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创】内蒙古｜李忠：父亲从未离开

原创作者：李 忠｜内蒙古阿拉善盟

父亲走了已经十年有三

不思量，自难忘

几回回梦里见父亲——慈眉善目

一件件往事涌心头——恍如昨日

父亲啊！您其实没有离开

当我把您的铁匠坊里的火炉点着

把那会唱歌的风箱“呱嗒嗒”拉响的时候

把烧红发烫的铁块放到铁砧上的时候

您就依然会用全身的力气举起那把铁锤

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而重重地落到铁砧上

象征着您的权威的那把铁锤

总能落到岁月的节骨眼上

落得是多么的掷地有声

落实了我们全家的日子

至于有一次那淘气的锤头脱离把手的指挥

“瞄准”您的头而落下时

您却什么也没说

只有头上碰起的隆肿向您讨要着“休息！”

可它却重重地砸在了母亲和我们的心上

当我驾驶着您买的村子上第一台三轮机

拉着您和母亲去临近的集市上进料的时候

您就还像以前一样再三叮嘱着：“慢点开！慢点开！”

“慢点开！”仿佛还回响在我驾车上下班的路上

使那本已不太长的路又平添了几分安全

当您从家里不起眼处搜到一根电焊条时

就会情不自禁地点燃那一种“红娘”激情

两块铁件在“吱吱吱”声中成就了它们的“天仙配”

让我吃惊和自豪一辈子的是

在您的电焊条的热情洋溢的“撮合”下

那些大小、形状，厚度、软硬、种类不沾边的铁伙计们

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很快就“手拉手肩并肩地拉上话话了”

“珠联璧合”地走进了千家万户的生活中了

一如“撮合”着我们家的春夏秋冬

“撮合”着“铁花花”绽放在左邻右舍的需求中

哪怕刺眼的强光射穿柔弱的面罩

像推刨一样推去您脸上的沧桑

又添上新的皮肤瘙痒

您就全然不顾了

因为您心里跟明镜似的

要想驾驭人生

先得驾驭一座铁山

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您本可以绕过，但最终

选择了征服

只因为您要做一根铁丝，就发誓要捆起

匮乏的年轮之间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缝隙

这也许就是一个好男儿的担当

把自己的承诺打成了叮叮当当响的高音美

把自己的毅力焊接成岁月的保障

把自己的智慧裁剪成我们抵抗寒冬的一件件暖衣

当我把藏起来的水烟锅放到您的手里时

您就兴奋得像个小孩一样眼睛放电了

在您看来：“这玩意提神！”

水烟锅的烟火能点燃厨房烟囱里的烟火啊！

多少年以后我才弄懂

在父亲的“哲学”里

您的水烟锅就是您的“加油站”和“打气筒”

谁曾想这个“驿站”让您放松得有点苦涩

代价就是父亲的肺和气管之间

也被“焊接”上了让您抓狂的“风箱”

当您看到那把锈钝了时光的铁剪刀时

就注定要回来，刀声中仿佛传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它在您的手中秒变铁皮上的“舞者”

或长驱直入或左右逢源或转圈成圆

正是助力于这把剪刀，您一次次地

剪掉了生活的迷茫和担忧

剪出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工促农”的小小样板

当您把看家本领传给您的弟弟和侄儿的时候

就像完成了一个使命一样如释重负

因为在父亲的灵魂里深深的刻着“长兄如父”啊！

当叔叔因某种原因“被离职”时

您还会第一个站出来到处申诉

不善言谈的父亲突然间恰如打通了任督二脉

那些生硬的词语被您驾轻就熟地“吐”到了自知理亏的耳根

“吐”出了您的压抑、愤怒和不甘

哪怕您自己受到牵连

但最终换来了叔叔的再就业

作

者

简

介

李忠，1994年参加工作，现为阿左旗第一实验小学的一名体育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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