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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金瓶梅人物志》·李瓶儿·下

 shineboy1 2022-11-22 发布于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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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5

November

2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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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我们把李瓶儿嫁入西门庆家之前的人生轨迹过了一遍。鉴于日居月诸,已过去了两旬有余,这里再啰嗦一下:

大概二十一岁以前,她给大名府梁中书做妾,过着朝不保夕、随时有性命之虞的恐怖生活;梁中书府被梁山好汉打破后,她逃到了东京,被花太监收为内宠,寄放在花子虚名下做妻子;后次花太监、花子虚先后死去,她先是和隔壁西门庆私通,西门庆家遭了难,又招赘医生蒋竹山为夫婿。待西门庆从政治危机中解脱出来,随手支使了两名“捣子”(地痞流氓)就把蒋竹山治理得离门离户。李瓶儿“吃了橄榄灰——回过味来了”(书中歇后语),知道这一切都是西门庆的手段。惊骇之余,又不免重新考虑吃回头草,寻机还嫁给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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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转嫁蒋竹山,又出钱替他开生药铺,这两件事都让西门庆大为窝火——你负心倒也还罢了,还开药店,要撑我的买卖(到目前为止,西门庆最大的产业还是生药铺),是可忍熟不可忍?有一件小事可以证明西门庆的愤怒。

那是西门庆刚刚摆脱了危险。于是小人之态复萌,依旧出来游走,就遇上了李瓶儿的养娘冯妈妈,从她口中获知了李瓶儿变心的一大截事情。正没好气的打马回家,就见吴月娘、潘金莲几个在天井内跳绳。也许是看出风色不对,月娘几个都往后面避走了。只有潘金莲这妇人,扶着柱子兜鞋,故意卖弄风情。她这一套要放在平时,保准让西门庆“淫心辄起”,然后就……可是这回她显然是没看清形势,先是被西门庆骂了一句,然后冲过去踢了两脚。这还不够,西门庆回到屋里后,又“打丫头、骂小厮,只是没好气”。

所以李瓶儿要西门庆再点头娶她,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办到的。不过她应该可以想到,西门庆之所以派人整治蒋竹山,一方面是为出口恶气,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她和蒋竹山开交,好恢复“单身贵族”的身份,重新下嫁给他。何况之前她虽然把大宗的财物都暗度陈仓到了西门家,但既然可以帮助蒋竹山开店,可见手中的银钱也还不少,这也不能不令西门庆心动。这样一番分析之后,她马上展开了“公关”。

李瓶儿深知西门庆最贴身的小厮就是玳安,而她之前已多次笼络过玳安,突破口是现成的。果然她连哭带泪,对着玳安极力诉说自己的懊悔、以及还想嫁给西门庆的意愿。玳安转回家后,一五一十和西门庆说了,西门庆当真就应承了。他是这样说的:

贼贱淫妇,既嫁汉子,去罢了,又来缠我怎的?既是如此,我也不得闲去,抬了那淫妇来罢。

在这里,崇祯本(绣像本)批评者说:“数语又气又喜,却又不敢再缓,妙于直言。”张竹坡则评道:“急收转,如画。”都看破了西门庆“色厉内荏”的本质。

可李瓶儿是局中人,她并不知道这些。我们如果从她的内心来分析,她一听说西门庆可能面临破家之祸时,是那样地薄情而决绝,竟不待复核一下,就非常随意地胡乱嫁给了蒋竹山。这当然是对西门庆的背叛,而且是双重的:既有感情上的,还有商业上的。如今时移事易,她的心里充满对西门庆的愧疚,是可以想见的。而且从她这个举动,我们还可以看出她性格中软弱的特点。尽管我们之前见到的是她对花子虚、蒋竹山的说一不二和狠厉。可是这两个人,一个“不是男人”,她早见惯了花子虚在花太监面前的唯唯诺诺和阘茸不堪,这种人,有何惧哉?何况黑色幽默地说,她还是花子虚的“婶子”呢,婶子训侄儿,那还不是天经地义?另一个则完全是她的赘婿,蒋竹山的一身所有,都拜她所赐予,说她是蒋竹山的重生父母、再长爷娘都不过分,她当然把蒋竹山当儿子一样训斥。——这原不是什么奇事。古人说,事上谄者,临下必骄。说的就是人性格的两面性。再者说了,李瓶儿少女时代在梁中书家的恐怖经历和成人之后在花太监手上把玩摆弄,让她养成软弱敏感兼讨好型的性格,原是十分合理的事情。这也有另一件事可作为旁证:

那时花子虚还没死,忽一日他的几个叔伯兄弟一状把他告在了开封府,开封府行下文书,着落清河县拿人,径押往东京。毕竟还担着夫妻之名,或许多少也有几分情意,李瓶儿忙使小厮请过西门庆去与她商议如何搭救花子虚。只见她“罗衫不整,粉面慵妆,从房里出来,脸吓的蜡渣也似黄”,跪着哀求西门庆,诉说情由。说完之后,“放声大哭”。

这个时候李瓶儿和西门庆已经好到一床被子说话、饮馔,自然还在同一张床上颠鸾倒凤,把当年花太监的爱物——《二十四解春意图》,一径送与西门庆,二人照着上面行事。让西门庆把个如花似玉迷倒众生的潘金莲都丢开手了,所以这里的行为显然不会是惺惺作态,而是出自内心。可见她是真的慌了,怕了。

但不管怎样,如今西门庆已经松了口,准了她改嫁的请求。李瓶儿简直像个头次上轿的大姑娘,到了第二天,就把一切值钱的彩礼打包完成,抱着宝瓶(那时礼俗),准备开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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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这开始,西门庆就一连给了她三个下马威

李瓶儿进门,西门庆明明就在家里坐着,就是不派人出来接亲,让李瓶儿呆在门外,好不尴尬。

还是孟玉楼见不是事,说动月娘出来把李瓶儿迎进去。但是西门庆又故意三天不进她的新房。

李瓶儿见受了这两桩辱,万念俱灰之下,竟上吊自经了——这也是她性格软弱的体现。就是这样,西门庆嘴上还不饶她,说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看来还是耿耿于她招赘蒋竹山一节。直到第四天夜里,西门庆才凶神恶煞地拿着马鞭子,怒气冲冲踏进瓶儿的房门。要“亲看着他上个吊儿”,不然,就吃他“一顿好马鞭子”。进的门去,先是一顿海骂,然后扔条绳子给她,叫她上吊。瓶儿不肯,只是痛哭,西门庆大怒,一把把她从床上拖翻到地面上,然后就是几鞭子下去。大概是见威吓已经足额,西门庆这才质问起瓶儿转嫁蒋竹山及开药店一篇话,又是一番连唬带吓,直到瓶儿说出“你就是医奴的药一般,一经你手,教奴没日没夜只是想你”。如果说西门庆这辈子真心爱过几个人的话,李瓶儿一定是第一个,只这一番话,把他旧情兜起,二人竟重归旧好了。

但我们也不难想到,经此一吓,李瓶儿对西门庆只会更加卑微贴恋,用现在的流行语,就是李瓶儿已经彻底被西门庆pua了。pua已经够可怕,如果你还爱着pua你的人,那就更可怕——因为你会把他的一切pua行为合理化为对你的爱,进而进行自我催眠,使自己越发深陷到这种虚妄的迷幻之中,旁人甚至都不能把你捞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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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现在就是这么一种状况。她是爱西门庆的,但性格中的软弱使她背弃了西门庆一次,这本已让她觉得万分对不起西门庆,如今西门庆施予在她身上的一切,自然就是她应得的“薄惩”了。她心甘情愿地吞下这枚苦果,满心以为这将是所有故往噩梦的终结。殊不知,她的另一段噩梦,已经在酝酿之中了。她首先要面对的,是吴月娘的冷眼和潘金莲的笑里藏刀:
玉箫问道:“六娘,你家老公公,当初在皇城内那衙门来?”李瓶儿道:“先在惜薪司掌厂。”玉箫笑道:“嗔道你老人家昨日挨得好柴。”小玉又道:“去年,许多里长老人好不寻你,教你往东京去。”妇人不省,说道:“他寻我怎的?”小玉笑道:“他说你老人家会告的好水灾。”玉箫又道:“你老人家'乡里妈妈拜千佛’,昨日磕头磕勾了。”小玉又说道:“昨日朝廷差四个夜不收,请你往口外和番,端的有这话么?”李瓶儿道:“我不知道。”小玉笑道:“说你老人家会叫的好达达。”……于是把个李瓶儿羞的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站又站不得,坐又坐不住,半日回房去了。
潘金莲……背地唆调吴月娘与李瓶儿合气。对着李瓶儿,又说月娘容不的人。李瓶儿尚不知坠他计中,每以姐姐呼之,与他亲厚尤密。(皆见第二十回)
之前西门庆要娶过李瓶儿来,吴月娘心内不愿,说了几个理由拦阻他,其中一个打动了西门庆——李瓶儿孝服不满嫁人,你又刚买了她房子,要是她花家那几个叔伯兄弟闹将起来,事必不谐。后来出了杨戬那档子事,李瓶儿没娶成不说,还听说她招赘了蒋竹山开药店,再被潘金莲一挑拨,于是和吴月娘打起了“冷战”,两人彼此见面都不说话了。所以吴月娘对李瓶儿是有气的,前面迎亲的时候,西门庆不出来接,她也不出来接,也是这个原因。可她毕竟是正房嫡妻,基本的气度还是要摆出来,但这气也需要排解啊,怎么办呢?要不说这大人家的丫头小厮,那都是个赛个的鬼精灵(可以看看宝玉房里的个个丫鬟,岂有一个省油的灯),这种事情怎么用得着主子下场呢?于是我们就看到了,月娘的大丫头小玉和玉箫,对着比自己地位高得多,属于主子阶层的“六娘”是各种奚落挖苦。“挨得好柴”说她挨了棍打(实际是鞭子),“告的好水灾”说她跪在地上哀求,“叫的好达达”说她叫西门庆“爸爸”(夫男女床笫枕席之间叫“爸爸”,其来也久远矣。),出尽了洋相。李瓶儿当然心领神会,主子没点头,丫头岂敢这般放肆?自己除了干生受着,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说到底,吴月娘就好比栗子,刺都显在面上,日子一长,外面的毛刺脱去,渐渐显出里面的“老实”,也就没什么了。潘金莲却是颗包着糖衣的砒霜,初与之交接,顿觉人美心甜,久之,方知其竟是一味毒药,但为时已晚,毒已沁入肺腑无法收救了。
李瓶儿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很容易就被这些表象迷惑。早在她招赘蒋竹山之前,她通过一两次的接触,就断定吴月娘“性儿不是好的,快眉眼里扫人”,却把潘金莲当“好个人儿”,叮咛西门庆“好歹把奴的房盖的与他五娘在一处”,真是自取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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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第二十七回也即潘金莲知道李瓶儿怀孕之前,潘金莲的大部分恶毒还只表现在嘴上,而且也还有个限度。但自从阖家都为瓶儿有孕而高兴(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之后,她开始变得近乎癫狂起来。先是一再地质疑李瓶儿所怀是否真是西门庆的种儿,等到瓶儿生产时,又说“十分养不出来,零碎出来也罢”(意为生不出完整的,就生零碎的——意即截割成一块块)。孩子出生不久,恰逢西门庆得蔡京加恩,以朝廷钦赐的“空名告身”即空白委任状安西门庆在清河县做了山东省副提刑、金吾卫副千户,就取名官哥儿,那真是众星捧月一般。后来更得吴月娘做主,把官哥和县中很有财力的乔大户女儿结亲,俨然成了西门家的钦定继承人(吴月娘一力张主给官哥攀亲的动机,另文叙说)。潘金莲无如之何,只好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诅咒这个新生儿:
多大的孩子,一个怀抱的尿泡种子,平白扳亲家,有钱没处施展的,争破卧单没的盖,'狗咬尿胞——空欢喜’!如今做湿亲家还好,到明日休要做了干亲家才难。'吹杀灯挤眼儿——后来的事看不见’。做亲时人家好,过三年五载方了的才一个儿?(第四十一回)
潘金莲可能是书中最天才的语言艺术家(唯一可以争争第一的是西门庆的结义二弟应伯爵,此人本事,待另文叙之),这一段不长的话,俚语歇后语隐语,夹枪带棒齐来,总之是说官哥能不能活到成年还难说呢。但诅咒只能过过嘴瘾,消消肚中的火气,潘金莲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叮叮当当响的婆娘”,绝不会冀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超自然力量,而是亲力亲为。她毒害官哥儿的步骤有三:
一是趁人不注意,强行从奶妈手里抢过官哥,高高举起,使小儿受了惊,晚上睡不好还漾奶。把李瓶儿吓得没了张主儿。
二是借着打狗、打秋菊(潘金莲的另一丫头)的由头,把这倒霉的狗儿和丫头打得“杀猪也似叫”,吵得官哥儿无法安睡,又受惊吓。
三是利用“条件反射”的原理驯养一只白猫雪狮子(具体做法是用红绢包肉令其扑食),使它对穿着红缎衫的官哥儿产生条件反射,把官哥儿全身都抓破了,抽搐起来。后次又经吴月娘、李瓶儿请师婆收惊、艾灸,而非请专业的小儿科医生,终于把这个可怜幼小的孩子送上了西天。
可以说是潘金莲的阴险歹毒、李瓶儿的颟顸怯懦、吴月娘的迷信怕事共同造成了官哥儿的死亡。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年那个摆布花子虚、打发蒋竹山,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口齿伶俐的李瓶儿去哪里了?她为什么对潘金莲的步步紧逼步步忍让?我之前分析过,李瓶儿是被西门庆pua了,对西门庆她确实不可能再有当初对付花子虚和蒋竹山的风采。可是潘金莲并没有pua她,刚开始潘金莲还和她假装柔情蜜意,演一对好姐妹。而且自官哥出世之后,她已心知潘金莲的恶毒:
李瓶儿(对认她做干娘的妓女吴银儿)道:“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看觑,这孩子也活不到如今。”(第四十四回)
怎么活不到如今呢?是谁要害这孩子?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可是,李瓶儿却一不对官哥儿加紧保护(就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的第五十二回,她还放心地把官哥儿给潘金莲照看,顾自走了),二从不把潘金莲的所作所为向西门庆哪怕迸半个字儿(自打有了官哥儿以后,西门庆三天两头往瓶儿房里跑,经常在她那儿过夜,她有的是机会细细诉说。可她宁愿对趋炎认她为母的妓女谈心,也不肯对丈夫言讲)。令人诧异之余,也使得不少读者(包括研究者)认为李瓶儿的性格发生了没来由的变转,是作者塑造人物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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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果真是这样的吗?我一向以为,读小说、分析小说,要立足文本,尽量少作文本之外的牵引发明。我们可以再把李瓶儿进入西门庆家之后的经历细分一下:
刚进得门来,西门庆故意冷落她,吴月娘的丫鬟奚落她,潘金莲却结好她,再加上之前的错误认知(月娘不好相与,潘金莲“好个人儿”),无论从感情上、抑或从“小团体”(初入西门家,孤立无援,引金莲以为奥援)的角度上论,她的亲近潘金莲,自是十分正常。而这段时间里,西门庆又和来旺妇宋惠莲勾搭上了,潘金莲的枪口基本对上了宋惠莲(潘金莲怎么对付宋惠莲,可见“孟玉楼”篇),张竹坡说潘金莲治死蕙莲是害死瓶儿母子前的“小试”,诚然。但这些事情只有和玉楼和她知道,瓶儿惑于表面,此时尚不知她的恶毒
宋惠莲一死,马上就进入第二十七回(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在这回里,李瓶儿怀孕的事情开始为众人所知,但也正如前面所说,潘金莲对付李瓶儿,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不是一上来就你死我活。刚开始只是一些诅咒和风言风语,这些话,在“墙有缝,壁有耳”的西门家,瓶儿想必是有所耳闻的。但这个时候的瓶儿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在梁中书府已经领教过嫉妒的可怕,想必是能够理解潘金莲的,她以为是她的专宠导致了潘金莲的妒忌,所以有好几次她都把西门庆赶到潘金莲那去过夜。这在她看来,是示弱也是示好之举,可落在潘金莲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分明是炫耀和施舍——你看,我要汉子去哪,他便去哪,我可怜你,才让他陪你。摆布没有根基的花子虚、蒋竹山,瓶儿很有办法。但对付同为女性的潘金莲,她似乎有点拿不住了。我们替她想想,她还真没有这样的经验呢!那梁中书的正妻蔡夫人,背靠蔡京,在梁家不用说是坚若磐石的,谁能撼动她呢?所以根本谈不上“对付”,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筹谋都是可笑的。好了,现在时空逆转,瓶儿在西门家似乎取得了类似蔡夫人的地位(这话是不虚的,瓶儿的受宠让月娘都说出了“他(西门庆)有了他富贵的姐姐,把我这穷官儿家丫头只当亡故了的算帐”这样的话),但到底又还不是(此处亦可见娘家的重要性),所以她也学不来蔡夫人的铁腕手段,那只好用些怀柔之术了——上述把西门庆推到金莲房里即是,此外还有尽量满足金莲物质上的索求,像皮袄、首饰什么的,一应求取,有求必应。她的怀柔对其他人,也是非常成功的,落得满家的人都称赞她的“仁义”(书中的仁义就是肯撒漫使钱,她钱最多,又最不吝,故得此名)。对金莲怎么样呢?应该说表面效果还是不错的,两人也确实扮演了较长一段时间的“塑料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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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第五十八回“潘金莲打狗伤人”开始,潘金莲等于是向瓶儿公开宣战了。可瓶儿却“只是双手握着孩子耳朵,腮边堕泪,敢怒而不敢言”,这就怪了。原来我还不十分解其中缘故,今再翻全书,看出些端倪:
第四十九回,西门庆在永福寺得遇胡僧,从他手中获得“一夜歇十女,其精永不伤”的强力春药,先是去和外宠王六儿处试药,回来还不痛快,又偏要和李瓶儿交欢。其时瓶儿正当经期,身上不干净,西门庆哪管这些(也许在他心里,他非要和谁睡觉,恰恰是爱谁的体现呢),一通鼓捣,都出血了(崇祯本批语:“病根。”的是确论。)第五十九回(本回官哥夭折),众人安慰李瓶儿看开点,孙雪娥乘机对潘金莲一顿咒骂,瓶儿道:“罢了,我也惹了一身病在这里,不知在今日明日死,和他也争执不得了,随他罢。”点出李瓶儿已经重病(其实第五十四回就有任医官给瓶儿看病的情节,只是这几回出于“陋儒”的补写,不可当真,但瓶儿的病,却应该早在这之前就有了)。
我想大家都有生病的时候,尤其是在身上很不舒服提不起劲儿的时候,这时候,心里哪还会有什么斗志,又哪里来的精神头儿去和“嘴似淮洪”般的潘金莲相斗呢?
身体还真真切切是革命的本钱,瓶儿虽然钱钞饱满,却独独缺了这样最重要的本钱(想潘金莲性事之上何等生冷不忌,治死了西门庆她还好好活着……),以至于一失爱子,再失生命,做了阴间之鬼,可叹、可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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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E LIFE SERIOUS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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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耐心阅读,我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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