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安徽诗歌●青春诗会】李振的诗

【作者简介】李振，1997年生人，文学杂志编辑，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山西儿童文学创作研修班学员，太原诗词学会会员，现任教于中学。作品散见于《中国校园文学》《星星》《黄河》《飞天》《当代人》《延河》《江南诗》《滇池》《青春》《诗潮》《散文诗》等多个刊物和微刊。

做一个黑夜的梦

关灯，草木靠着墙壁

向上生长，黑夜被吹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它的四肢和头脑

星星、月亮与自己水中的倒影

久久相觑着，它们没有源头

脚印被轻轻抬动

天空在上一行反复求证

空气中许多残句飘落

纷纷下凡

搬走人间的烟火，搬走夜色

夜晚在梦境中成年

回忆

光线扑进过往的某一天里

床挨着客厅的沙发

椅子被地板轻轻锁住

玻璃窗张开口，我看见

空气的牙齿和皮肤在流动

风吹来一个城市的躯干

我的脚踩着地图，鱼尾纹荡开

阳台上的草木被挥动

一个房间的尽头停止

天花板和大理石来回交错

我想要更改墙壁上钟表的时间

缺乏一个站得住的理由

他的三分之一人生

他的脸上白云飘过

草木伸出腿脚，扎根下去

腹部衍生出黄昏、夜色

或者象征未来的

别的什么，他伸出右手

现存的阳光在不知名的躯干上飞舞

他保持姿势，望着天空

取下一滴眼泪，他已经

走过河床、山峰与草地

当他试图走入一个城市的时候

他会戴上陌生、粗鄙的帽子

就像你第一次送他礼物

第一次喝退他，他拐进那个小巷

成为墙壁和角落遗忘的部分

未亡人

傍晚和身体的

黄昏垂着头

他清了清嗓子

烟从嘴里喷涌而出

街道交叉拥抱

啤酒瓶的阴影抖动着

风暴即将来袭

他的偏好有下坠的本领

一些事物有完整的弧度

窗口的谎言正在流逝

此时赶来的北风略显陌生

来往的气息藏有温度

有一瞬间，黑暗停下了脚步

一丝光线倾覆着

尝试举起自己生命中的

最后一朵花

它缓缓地铺开

自己柔弱的枝桠

重新复制带有

某种颜色的向上力量

夜色悄悄流进它的根部

雨醒了一夜又一夜

爬楼

我站在楼层的阴影后

遇到我的邻居和朋友

我们几乎十几年没有见面

到七层的路还有几步

我挥手，努力伸开腿

从口袋里，我拿出尖叫声

和一个崭新的电梯

窗外的风景有点瘦

从玻璃的缺口里，我看见

风的头发和手，我的猫和狗

在七层亮着灯，等我回家

落笔

我们俯身，看纸上的冤屈

墨的泪水滴下去，露出黑白

在纸上，我们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乃至我们所平视的万物的生死

我们只允许纸上拥有一种秩序

——变成文字的秘诀和原则

手执墨笔后，肉体就不大确定了

文字的、句子的，它们的骨骼

以灵魂的盛开或者凋零分行

一个天生的使命，我和纸各有一半脸

黑色之夜

我还没走，眼皮企图结束漩涡

酒瓶倒下，互相私语和拥抱

跌入酒精的人，跟随梦境

向西，漫天飞舞

东边的地平线上，他仍在

与我们倾吐青年时的往事

他下乡，受了改造

没谈一场恋爱，至今单身

他大口吞着自己的泪水

对着星星，燃起夜色

躺在烟灰的侧面

最后，他的灵魂

没有站起身来

自然有灵

土地的喉咙发出声响

空气披上一件风景衣

蓝色和白色喂养着天空

第一个望着流云的人

挥动自己的笑容

自然曾借给他灵魂还有躯体

雨、雪踩着光线下凡

风搬起自己放到树荫下

我们从手掌阅读

来自天空的讯息

时光的出口越过头顶

太阳半解开扣子

我们把牙齿打开

一次沉船

迅速沉没，我的爱人、云朵

和我扬起风帆的峡湾

那些脆弱与潮湿

开始沿着海岸线流浪

甲板无人居住，船体中央

类似归途的醒目标记

指向海洋的心脏

拿起虚无的电波

风声吹起旧日的时光

我站在船头，把月亮切成一半

锚飞舞在天空上

闪着银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