片丛林,由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祭司守护着;而且,只有用罗马人对于卡斯托神(Castor)和坡鲁克斯神(Pollux)的说法才能体现这些神的意味。”(《日耳曼尼亚志》第43段)塔西佗称伊斯替夷人(Aestii)崇拜的是变身为牝野猪的“诸神之母”:“在斯维比海的东岸住着伊斯替夷人,他们的风俗习惯和服装是属于斯维比人的,而他们的言语却非常像不列颠语。他们崇拜诸神之母,这种迷信的标帜为一只牝野猪的形象。这个标帜被视为法力无边的护身符,女神的信徒们要是带上了它,即使在敌人包围之中也不会有危险。”(《日耳曼尼亚志》第45节)。塔西佗关于斯维比人神祇的记载中有两点特别值得关注。塔西陀称:“塞姆诺内斯人(Semnones)自称为斯维比人(Suebi)中最古老和声望最高的一支。他们的宗教可以证明他们的古老。每逢一定的时期,所有属于这种人的各个部落都派遣代表聚集在一个丛林之中,一方面由于祖先的兆迹,一方面由于丛林所引起的原始恐怖,因而将这座丛林献给了神祇。在这里,当众杀一个人作为牺牲,这就是举行他们野蛮宗教仪式的恐怖开端。对于这丛林的崇敬还不止此一端。他们进入丛林的时候,必须套上锁链,以表示属下对该处神力的皈依。如果不幸跌倒的话,不得站起或由人扶起,而只许匍匐爬行出来。所有这些迷信都是由于他们相信他们种族就起源于此、并且相信万物之主的尊神就住在这里的缘故。塞姆诺内斯人的繁盛更加强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分成了一百个分部,部众的强大使他们自命为斯维比人的领袖。”(《日耳曼尼亚志》第38段)献给神祇的树林及杀人牲以祭祀将这个神祇指向到中国的土(社)。

甲骨文的土当是指土地之神,这个大地之神即是大地母神Ge(即祇=示)。祇*gegǐe群支,金尼阁chī、kcî,越南语k,郑张尚芳(巨支)ge(群支),康僧铠译ghi、khya为祇。郑张尚芳:示(巨支)gle(群支)同祇,见周礼、(神至)Gljils(船脂),支谶译di为示(神至)、译hi为舐(神纸)。《说文·示部》:“祇,地祇,提出万物者也。”地神。《玉篇·示部》:“祇,地之神也。”《尸子》卷下:“天神曰灵,地神曰祇,人神曰鬼。”祇*ge与希腊语地神Gaia、gē(Attic方言)、ga(Doric方言)对应。希罗多德称斯奇提亚人“他们最尊敬的希司提亚、其次是宙斯和他们认为是宙斯的妻子的该埃(Ge)……在斯奇提亚语里,希司提亚称为塔比提,宙斯称为帕伊欧斯,这个称呼至少在我看来是非常确切的。称该埃为阿披”(《历史》卷四59)。斯基泰人的阿披可能和汉语妣同源(妣bǐ非旨“㈠祖母和祖母辈以上的女性祖先。㈡母亲。”),四川话口语称女性生殖器为披pī大概也与斯基泰人的阿披有关。在希罗多德时代,宙斯的妻子尚是大地女神Ge而非赫拉;流行到现代的希腊神话传说中宙斯则是Gaia亦就是Ge之孙子。

黑格尔称“赫西阿德的神谱从浑沌神、黑暗神、爱神和地神开始,地神单靠她自己就产生了天神,于是和天神交配,产生了山岳河海等;还产生了库若诺斯,独眼巨人和韧提曼人们,这两者的后裔从出生时就被天神关进阴曹地府里。地神于是怂恿克罗那斯把天神的生殖器阉掉,血流到地上,就产生了复仇女神们和巨人们。阉掉的生殖器落到海里,从海沫里就生出女爱神阿弗洛狄特。”(朱光潜译《美学》第2卷,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58-59页)我们从中可以发现,希腊人的先民起初实行以大地象征女阴的生殖崇拜,尔后才产生对男根的生殖崇拜。大地女神曾经是最重要的神祇,是万物的大神母。她孕育万物,奉献出果实,被希腊人称之为“大地母亲”(“大地奉献出她的果实,让我们颂扬大地母亲吧。”保萨尼阿斯,Ⅹ,12.10)被女祭司歌颂的该亚女神同时也是“玛”(Ma,祖母)。大神母不仅产出果实,而且繁衍人类。正如诗人阿西俄斯(Asius)所说:“黑色的大地女神在树木葱郁的山上生下了神圣的珀拉斯戈斯,他就是后来的凡人。”(保萨尼阿斯,Ⅷ,2.4)珀拉斯戈斯没有父亲,但作为第一个父亲的他却有自己的母亲。大神母不仅是人和一切生灵的母亲,而且是“野生之物的母亲”。大神母是活着的人的母亲,也是死去的人的母亲。正如西塞罗(Cicero)所说:“万物回归大地,又从大地重生”、“我们原为尘土,最终还是回归尘土。”(《论界限》Ⅱ,26)埃斯库罗斯说得更婉转:“是啊,让我们召唤大地,是她把生命带给了万物,又养育了万物,最后又把万物带回到她的怀抱里。”(《奠酒人》,127)可见,大神母守护着死者的王国,因此“古时候的雅典人把死者称为'得墨忒耳的人’”(普卢塔克)。每逢纪念死者的节日——雅典人称之为“涅库西亚节”——人们都要献祭大地。埃及金字塔之△象征女阴、其陵墓入口更似女阴,腓尼基乌加里特王陵(公元前1400年。《中东艺术史古代》第181页)亦似女阴;个人生自人类母亲的女阴,死后经大地母亲的女阴回归大地。

大地女神该亚(Ge)是第一个占据德尔斐神示所的女神。埃斯库罗斯《降幅女神》:“在向别的神祇祈祷之前,我首先召唤大地女神——远古的女先知”(1)。在《复仇女神》的开场白中,阿波罗的女祭司说道:

当我向其他所有的神祇祈祷时,

我首先祈求大地女神——最早的预言家。

接着忒弥斯登上了母亲那宣布语言的宝座

——人们就是这样说的。后来大家一致同意

另一位提坦女神——同样是大地女神的女儿

福柏拥有这个宝座。而她把宝座

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福玻斯,他接受了她的名字。

宙斯赋予他语言的本领,

并让他成为第四位预言家,

但能够看出宙斯心思的是洛克西阿斯。(埃斯库罗斯,第1-8行及17-19行)

就时间的先后而言,德尔斐人崇拜对象的顺序如下:㈠该亚;㈡忒弥斯;㈢福柏;㈣福玻斯。该亚(Gaia)是我们所熟悉的,她代表大地,是大地威力的化身。该亚是大地女神,而福玻斯当然就是福玻斯-阿波罗。根据当地古老的传统,德尔斐的神示所由大地女神和黑夜之神分享。在德尔斐,我们依然可以找到这种崇拜的痕迹,因为我们发现两只预言天气的鸟分别栖在该亚的瓮法罗斯石的两侧,而宙斯被迫承认这两只鸟是他的鹰。(简·艾伦·赫丽生《古希腊宗教的社会起源》第391页)宙斯根本得不到德尔斐人的正式崇拜,那里的神示所被控制在阿波罗的手里。此外,传达神谕的实际上是一个坐在大地裂缝之上的女人;而她不仅要嚼月桂叶而且要靠地里冒出的毒气才能获得神谕的灵感。(简·艾伦·赫丽生《古希腊宗教的社会起源》第383页)

德尔斐神庙中的所谓的“大地裂缝”应即不断涌出泉水的涌泉处(即赫西基俄斯所称“沟壑”)或意大利南部库米的希腊殖民者在岩石中凿出的西比尔岩洞(戴尔·布朗主编《希腊 庙宇、陵墓和珍宝》第59页)。西比尔岩洞长427英尺,开凿于公元前5世纪;是阿波罗的女先知发布神谕的地方。从暗处走向明处的人影一会儿消失,一会儿重现,加剧了这个地方的神秘氛围。正如古希腊和罗马的作者所阐明的那样,库米以预言闻名。其神谕由一位令人敬畏的女预言家发布,她的话被认为是阿波罗神的答复。20世纪20年代考古学家们挖掘出一个山洞,传统上认为是女预言家的岩洞。在那里他们发现了穹顶的内室和走廊,是在悬于海上的峭壁之巅的坚硬岩石中凿刻出来的。考古学家们认定这个岩洞的确是女预言家的居所。西比尔岩洞应是仿女性阴道凿成的大型女阴。这个女阴正是大地女神的最初形象或象征,它表达的或代表的正是大地女神。德尔斐(Delphi)的女祭司佩提亚(Pythia)祭奉的也是阿波罗,她们的预言在古代的名气最大。埃利希·诺伊曼《大母神——原型分析》第四章称女性的主要象征表现是容器(vessel),“女人=身体=容器,这一基本的象征等式”(第38页)“与容器象征具有根本关联的元素包括大地和水。能容纳的水是生命的原始子宫,无数神话人物都由它诞生。它是'下层’的水,深层的水,地下的水和海洋,湖泊和池塘。母性的水不仅仅容纳;他也滋养和变形,因为一切生物都依靠水或大地的乳汁而成长并维持其生存。由于水可以象征性地与乳房和子宫相关联,所以雨也可以表现为天上的母牛的乳汁,而地上的水也可以是大地身体的乳汁,因为哺乳动物,特别是滋养的主要象征母牛和山羊,作为和谐的整体生存于大地和大地的上空。”(第47页)“地水的范围不仅是池塘和湖泊,而且也是源泉。而在水井中,女性的基本特征仍很明显——在童话故事里,井往往是通往下界、特别是地母领地的大门,这并不是偶然的。”(第47页,见格林童话(第24)《地母》)“从自身产生一切生命的大地母神当然也是一切植物的母亲。全世界的生育仪式和神话都基于这种原型关系。”(第48页)

在今天云南省和四川省毗邻的泸沽湖地区,即云南省宁蓈彝族自治县永宁区和四川省盐源县左所区、木里县一区等地,居住着尚保留母系制的摩梭人,他们有些自称纳西族。摩梭人认为女性生殖器是生命的来源,具有蕃衍人口的神力,因而对于各种具有女性生殖器特征的自然物都顶礼膜拜。永宁区的摩梭人把格姆山山腰的山洼视为女性生殖器,左所区的摩梭人把泸沽湖西部的一泓水视为女性生殖器,乌角区摩梭人把喇孜岩穴内的钟乳石凹视为女性生殖器,木里县俄哑纳西族把阿布山岩穴内的石凹坑视为女性生殖器,还有些地方把村落所在的某种地貌视为女性生殖器。这些女阴象征物所在之处,大都有一幽泉,象征“产子露”。妇女们在那里焚香,点灯,供上祭品,叩头祷告,祈求生育、多育、育健儿。待祭祀完毕,她们双手捧起泉水饮上几口,表示洗涤了自己生殖器的污浊,疏通闭塞。[按:泉水既为“产子露”(精液),饮用泉水的含义当指受精。]当夜,她们都要与男子交媾,以借助女阴象征物的神力,达到生育的目的。这种女阴崇拜的遗风,现在还不同程度地保存着。(赵国华《生殖崇拜文化论》第160页)女性生殖器亦供奉在南诏大理国时期的剑川石钟山石窟内。石钟山石窟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县沙溪乡境内,第8窟为“阿[女夹]白”。中间拱形龛高约0.9米、宽约0.6米、进深约0.65米。正中雕刻莲花座,座上原雕刻业已毁损无存,在这个部位雕刻椎状物,中裂一缝,两旁凿刻,形状为女性生殖器。旁边有对联一副:“广接来生路,大开方便门。”这具女阴雕刻已成为附近居民求子嗣的膜拜对象,当地白族语言称“阿[女夹]白”,即女生殖器之意。每年“三月三”和石宝山歌会期间,白族妇女都要到此朝山,虔诚跪拜,并赠赐“造就子孙福,大开方便门”的红纸对联,求子求孙。另外,在龛外两侧浅龛上雕增长天王,持国天王以及佛、菩萨等。(詹全友《南诏 大理国文化》第287-288页)

赵国华称:“社或称作丛社或称作社丛,实际上都是指树林中的一座圆形土堆祭坛。”(《生殖崇拜文化论》226页)这点明了土(社)的本质。甲骨文的土并非圆形,而象女阴。甲骨文之土当是用土堆积而成的女阴之俯视图。社中之土象征女阴,周围种植的树木既代表阴毛又象征生命。树木为土所吐生物者也。《说文·土部》:“土,地之吐生物者也。二象地之下,地之中物出形也。凡土之属皆从土它鲁切。”地之吐生物者当有生殖之意味。社又作[示水土]。[示水土],《玉篇》古文社。土(社)中当有水。土(社)的中心当有泉水(生命之水)涌出,而涌出的泉水使“土”成为人工湖泽。颜之推《还冤记》称“燕之沮泽富国之大祀”。沮与菹字通,《王制》云“山川沮泽”,孔疏引何胤《隐义》云“沮泽下湿地也”。《孟子·滕文公篇》赵注云“菹泽,生草者也,今青州谓泽有草者为菹也”。“燕之沮泽”当即古之社(土)也。后来产生天道圆、地道方的思想,本仿效女阴的水泽也改变为方形,所谓“以夏至之日祭地于方泽”。

日耳曼人献给神祇的社(土)中也有湖泽。塔西佗称:“在郎哥巴底人(Langobardi)之外,则有柔底尼人(Reudigni)阿威约内斯人(Aviones)、盎格利夷人(Anglii)、瓦累尼人(Varini)、欧多色斯人(Eudoses)、斯瓦多内斯人(Suardones)和努伊托内斯人(Nuithones),他们都为河流与森林所环绕。其中没有什么值得提到的,不过他们共同崇奉大地之母纳尔土斯(Nerthus),他们相信她乘着神车巡行于各部落之间,过问凡间之事。在大洋中的一个岛上,有一丛神林,神林之中,有一辆供献给神的犊车,复盖着一件长袍。只有一个祭司可以接触这辆车子。当女神下降到这隐僻的地方时,只有这个祭司能够感觉出来,于是牡犊拉着车上的女神前进,而他则以兢兢业业的敬畏心情随侍车后。女神光临到哪里,哪里就设酒宴庆贺,女神降临的时期是欢乐的时期。在这时期中,他们不打仗,不带兵器;所有的兵器都收藏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和欢迎和平与安宁,等到女神厌倦于凡间的交际以后,再由这位祭司将她送回她的庙宇。如果你相信的话,据说这犢车、车上的长袍和女神本身都要在一个神秘的湖中沐浴。送去服侍女神的奴隶们这时立刻就被湖水所吞没。因此引起一种神秘的恐怖和愚昧的虔诚,认为只有注定了要死的人才能见到女神的沐浴。这几支斯维比人扩展到了日耳曼尼亚很边远的地区。”(《日耳曼尼亚志》第40段)Nerthus原是近东一带古代居民所崇奉的一位女神。这种信仰后来流传到各地。日耳曼人中供奉她的为印盖窝内斯人。斯堪狄那维亚半岛上也有人崇拜Nerthus,并有许多地方因她而得名,如阿普兰(Uppland)之纳尔土纳(Närtuna)。盎格利夷人(Anglii)被认为是古代的盎格鲁人,塔西陀肯定他们崇奉大地之母。女神沐浴的神秘之湖就是神林=社丛之中的充满泉水之'土’。

斯维比人的社(土)和姬人的社(土)是一样的:在一处涌泉之四周用土筑成女阴状(即甲骨文'土’),土(社)四周植以树林。“他们进入丛林的时候,必须套上锁链,以表示属下对该处神力的皈依。如果不幸跌倒的话,不得站起或由人扶起,而只许匍匐爬行出来。所有这些迷信都是由于他们相信他们种族就起源于此、并且相信万物之主的尊神就住在这里的缘故。”这个仪式表达的当时死亡和重生。带上锁链走进阴阜(府)象征死亡,走出土(阴阜)则象征重生。举行这仪式的季节当是在万物复苏、重生的春天,时间大概就在中国的三月三所在的时节(三月三在农历三月初三,古称上巳节,是一个纪念黄帝的节日。中国自古就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相传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日。)。带上枷锁、捆绑上禾即是甲骨文之年也。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虽然认为年从禾从人,但亦把从禾从千之字疑为年之异体字;容庚《金文编》所收录年字绝大多数从禾从人,但仍有33字从禾从千。年之小篆字形从禾千声(《说文》:“年,榖孰也。从禾千声。”),当源自甲骨文和金文从禾从千之年,《说文解字》篆文从千并非人之譌、其字形确有依据。由于套上木枷(之年)进入社丛一年只举行一次且举行时间固定,年遂成为历法年之专名。

社丛(神林)中还堆有“冢土”。《诗·大雅·绵》把象征土地神的土堆称之为“冢土”。为什么要筑“冢土”呢?应劭在《风俗通义·祀典》中说:“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以为社而祀之,报功也。”金文之“土”大部分似大地上树立的长圆锥体,旋转180°倒过来后为T状,这长圆锥体就是“冢土”。社丛(神林)所堆“冢土”象征什么呢?如果说“土”代表大地女神的阴部、树林代表女阴四周的阴毛,那么所谓的“冢土”所代表的当是大地女神的阴蒂。“冢土”当即“大地的翁法罗斯石”(《派安赞歌》残篇,第六章,第15行)、“大地女神的翁法罗斯石”(赫西基俄斯的词典)或所谓的“皮同的坟墓”。

翁法罗斯石又称作“该亚的翁法罗斯石”。在阿耳戈斯,人们发现了一段铭文,内容是关于阿波罗·皮提俄斯的προμάντιεςπροϕηται(预言者)“根据神谕树立了该亚的翁法罗斯石、柱廊和祭坛……他们还在神龛里安置了一个'宝库’”(沃尔格拉夫,《希腊研究通讯》,1903年,p.274)。翁法罗斯石(Omphalos)和另一个与它有关的词umbilicus一样,后来它被赋予了'脐、中心’的意思。但最初它只是指任何一种被装饰过的球体或者任何突出的物体,如盾牌的饰钉、耸立在海洋'盾脐’之上的岛屿。保萨尼阿斯是这样描述这块神石的:“被德尔斐人称为翁法罗斯石的是用白色石头做成的。据他们说,这块石头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大地的中心。品达在他的一首颂歌里也同意这种说法。”瓦罗说:“希腊人所称的翁法罗斯石是一块安放在德尔斐神庙旁边的石头,形状如宝库;他们说那是皮同的坟墓。(瓦罗,De ling.Lat.第七章,17)”。在解释Τοξίου βουνός(“弓箭手的墓墩”)这一词组时,赫西基俄斯说道:“那是西库瓮的阿波罗的坟墓。但根据一个更可靠的传说,在德尔斐,那个地方被称为'沟壑’,因为巨蛇就是在那里被斩杀的。因此,大地女神的翁法罗斯石就是皮同的坟墓。”(赫西基俄斯的词典)“沟壑”当象征着女阴,实代表着远古时代的大地女神。德尔斐的翁法罗斯石与该亚有关,而不是与阿波罗有关;凡是崇拜大地母亲的地方,都有可能找到翁法罗斯石。厄流西斯的硬币图案上有这种神石,弗利俄斯也有这种神石。帕加马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硬币的背面图案是网格状的翁法罗斯石,一条巨蟒昂着头盘绕在上面(第381页图107绕蛇的翁法罗斯石)。

大地的翁法罗斯石是置放在神林中的。瓦罗称翁法罗斯石安放在德尔斐神庙旁边。保萨尼阿斯是在开俄斯人的神坛和吕底亚国王阿吕亚忒斯那尊著名的巨爵旁边见到翁法罗斯石的,他在列举神庙内室的物品时并没有提到神石。简·艾伦·赫丽生关于翁法罗斯石放在德尔斐神庙内室的说法不能成立。在赫丽生的图108页中翁法罗斯石宽度超过但高度不及旁边的诸神,在神石和神庙之间有一株树,神石放置在神庙外(第395页)。埃斯库罗斯《复仇女神》第39行关于德尔斐女祭司在神庙内室发现俄瑞斯忒斯紧紧抱着神石的戏剧情节误导了赫丽生。图109的瓶画表现的是涅俄普托勒摩斯被杀的情景,从中可以看到一块蛋状的翁法罗斯石被摆放在一棵棕榈树下(第396页)。这块被安放在户外的翁法罗斯石已经被法国考古工作者发现,地点正好是在保萨尼阿斯见到这块神石的地方。图110所展示的就是这块神石(第397页),它与龟头非常相像。这尊翁法罗斯石和陈恒《失落的文明:古希腊》中德尔斐的翁法罗斯石(第82页)是有差异的。翁法罗斯石的网状物是由凸起的圆球点(阴蒂、小翁法罗斯石)加阴唇(似齿貝)串连起来的。图137下方正中为该亚的翁法罗斯石,狄俄尼索斯正在迎接手持月桂树枝的年轻的库罗斯(阿波罗),狄俄尼索斯正抓住他的手,在他们中间、翁法罗斯石上方是一棵棕榈树(第441页)。在一首名为“献给德尔斐人”的派安赞歌里,品达说他兴高采烈地来到皮托:“来到阿波罗的小树林,这是人们编织花环、举行盛宴的地方。树木遮住了大地的翁法罗斯石,德尔斐的少女们围着神石步伐快速地跺着地面,一边歌颂勒托的儿子。”(《派安赞歌》残篇,第六章,第15行)非常明确地记载翁法罗斯石是在“阿波罗的小树林”中。可以推测赫西基俄斯提到的“沟壑”就在这神林里。到了埃斯库罗斯的时代,人们只是认为翁法罗斯石是一种神石,而且虔诚地把它看作是大地的中心。它神圣无比,人们对其顶礼膜拜,祈求满足自己的心愿。

在希腊神话传说中,阿波罗杀死了德尔斐神庙的神蛇皮同后才成为德尔斐神庙的主人的。阿波罗的篡夺导致德尔斐人信仰的改变。从该亚崇拜到阿波罗崇拜的转变本是一个自然的演变过程,但却被看作是大地女神与太阳神、黑暗与光明、梦中神谕与天堂真理之间的对抗。(简·艾伦·赫丽生《古希腊宗教的社会起源》第391页)作为古老的大地神示所的守护神,蛇被斩杀了,但人们崇拜的东西被保留了下来:大地上的裂缝、三脚祭坛和翁法罗斯石:“那里有一条背上斑斑点点的,有紫色鳞的蛇。那是大地女神派来的妖怪。它在桂树的浓荫下看守着大地的神示所。啊,福玻斯,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在慈母怀中跳跃的婴儿,你就去把它杀死了。你走进神圣的神示所,坐在三脚祭坛上,那不说谎话的座位上,从卡斯塔利泉旁的庙里——那是你的,大地中央的住所——给凡人宣布神示。”(欧里庇得斯《伊菲革涅亚在陶洛人里》)然而蛇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神蛇所象征的男性生殖器和大地女神的象征“土”——也就是女阴(女性生殖器)——正好配对。巨蟒皮同盘踞在翁法罗斯石上象征着男性生殖器对大地女神阴蒂的抚弄摩擦,正因如此绕蛇的翁法罗斯石才成了丰产的象征。在甲骨文中巳是一条蛇,祀右边之巳毫无疑问就是一条蛇(已),这条蛇在希腊演变成了巨蟒皮同。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称“甲骨文虫、它一字”,在它(蛇)字解字中所举它字单划简写为甲骨文之巳。祀从示从巳,表达的是杀蛇以祀。《说文·示部》:“祀,祭无已也。从示巳声。”蛇被杀掉,因此无已。容庚先生在'巳’字中称:“说文祀,祭无已也。金文巳、已为一字。”容庚先生说法不确。从已的含义看,'已’应该是已经砍下蛇头的巳(虫、它),它应该和己同源。祀所杀之蛇最初是献祭给大地女神的,所埋地点就是在象征大地女神阴蒂的“冢土”之下。神蛇(男性生殖器)是献祭给大地女神(造型为女阴)的,祀最初当是为大地女神举行的祭典。祀也是一年一次,时间大概也在三月三。

斩杀巨蟒皮同的目的是祭祀大地女神。图127的庞贝壁画(第422页)具有某种宗教意义,因为它向我们展示了皮同与翁法罗斯石的关系。这条受了伤正在流血的巨蟒还盘绕在翁法罗斯石上面。翁法罗斯石的背后树立着一根柱子,挂在柱子上的不是花环,而是神的弓和箭筒;这根柱子也是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为了庆祝皮同的死亡,一场宰牛仪式即将开始。女祭司正把公牛赶来,她手里拿着那把神圣的双刃斧。阿波罗把手中的月桂树枝扔到了一边,正准备为自己唱一曲派安赞歌。阿耳忒弥斯站在他背后,注视着这一切。在裸体的阿波罗和翁法罗斯石之间是一个戴着月桂花冠的穿长袍者,他的模样与阿波罗十分相像,或是阿波罗的男祭司。在第408页图122墨色瓶画(格哈德,《瓶画精萃》,223)中可以见到一个像翁法罗斯石的东西,其表面有菱形花纹装饰,旁边清楚地写着“Βωμός”(bōmos祭坛)。祭坛右侧躺着一个白色死尸,一个左手持双刃斧形盾牌、右手持矛的英雄正和对面4个持圆盾的敌人厮杀,英雄后面是持矛的雅典娜。原始的祭坛并不是在地面上用石头砌起来的,而是一个低矮的土墩,也就是墓墩。社中的“冢土”亦是墓墩,这个墓墩是专门用来埋葬祭祀时被杀巨蟒的。

祭祀大地女神为的是祈求大地女神多多生殖,同时也是为了庆祝大地万物的复活、重生。日耳曼人中的斯维比人是通过各部落中的头面人物套上枷锁走进神林再走出神林来表达重生的,甲骨文的'子’当是脚被捆住的头面人物,演绎重生的任务就是由他们完成的。正因如此,'子’在古代成为男子的美称,并成为殷商的王姓。反过来讲,在殷商时期祭祀中充当'子’的当是殷商的王族成员。他们当象斯维比人一样,在双脚被捆扎在一起的情况下走进社丛并走出社丛。这种重生的表演在希腊演变成大地女神和她的儿子的重生。“子”的重生演变成狄俄尼索斯重生。简·艾伦·赫丽生在《古希腊宗教研究导论》中写道:“在祭祀狄俄尼索斯的仪式上,人们要再现他被杀害并被肢解的情景。从这个段落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狄俄尼索斯这个神祇复活了,他转世为一个婴儿,从而获得了新生。利克尼特斯正是那个摇篮里的婴儿。赫西基俄斯在评论'利克尼特斯’一词时说:'这是狄俄尼索斯的一个别名,源自小孩睡觉的摇篮。’在原始的农耕时代,'利克农’(likon)是一个状如铲子的篮子,它具有三种作用:作为一种'扇子’,用来簸谷;当作篮子,用来装谷物、水果或圣物;再就是作为孩子睡觉用的摇篮。”(第368页)“她们不仅崇拜利克尼特斯——摇篮里的婴儿,而且崇拜生育这个婴儿的母亲塞墨勒。”(同书第369页)在伯林博物馆藏编号2646的瓶画(第417页图124)描绘的就是塞墨勒从地里出现的情景。可以看到图中有一个巨大的土墩,外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灰浆。土墩的表面画有一棵小树和一只乌龟。土墩的顶部长出一棵树。一个妇女在土墩的中央冒了出来。这个土墩是一座坟墓(“冢土”),一座圆锥形祭坛;从地里冒出的妇女是大地神灵的化身,从地里冒出的她象征着新的生命。墓顶上长出的树和前面说过的锥形神石一样是生命的标志。在另一幅类似的瓶画上,从地里冒出的妇女被刻上一个名字:费罗法塔。但在多数情况下,这个妇女是没有名字的——她是春天里获得再生的大地科瑞。在图124中,大地母亲显然是从一个人工土墩里冒出来,而这个土墩无疑是一座坟墓。费罗法塔是厄琉西斯人的科瑞,而不是色雷斯人和弗里吉亚人的塞墨勒,尽管从本质上说她们是同一个人物。在图126的瓶画里(第420页),两个萨梯都拿着一把大镐。他们用镐锄开了地面,目的是帮助大地神女从地里冒出来。远在人类发明犁之前,人们使用的是镐;即使犁被发明很久之后,在不能使用犁的地方,人们还是不得不使用镐。从瓶画(第419页图125)可以看到大地母亲和她的儿子(“塞墨勒的儿子,伊阿科斯,给我们带来财富的神。”伊阿科斯——秘密祭奠中的年轻的狄俄尼索斯)所执行的职能是一样的,儿子所执行的职能是从母亲那里继承过来的。此类瓶画绝大多数表现的是塞墨勒独自从土墩或平地里冒出来,但有时也可以看到大地母亲和她的儿子同时从地里出现的画面。赫丽生称,就她所知有两幅瓶画表现的是大地母亲的儿子独自从土墩里冒出的情景。

本为大地女神的“土”在中国却变成了男性,这可能与金文之土为立在土地上的长圆锥体有关,因为这个长圆锥体象男性生殖器。金文之长圆锥体'土’应即图113墓上之锥状物(第401页),原本代表阴蒂的圆球凸起变成形似男性生殖器的长圆锥体当是父权制造成的。《礼记·祭法》说:“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鲁语》也说:“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左传·昭公二十九年》:“社稷五祀,土正曰后土。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后土为社。”《淮南子·氾论训》:“禹劳天下,而死为社”,《礼记·月令》注称:“后土亦颛顼之子,曰犁,兼为土官”;《礼记·祭义》则说:“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稷又是社神又是农神。然《史记·封禅书》“郊祀后稷以配天”,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天为父、地为母,与天相配的后稷当为地、为母,其阴性特征依然得以展现。明朝曾建天地坛,合祭皇天后土,后土和皇天相对,后土当是地母也。

一年一度的杀蛇祭祀大地女神之祀在希腊因为阿波罗斩杀巨蟒皮同而消失,在中国则转变为先祖的祭祀。'社’蜕化成雅典卫城的一棵橄榄树(象征神林)、一条圣蛇和一口水井(象征大地女神的女阴)。然而在雅典人和厄皮鲁斯人那里保存下来的用蛇来占卜是否丰年的习俗仍折射着'祀’的影子。在皮托,人们用若干条圣蛇或一条圣蛇来占卜。人们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认为是蛇守护着该亚的神示所。厄皮鲁斯人有崇拜蛇的传统,他们认为这一传统是从德尔斐传人的。像雅典人一样,厄皮鲁斯人通过蛇是否吃食来占卜。艾利安是这样描述厄皮鲁斯人的蛇崇拜的:“厄皮鲁斯人通常都为阿波罗举行祭祀仪式。这一祭祀活动对他们来说是最盛大的节日,而且远近闻名。他们把一片树林献给了阿波罗神,并且把这片圆形的树林围了起来。树林里有不少蛇,这些蛇当然是神的玩物。现在,只有一个年轻的女祭司能接近它们;女祭司赤身裸体,专门给蛇带去食物。据厄皮鲁斯人说,这些蛇是德尔斐的巨蟒皮同的后代。当女祭司拿着食物来喂它们时,如果它们表现温驯,而且非常喜欢她带来的食物,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一年是个丰年,而且人们将免受疾病之苦;但是,如果蛇把她吓跑,而且不吃她给它们带来的蜂蜜糕点,那么,这就意味着相反的情形将会发生。”(《论动物的本性》第十一卷)在甲骨文中,巳(蛇)被砍掉头后成为己、已,殷或商认蛇为己当是蛇种。闽、蛮皆从虫,被认为是蛇种。龙的基本原型是一条大蛇(皮同),龙的传人亦可视为蛇的后人。在西方人们通常把作为英雄兼半身的国王想像成一条蛇:刻克洛普斯是一条蛇,库克柔斯也是一条蛇;卡德摩斯最后也变成了一条蛇。蛇人的产生当与巨蟒皮同和大地女神的交媾有关。祭祀大地女神的节日在中国中原则演变成了轩辕黄帝的诞辰日。中国自古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相传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日,时在农历三月初三,古称上巳节。这个日子诞辰的轩辕黄帝,显然其最初原型是代表重生的'子’和'利克尼特斯’。'子’和'利克尼特斯’演变成了中华民族的先祖轩辕黄帝以及祭祖典礼中的'尸’。

在远古时代,大地被当作一个没有丈夫的母亲,她本人足可以完成生儿育女的任务。协助她完成生育的是巨蟒皮同。巨蟒皮同并非大地母亲的丈夫,但作为雄性生殖器的象征,巨蟒皮同得钻入大地母亲的阴道才能促成大地母亲的怀孕生育。将巨蛇埋葬在冢土(阴蒂)之下,象征着天神的生殖器插入大地母亲的阴道中。在社祭之中,人们通过自身的交媾来强化巨蛇进入大地阴道的效果,此乃《中庸》“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以田地象征女阴,以种子象征男精,将男女交媾称作“播种”、“耕耨”,一直是民间长期流行的说法。《聊斋志异·林氏》中,林氏要求丈夫与她同房,笑语曰:“凡农家者流,苗与秀不可知,播种常例不可违。晚间耕耨之期至矣!”古人以为通过他们的交媾可以强化巨蛇和大地女阴交媾的效果,从而可以促进大地丰产。格罗塞引用Hodgkinson亲眼目击得来的材料说:“舞会是在甘薯成熟之后第一届新月出来的时候举行的,且先由男子们饮食宴会开始,于是舞会就在月光之下四周围以灌木的凹地举行起来。凹地和灌木是他们做成类似的以代表女性的器官,同时男子手中摇动的枪是代表男性的器官。男子们围绕着跳跃,把枪捣刺凹地,用最野蛮和最热烈的体势以发泄他们性欲上的兴奋。”(《艺术的起源》第164-165页)“四周围以灌木的凹地”代表女阴,此即甲骨文之土(社);用代表男根的枪捣刺代表(大地)女阴的凹地,目的是使大地(母亲)受孕,以求大地丰产。

大地女神其实不是孤独的。中国古籍有左祖右社、右社稷而左宗庙之记载,祖和社是连在一起的,两者是配套的、成对出现的。社既是祭祀大地女神的,祖当是祭祀上天男神的。如果说甲骨文之'土’表达的是土神的女阴的话,那么甲骨文之'且’表达的当是天神的男根。甲骨文之'且’当即埃及、腓尼基(毕布勒石碑,建于公元前1900年)、克里特岛的方尖碑,它源自石器时代的独石门希尔。阿卡德庆功碑及上面雕刻的长圆锥形柱和希腊多利安人的长圆锥形柱(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亦源自石器时代的门希尔。在苏撒和特罗两城,发现记载阿卡德诸王武功的石碑,其中最清晰可辨的是萨尔贡王的孙子纳拉姆辛王的庆功碑。此碑现藏罗浮宫,断代时间为公元前2500-2000年,表现的是纳姆拉辛王战胜山民的情景。碑的上面出现长圆锥体,长圆锥体的上端和太阳轮相接,是一根通天(神)柱;由于直接和太阳轮相连,毫无疑问应是太阳神柱。金文'土’和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的相像反映出在中国也存在大地崇拜向太阳崇拜的转换。我们从克雷芒的记载(Strom.Ⅰ.348)中知道,据《欧罗庇亚》(Europia)的作者说,在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里,有一根高大的柱子,上面挂着献给他的祭品。这根高大的柱子当即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它相当于甲骨文之“且”。由于该亚的翁法罗斯石是在“阿波罗的小树林”中,所谓的“阿波罗的小树林”实即汉语的社,这里本是祭祀大地女神该亚之处。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和拥有该亚的翁法罗斯石的树林正相当于汉语的且(祖)和土(社),它们构成了男天神和女地神的配对组合。然而在父权制下,男天神的地位不断上升,女地神的地位却不断下降。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被庙宇围了起来升格为阿波罗神庙,而女地神的处所下降为“阿波罗的小树林”变成人们编织花环、举行盛宴的地方。“树木遮住了大地的翁法罗斯石,德尔斐的少女们围着神石步伐快速地跺着地面,一边歌颂勒托的儿子。”德尔斐少女在该亚的处所却转而歌颂阿波罗。女地神的处所被阿波罗彻底霸占,以致人们已经遗忘这里原本是该亚的处所。《周礼·春官·大宗伯》:“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以佐王建保邦国。”人鬼,谓宗庙之神。示,是“祇”的本字,谓地神。由于宗庙祭祀的是人鬼,天神(且)并未纳入神庙内,当象埃及神庙的方尖碑一样放置在神庙大门外,而埃及神庙外的水池当即古老的地神(土)也。宗庙外的天神(且)后来被佛教的佛塔(Skt.stup=P.thūpa。现代佛塔外形似古代的独石,早期的stup却是一个大圓冢)完全取代,我们只能在现代的华表上见到其身影。

在中国这个农业社会,女地神比男天神更受尊崇,享受到的待遇也要好些。原来祭祀大地女神的'社’在周人中扩建为神庙成为祭祀自己女始祖的“閟宫”。閟宫为周人祖先帝嚳正妃弃(后稷)之母姜嫄之廟。《诗·鲁颂·閟宫》:“閟宫有侐,实实枚枚。”毛传:“閟,闭也。先妣姜嫄之廟,在周常闭而无事。侐,清静也。”后世亦以泛指祠堂。上宫。周人的女始祖姜嫄最初为大地女神,她生育的儿子也以谷物“稷”命名(《大雅·生民》)。“稷”为谷神与塞墨勒(大地女神)的儿子狄俄尼索斯为酒神相当。周人因与姜(羌)人联姻之故而将自己的大地女神叫做姜嫄。将'且’与'土’或二者之一围起来修筑庙宇就是所谓的“高禖祠”。中国古代有祭祀“高禖”的礼俗。据《礼记·月令》:“仲春之月:是月也,玄鸟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弓韣象征女阴,弓矢象征男根。古今学者公认这是一种祈求子孙的大祭。由此可知,“高禖”乃是生殖神。后世的高禖祠内,立高禖石,代表主神。高禖石可能是立于“冢土”之上的长圆锥形之土。但从以“高”修饰来看,高禖石应即天神的男根——且(祖)。郭沫若在《释祖妣》中亦认为高禖是男根。他根据《墨子·明鬼篇》载燕有“驰祖”之习说道:“燕之驰祖当于齐之观社”,“祖而言驰,盖荷此牡神而趋也。此习于近时犹有存者,扬州某君为余言,往岁于仲春二月上巳之日,扬州之习以纸为巨大之牝牡器各一,男女群荷之而趋,以焚化于纯阳观之前,号曰迎春。所谓'男女之所属而观’者,殆即此矣。”他还说:“《小雅·甫田》'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大田》'田祖有神,秉畀炎火。’;《周礼·春官·》'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此所谓'田祖’即《毛传》、《月令》之郊禖、高禖,卜辞之' 土’,《祭法》之国社。所谓'御田祖’,即燕之驰祖矣”。郭沫若最后总结道:“楚之游云梦,与《月令》之祀高禖,燕之驰祖,齐之观社,宋之祀桑林正同。”扬州仲春二月上巳日之习俗即是春秋战国时期中国迎春习俗的孑遗。闻一多在《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一文中指出:夏人的高禖祀其先妣女娲;殷人的高禖祀其先妣娀简狄;周人的高禖祀其先妣姜嫄,閟宫即高禖之宫,又是姜嫄的廟;楚人的高禖祀其先妣高唐神女。他认为:“古代各民族所祀的高禖全是各民族的先妣”。“先妣也就是高禖。各国祀高禖有'尸女’的仪式,《月令》所载高禖的祀典也有'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一节,而在民间,则《周礼·媒氏》'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与夫《桑中》、《溱洧》等诗所昭示的风俗,也都是祀高禖的故事。这些事实可以证明高禖这祀典,确乎是十足的代表着那以生殖机能为宗教的原始时代的一种礼俗”。如果闻一多先生的“閟宫即高禖之宫”、“古代各民族所祀的高禖全是各民族的先妣”所言不假,那么高禖石应是竖立在冢土之上的长圆锥形之土。《隋书·礼仪志》称梁太庙有石,是孝武时郊禖之石,“文如竹叶”;孝武时的郊禖之石被移入梁太庙。

《召南·采蘋》:“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设酒食以祭为奠。祭仪上有一美丽的女子“尸之”。历代学者都训尸为主。郭沫若在《释祖妣》中,论到《春秋》昭二十三年“夏公如齐观社”,三传均谓非礼,而《榖梁》解释非礼之故谓:“以是为尸女也。”按此,齐之观社有“尸女”之情节。郭氏据《说文》云“尸,陈也,象卧之形”,一反旧说,进而指出:“尸女即通淫之意。如《郑风》之《溱洧》、《鄘风》之《桑中》,所咏者皆此事。”郭氏之见,闻一多极以为是。由是推之,《召南·采蘋》一诗所写之祭祀,实乃齐之观社、燕之驰祖即所谓高禖一类,也是祈求生殖繁盛的原始宗教礼仪。《周礼·地官》云:“媒氏掌万民之判,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命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凡男女之阴讼,听之于胜国之社。”举行帮助大地孕育的交媾仪式的时节也是男女青年私会狂欢的日子。尸shī审脂“㈠神像。古代祭祀时,代死者受祭,象征死者神灵的人,以臣下或死者的晚辈充任。后世逐渐改为神主、画像。尸的制度不复行。《诗·小雅·楚茨》:'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鐘送尸,神保聿归。’《仪礼·士虞礼》:'祝迎尸。’注:'尸,主也。孝子之祭,不见亲之形象,心无所系,立尸而主意焉。’《公羊传·宣八年》:'犹绎,萬入去’汉何休注:'祭必有尸者,節神也。礼,天子以卿为尸,诸侯以大夫为尸,卿大夫以下以孙为尸。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㈡屍体。㈢陈列。㈣主持,主其事。㈤居其位而不作事。㈥姓。”(《辞海》㈠[屍](shī)尸体。㈡(shī)①古代代表死者受祭的活人。《仪礼·士虞礼》:“祝迎尸。”②像尸体一样躺直。《论语·乡党》:“寝不尸。”③陈尸;以尸体示众。④收尸。⑤主持。《诗·召南·采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⑥喻居其位而无所事。⑦阵法。《左传·宣公十二年》:“荆尸而举。”杜预注:“荆,楚也;尸,陈(阵)也。楚武王始更为此陈法,遂以为名。”⑧姓。)《说文·尸部》:“尸,陈也。象臥之形。”容庚先生在《金文编》中称:“说文陈也,象臥之形。案金文作 象屈膝之形,意东方之人其状如此。后假夷为尸,而尸之意晦。祭祀之尸,其陈之而祭;有似于尸,故亦以尸名之。《论语》'寝不尸’,苟尸为象臥之形孔子何为寝不尸?故知尸非象臥之形矣。”直肢葬的尸体为人之躺卧之形而屈肢葬则似蹲坐形,此当乃何休“夏立尸,殷坐尸”之意。我们知道秦人为屈肢葬,但其王公贵族则是直肢葬;殷人可能也是如此。金文之尸象人弯腰、垂手、屈膝之形,象人蹲坐之形,此乃'坐尸’也。徐中舒主编《甲骨文字典》解字:“與人字形相近,以其下肢较弯曲为二者之别。 象屈膝蹲踞之形。蹲踞与箕踞不同,《说文》:'居,蹲也。’段注:'……凡今人蹲踞字古祇作居……足底着地,而下臀聳其厀曰蹲……原壤夷俟,谓蹲踞而待不出迎也。若箕踞则臀著席而伸其脚於前。’夷人多为蹲居與中原之跪坐启处不同,故称之为尸人,尸复假夷为之,故蹲踞之夷或作跠、[尸夷]广雅释诂三,而尸则借为屍。”假夷为尸当是指“夏立尸”之“立尸”。徐中舒在“祀”解字中说道:“从示从巳,巳之初形当为子,子为祭祀时象征神主之小儿,亦即后世譌变之'尸’字。古代祭礼'祝迎尸’时为'立尸’,即举尸於成人颈上……”祭社中出现“尸女”确实隐藏玄机。郭沫若、闻一多的分析实有道理。我们可以推测在祭土(社)时,在杀蛇以祀将巨蛇埋入冢土后即举行男女交媾的巫术表演(“尸女”),引诱巨蛇(男根)和土(大地之女阴)的交媾以达到大地丰产的目的。

大地女神比皇天男神的地位更为尊崇还体现在地神篡夺接管了天神的部分权力。农业方面的事务要求助于社神。求雨要进行社祭,日蚀时要献币于社。出征或凯旋也要在社举行祭礼,“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左传·闵公二年》),“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于是乎出境”(《左传·定公四年》);“大师,宜于社;……及军归,献于社”(《周礼·大祝》)。此外,免除灾害也要举行社祭,“郑子产为火故,大为社,祓禳于四方,振除火灾,礼也。”(《左传·昭公十八年》);天子践位,分封诸侯,互相誓约,有重要的事,都要祭社,如“桓公践位,令衅社塞祷”(《管子·小问》)等。农业、生产、畜牧等是大地女神的基本职责,在农业、生产上求助于土(神)最自然不过。然而下雨、日蚀等显然该归天神管的事务却要求助于土神就有些蹊跷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祖庙(宗庙)之中并不包括天神的男根——且,而是把天神的男根——且——归到地神的社(土)中了,因为天神的男根——且和地神的女阴——土正好配成一对。出征或凯旋要在社举行祭礼则与大地神灵邪恶的一面有关。大地既带来生命也带来死亡,阴曹地府正属于地神所管辖的地界。埃斯库罗斯比较偏颇,它只看到大地神灵的邪恶、只看到永远受到诅咒的血仇。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并剥夺敌人的生命,战士们需要大地女神的帮助,因而有求于社(土)。

马的速度、力量、耐力使马在古代成为最为重要的战争装备物资,深受人们的重视。马:早期爱尔兰语和盖尔语marc,古威尔士语march,康瓦尔语margh、march,不列颠语marh。马(阳性名词):古英语mearh,古弗里斯兰语mar,古高德语marh、marah,古北欧语marr;母马(阴性名词):古英语mere、mīere、mӯre,古弗里斯兰语merie,古撒克逊语meria,古高德语meriha,古北欧语merr。马*marr/*marc演变出汉语的武**mark/*ma?/mǐu和英语war(亦可能出自斧。war·ri·or'勇士,武士’,而汉语的士出自斧)。古人在三月要祭马祖。《诗·小雅·吉日》:“吉日维戊,既伯既祷。”毛亨注曰:“伯,马祖也。重物慎微,将用马力,必先为之祷其祖。”《尔雅·释天》则说:“既伯既祷,马祭也。”《周礼·校人》云:“春祭马祖。”祭马祖的时间是在春天。《说文·示部》:“禡,师行所止,恐有慢其神,下而祀之曰禡。从示马声。周礼曰:'禡于所征之地。’”军队出征,于野营地祭祀(战)神叫禡。“禡于所征之地”,所祭祀的当然是大地女神;这种祭祀可能与大地女神主管生死有关。《玉篇·示部》:“禡,师祭也。”《诗·大皇矣》:“是类是禡,是致是附。”毛传:“于内曰类,于野曰禡。”《礼记·王制》:“禡于所征之地。”郑玄注:“禡,师祭也,为兵祷。”《周礼·夏官·大司马》:“遂以蒐田,有司表貉。”郑玄注:“表貉,立表而貉祭也。郑司农云:貉读为禡,禡为师祭也。書亦或为禡。”段玉裁注:“《周礼·肆师》、《旬祝》皆作貉,杜郑读貉为十百之百,云为师祭造军法者,祷气势之十百倍增。许说不同者,许时古今说具在……”貉hé匣铎、mò明陌“古泛指居于北方的民族。通'貊’。”、mà“古代出师或行军停驻时祭神。通'禡’。 《周礼·春官·肆师》:'祭表貉,则为位。’注:'貉,师祭也。……於所立表之处,为师祭造军法者,祷气势之倍增也。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越南语lc;貊mò明陌,越南语陌(明陌)mch;百bó/bǎi明陌、mò,越南语bách。《史记·司马穰苴》:“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索隐》:“立表,谓立木为表以视日景;下漏,谓下漏水以知刻数也。”此'表’为古代测量日影以计时的标杆,立表就是立木为表以测日影、水位。测日影本和太阳有关。师祭和土神的关联可能是祭祀用的白马养在神林、祭祀地点亦在树林中造成的。塔西佗称:“在他们献给神祇的丛林中饲养着一些白马,这些白马不从事普通的工作;它们被系在一辆神车上,由祭司、国王或酋帅们伴随着,他们倾听着这些白马的嘶鸣和鼻息之声。不仅对于他们的君民们,就是对于祭司而言,也没有比这种占卜的方法更可信的了。祭司们只算是诸神的仆役,而这些马却被视为神祇的信使。”(《日耳曼尼亚志》第10段)周人用作祭祀的白马当养在社丛中,杀马以祭的地点也在树林中。祭祀马祖这个仪式诞生出罗马战神马尔斯Mars和希腊战神阿瑞斯Ares。罗马战神玛尔斯Mars(所有格Martis)这个名称毫无疑问出自姬人-日耳曼人-凯尔特人的马*marr/*marc。拉丁语Martius战神之月(三月),Mars(所有格Martis)战神;古法语march、英语march三月。禡/貉*ma(r)ch、春祭马祖,古法语、英语之三月march、拉丁语之三月Martius,显现出它们和马*marr/*marc的关系。春祭马祖的准确时间是在三月。因此之故三月在拉丁语中称为战神月。师祭之神蚩尤或黄帝当即罗马之战神玛尔斯Mars。

中国有两个地母,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土*tha(r)/*da(r)属于埃及系统,示(地祇)*Ge(r)/*Ga(r)属于希腊(Greek即甲骨文之鬲,Greek人是迁移到希腊的有鬲氏,古希腊人有三脚祭坛)系统。土*tha(r)/*da(r)为土方/陶利卡人Taur、突厥turk这个种族(长狄)的大地女神,示(祇)*Ge(r)/*Ga(r)则是姬人、日耳曼人、凯尔特人、希腊人这个种族(白狄)的大地女神。但地母崇拜在白狄系统中也会消失。希罗多德称Massagetae人:“他们在诸神中间只崇拜太阳,他们献给太阳的牺牲是马。他们把马作为牺牲来奉献的理由是:只有人间最快的马才能配得上诸神中间最快的太阳。”(《历史》卷一216)大月氏Massagetae人就只崇拜太阳神。这种情形和德尔斐人相一致:太阳神(阿波罗)的崛起将大地女神(该亚)打入冷(地)宫;德尔斐人不再祭祀大地女神,崇拜大地女神该亚的仪式全部消失。《汉书·匈奴传》:“[韩]昌、[张]猛与单于及大臣俱登匈奴诺水东山,刑白马,单于以径路刀金留犁挠酒。”登山刑白马应是向太阳(神)献祭,匈奴亦崇拜太阳神。

现代的天坛、地坛是“天圆地方”的产物。天坛是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仿南京形制建天地坛,合祭皇天后土,当时是在大祀殿行祭典,嘉靖九年(1530年)嘉靖皇帝听大臣言:“古者祀天于圜丘,祀地于方丘。圜丘者,南郊地上之丘,丘圜而高,以象天也。方丘者,北郊泽中之丘,丘方而下,以象地也。”于是决定天地分祭,在大祀殿南建圜丘祭天,在北城安定门外另建方泽坛祭地。嘉靖十三年(1534年)圜丘改名天坛,方泽改名地坛。大祀殿废弃后,改为祈谷坛。嘉靖十七年(1538年)祈谷坛被废,于十九年在坛上另建大享殿,二十四年建成。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改名祈年殿。方泽坛,为明清两代皇帝祭祀“皇地祇神”之场所,因坛台周有方形泽渠,故称方泽坛。现建筑为1981年按清乾隆时形制恢复。坛平面呈方形,以象征“天圆地方”之传说。然祈谷坛的祭坛和祈年殿仍可看出长圆锥体阿波罗·阿癸伊欧斯柱的影子。祈谷坛的祭坛为坛殿结合的圆形建筑,坛为三层,高5.6米,下层直径91米,中层直径80米,上层68米;殿为圆形,高38米,直径32.7米,三重蓝琉璃瓦,圆形屋檐,攒尖顶,宝顶鎏金。祈年殿,由28根金丝楠木大柱支撑,柱子环转排列,中间4根“龙井柱”,高19.2米,直径1.2米,支撑上层屋檐;中间12根金柱支持第二层屋檐,在朱红色底漆上以沥粉贴金的方法绘有精致的图案;外围12根檐柱支撑第三层屋檐;相应设置三层天花,中间设置龙藻井;殿内梁枋施龙凤和玺彩画。祈年殿中间4根“龙井柱”,象征着一年的春夏秋冬四季;中层十二根大柱比龙井柱略细,名为金柱,象征一年的12个月;外层12根柱子叫檐柱,象征一天的12个时辰。中外两层柱子共24根,象征24节气。

注:

1.埃及第三王朝左塞国王的陵墓(公元前2695年)是阶梯金字塔,它位于一个长方形(长545米,宽278米)的场地中央(第70页图19),在金字塔御座平台和临时宫殿之间有两堆作为领土标志的石堆,两石堆的距离大致同它们离自己最近的御座平台或临时宫殿的距离相当。苏美尔人用石碑作界碑。由于石堆象征着领土,甲骨文和金文的土也有可能是石头(圣石)。

2.埃及早期神庙。在埃及底比斯卡纳克东北部5公里处的米达姆德发现了不同时期修建的重叠在一起的神庙群,分别在1938年和1939年进行了两次重要的也是最后的发掘。在中王国时期的下面是更早的神庙。这一早期神庙“系一砖墙围成,呈不规则多边形,最宽处达83米。围墙及相关建筑坐落在冲积层上,土壤里出土几件史前时期的工具。墙内有一片树林,它留下了被烧后的遗迹。据地面遗迹推测,树林中曾有两座椭圆形建筑,有人认为它们仅仅是两个土丘,两条铺着细沙的弯弯曲曲的砖砌廊道分别通向两个土丘中部的房间。这两条路与一个院落之间有门厅,门厅内竖立着放置(盛供品)盆或香炉的陶支架。院落由一墙环绕,墙的入口两边各有一小砖塔,使人极想将其复原为塔门,从而成为尼罗河谷最早的塔门遗存。后来有一个外院接在此院之北,入口处又有一对新塔形物。塔的前面有安放旗杆的支座,其中一个支座为圆形。这个外院内有两个长方形的砖台,表面覆盖着灰,它们可能相当于埃利方太尼祭室前院内的台座。”(《解剖古埃及》第82-83页)巴里·克姆普进而推测到“这座早期神庙似乎围绕具有象征意义的土丘而建。”两座土丘或象征着大地女神的一座乳房。虽然塔和塔门源自营寨的瞭望塔、塔楼,但神庙外的一对塔的意义当和后来神庙外的一对方尖碑同;它源自石器时代的独石。

3.戴尔·布朗主编《圣地 耶路撒冷》称:“夏琐的一个小型的宗教圣所中的装饰包括图中的9块直立的石柱,一头熟练雕出的狮子,以及一尊坐姿的神像,雕像的头已被干净利落地砍掉,或许是公元前1250年左右征服此地的以色列人所为。刻在中间石柱上的新月和盘可能是迦南人的月亮神或众神之母阿瑟拉的象征,一双手上举向其祈祷。”(第44页)布朗的对中间石柱的描述并不准确。中间石柱的中心是一个长圆锥体,一对向上举的大手在其两边;长圆锥体之上(或后)并非新月和托盘,而是一个双腿明显并拢、一对乳房突出、双手向上举的妇女;妇女头顶上方的小圓凸当是太阳。这个妇女造型令人联想起克里特岛出土的蛇女人像和甲骨文的'子’。徐中舒主编的《甲骨文字典》在“祀”中收录有向上举的大手和头顶(或后面)的子组成的图案(文字)并称“举子(尸)于人颈表祭祀之义”,这个祀和中心石柱上的大手加双手上举的女人(非常像是甲骨文之子)的意蕴应当是相同的。蛇女人双手上举,似乎在祈求,这可能是祀之的一部分;蛇女人很可能是女祭司。

4.宙斯最初的形象是巨蛇。“图1和图2所展现的两幅浮雕是在希腊东南部的比雷埃夫斯(Peiraeus)发现的,现收藏于伯林博物馆。根据图1浮雕上的铭文以及无数其他同时被发现的浮雕,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在发现浮雕的地区,宙斯·梅利克俄斯曾经受到人们的崇拜。不管怎么说,图1这幅浮雕显然是献给他的。在这条气势非凡的巨蛇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样的铭文:'献给宙斯·梅利克俄斯。’(Δ ùΜειλιχίω)在这里,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作为众神和万民之君父的宙斯被他的崇拜者刻画成一条蛇。”(简·艾伦·赫丽生《希腊宗教研究导论》第17页)这时的宙斯就是祭祀中的那条巨蛇皮同。俗语有“牛鬼蛇神”之说,牛和鬼相配、蛇和神相配,此乃古时杀牛祭鬼、杀蛇祀神习俗的反应。希罗多德称宙斯的妻子是Ge(该亚),盘绕在翁法罗斯石上的巨蛇就是宙斯;既然巨蛇象征着天神的男根,那么该亚的翁法罗斯石当象征着大地女神的阴蒂。天神巨蛇(宙斯)和大地之母该亚交配后的后代为神/蛇,因此希腊神话中以蛇为标记的诸神(如太阳神阿波罗)都是巨蛇宙斯和大地女神该亚的后代。巨蛇皮同在希腊神话中为德尔斐神示所的守护者,这意味着这个神示所的最初主人是巨蛇宙斯。太阳神阿波罗斩杀巨蛇皮同成为德尔斐神示所的主人实际上犯下了弑父娶母的可怕罪行。

5. 沃利斯·巴奇著《埃及宗教》第2页。奥西里斯坐在他的宝座上。[选自内西-塔-内伯-阿斯鲁(Nesi-ta-neb-ashru)纸草]奥西里斯的宝座在且形塔上,有一条大蛇贯穿整个画面。且形塔当为奥西里斯的居所。巴奇称:“据我们所知,各时期的埃及人都认为奥西里斯本是神,他被邪恶势力杀害并遭肢解,经过和恶势力斗争,他复活了,成了冥界的国王和死人的判官,因为他战胜了死亡,正义也将战胜死亡。埃及人给予奥西里斯天堂上极高的位置,使他与太阳神拉平起平坐,有时甚至比拉还高贵,赋予他本来只有上帝才享有的独尊。”(第32页)复活之神奥西里斯实际上就是祭祀中所杀并遭肢解的巨蛇皮同,这条巨蛇同时亦是宙斯和太阳神。巴奇接着写道:“我们发现,无论追朔到哪个时期,对奥西里斯的这些观念都被当成早已为宗教文献读者所熟知并被接受的东西。最早的殡文里奥西里斯相对于众神的位置和《死人书》最新版本中所处的位置是相同的。古代最初用象形文字书写殡文的作者和后来的编者一致认为奥西里斯的故事家喻户晓,据我们所知,没有人认为有必要把奥西里斯在人间的生活和遭遇完整地纪录下来,即使有这种记述,也没有传到我们手中。我们发现,早在第五王朝,奥西里斯和他圈内的神或周围的神在为死人写的祭文中就已占据特殊的位置。从后来作者的解释得知,更早时期的石碑和其他碑文中提到的仪式已很准确地体现出奥西里斯的历史。但是,我们现有的有关奥西里斯的完整历史并不是用埃及文写的,不过由于里面含有很多埃及因素,我们可以相信作者的许多信息来源于埃及:我这里指的是在我们所处的时代的第一世纪中叶享有盛名的希腊作家普鲁塔克(Plutarch)的作品《伊西丝和奥西里斯》(De Iside et Osiride)。”普鲁塔克说:“因此,埃及人至今还把这五天称为'闰余’或'附加日’,并把它们看成诸神的生辰。据说,闰余的第一天,奥西里斯诞生了……闰余的第二天,阿鲁尔里斯(Aroueris)诞生,有些人称他为阿波罗(Apollo),有些人称他为大奥鲁斯(Orus)。”阿鲁尔里斯(Aroueris)即赫鲁乌尔(Heru-ur),“大荷鲁斯”。“据说,前两个是太阳神所生……伊西丝和奥西里斯相互爱慕,他们出生前在娘胎里就相爱上了。他们的结合生下了阿鲁尔里斯,埃及人同样叫他大奥鲁斯,而希腊人则称他为阿波罗。”奥西里斯为太阳神所生,他和伊西丝所生之子阿鲁尔里斯即希腊的阿波罗依然是太阳神,因此奥西里斯本人就是太阳神。“奥西里斯在某个方面是太阳神,他似乎曾代表过落日,但同时也等同于月亮。不过,在第十八王朝,他已和拉神平起平坐,后来,又被赋予了上帝和众神的属性。”(第70页)奥西里斯就是古代祭祀天神(太阳神)是代表天神男根的巨蛇皮同,而伊西丝(Isis)这尊自然女神实际上就是远古时期的大地女神。“伊西丝是奥西里斯的妻子,荷鲁斯的母亲。作为自然女神,……她由于念咒语使她丈夫复活而被称为'魔法女人’。各个时期的文献都记载了她四处寻找丈夫的尸体、在尼罗河三角洲纸草沼泽地中含辛茹苦地生育和抚养孩子以及如何遭到她丈夫的敌人的迫害等遭遇。她有许多特征,但埃及人最喜欢的是她的圣母形象”(第70页)奥西里斯死后和伊西丝结合生下荷鲁斯的传说,正折射出远古杀蛇以祀将杀死的代表天神男根的巨蛇埋人冢土(即翁法罗斯石——女神阴蒂之象征)象征男天神和女地神相结合的古老习俗。在查巴斯(Chabas)最早发现的十八王朝一篇奥西里斯颂歌中提到奥西里斯死后生荷鲁斯这件事:“你的妹妹为保护你施展她的才能。她吓走她的敌人,赶走不幸。她说出有威力的话,口齿伶俐,从不食言。伟大的伊西丝指挥有方,能说会道,她为她的兄弟报仇。她不停地寻找,走遍四方,痛苦不已,直到找到他才心安(心甘)。她用羽毛庇护他,用翅膀刮起空气(风)。在她兄弟的葬礼上,她嚎啕大哭。她抱起他那倒在地上心脏已停止跳动的躯体,从他身上汲取精华。她怀了孩子并生下他,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去喂养他,在塞伯的大屋子里,孩子长得臂力强壮。众神欢喜,为奥西里斯的儿子荷鲁斯的降临而高兴。伊西丝的儿子坚强、勇敢,他是奥西里斯的后裔。”(1857年巴黎《考古杂志》第14卷65页)这个故事的原型是远古时期的祀神典礼:伊西丝就是大地女神,奥西里斯则是被人类祀杀的巨蛇(即皮同即宙斯即天神);巨蛇(天神男根)和土(大地女神女阴)交配产生的后代为鹰神荷鲁斯(亦是太阳神)、太阳神阿波罗。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忘掉奥西里斯曾遭肢解的说法,奥西里斯完好无损地居住在冥界。“不管是否遭肢解,他死后还和伊西丝结合生下了荷鲁斯。”(第45页)奥西里斯死后和伊西丝的结合无疑是指巨蛇埋入土中这个祭祀仪式。从《死人书》第十七章的插图中可以看到巨蛇(皮同=宙斯=奥西里斯)的头正要遭受砍杀(第47页)。“在这一插图里,拉和奥西里斯显鹰状,他们面对面地站在塔图(Tattu)的塔门上。拉头顶圆盘,奥西里斯拥有人的头型,头顶白冠。”(第46页)奥西里斯背后是一浓密得如同圆锥体翁法罗斯石的树丛,树丛中有一猫正抓起祭刀砍向象征黑夜的巨蛇的颈部。这棵树或即阿卡西亚(Acacia)树。阿卡西亚树在赫里奥波里斯,它的旁边坐着一只猫,即太阳神。象征黑夜的巨蛇同时就是冥王(奥西里斯)的象征。巴奇称:“《死人书》第43章葉着重提到了奥西里斯的头,其标题是'不让人头在冥界遭砍章’,这一篇章一定相当古老。死者在文中说:'我是伟人,我是伟人之子;我是火神,我是火神之子,他的头砍下后被送到火神手中。奥西里斯的头没有被拿开,不要让死者的头离开他的身子,我把自己缝合起来(重造自我),我使自己完整无缺,我使自己重焕青春。我是奥西里斯,永恒之主。’根据以上这个奥西里斯故事的版本,似乎奥西里斯的头不仅被砍掉,还被送入火中。这个版本很可能相当古老,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将把我们带到史前的埃及,那时,人的尸体要被肢解并焚烧。”(第57-58页)奥西里斯的头被砍下并焚烧当折射出祀神仪式中巨蛇头被砍下并焚烧的仪式,奥西里斯被肢解的原型是祀神仪式上对巨蛇(即宙斯即奥西里斯)的肢解(至少是砍下巨蛇的头)。埃及人眼里的冥王奥西里斯是个受害者的观念当源自远古时期每年祀神时对巨蛇(即奥西里斯)的肢解。“早在第十二王朝(大约公元前2500年),人们对奥西里斯的崇拜已相当普遍,一千年后,奥西里斯几乎成了国神。他被赋予了大宇宙神的特性。人们不仅把他看成冥界的神和判官,还把他看成是世界和万物的造物主。他本是拉神之子,现在却变成了与其父平等了,在天上与他平起平坐。”(第45页)埃及人把一个原本可怕狰狞的冥王弄成了具有人性和同情心的复活之神。

6.“立表”可能是指竖立军旗——军队标识。在埃及早期王朝的“纳尔迈调色板”有四个打着特殊形状旗子的人,这些旗子后来被称作“何露斯的追随者”或“追随何露斯神”,最前面两面旗子和年代晚了许久的罗马军旗基本相同,前面是两排无首敌尸。在调色板正面的画面中何露斯(猎鹰)站在花冠上爪持弯把钩子钩住敌人首级的鼻子。(巴里·克姆普《解剖古埃及》第49页)前面两面旗子毫无疑问是军旗。如果“立表”确系军队标识(军旗),那么“立表”的柱头上极可能站有猎鹰。

【本文于2015年8月18日09:28发表在“张老大”(本人)的博客中,同时自动分享到“杠上花6663”(本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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