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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越来越多人往外出走的时候，村子就空荡了。院子里柿子红得都寂寞了，依然无人采摘，鸟儿们也吃腻了。而小时候，村子里乌泱泱的全是人，所有的果树，只要能被孩子够到，通通在成熟之前就已经被摘得七零八落，引得看院子的老奶奶破口大骂。现在老奶奶拄着拐棍儿坐在门口打盹儿，门前有点响动她都立马睁开眼，赶紧招呼那路过的人去摘几个柿子。送不出自己的柿子，她只能继续坐回去打盹儿，打一个无聊又漫长的盹儿，嘴里还不住地叹气。 在这农闲后安然的冬天里，村子更加寂寞，老人和出不去的中年人百无聊赖地在大路上晃荡，偶尔有两个放学的孩子。最寂寞的是村里的小学，想想小时候那是全村最吵闹的地方啊，附近干活的人一听见我们的读书声，就开始大笑：“小和尚们又开始念经了！”四百多个人一下课都涌出来疯玩，跳绳的，打乒乓球的，打架的，丢沙包的，个个满头大汗脸色红润。而现在，整个学校不足十人，孩子们都转走了，学校却不能拆，它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就算没有孩子来上学。 这寂寞的时光要持续到腊月里，鼎盛则要到过年。以前人们在年根儿才慌慌忙忙回家来，现在似乎回得更早了些，尤其是家里的女人们总要比男人先回去。问起来，她们就笑呵呵地说：“早点儿回来收拾收拾屋子，一年到头没人住，屋里全是灰，全是霉。也正好多陪陪小孩子，钱啥时挣得完。” 想着孩子们过年就要回来，留守在家的父母准备年货也来了精神。年轻人总想着回家来好好孝敬父母，可是到头来还是父母忙前忙后，毕竟我们的父母总是坚信“有妈在，你们永远都是孩子”的。年轻人在家里的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走亲访友狂睡觉。人们每年都抱怨年货太多吃不完浪费钱，过年里的每一天都发愁吃太多吃太油，可是年货还是一年一年地准备着，一年比一年丰盛齐全。因为他们买年货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老大爱吃羊肉，给买羊肉。老二就爱牛肉，必须得准备….”当然还有媳妇爱吃的，女婿爱吃的，孙子爱吃的，外孙女爱吃的，所有人都得想着。这也是一年里他们难得为孩子操劳的时候了，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风干在年货里。 沉寂一年的村子在过年时活了过来，而且人多的绝对超乎你想象，年轻人带回自己的朋友，年轻夫妇带回在外面出生的孩子，大家成群结队到处拜年，街上总算人流不息了。 越来越多人心疼逐渐空虚的村庄，我也怀念小时候的热闹欢乐，心疼留守的人们。只是人都需要工作，需要生活，需要梦想，故乡只就能放在心里放在年关。就算城市里也一样啊，人们周一周五出去工作，小区安安静静，周六周日它才活了过来，父母带着孩子，手里提着满袋的水果蔬菜，旁边儿还跟着爷爷奶奶。哪里都有外出和归家，只是时间和距离的长短不一样罢了。 空巢不分地域，无关繁华与落漠，因为长大就是一场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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