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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嘞,关中吃茶

 宋的课 2022-11-25 发布于湖北

袁家村是唐太宗眠之地九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因一位老书记的高瞻瞩和大刀斧,它成了独一无二的关中民俗村。如果你在冬日从山顶雪花飞舞的九骢山下来,坐在“童济功”老茶馆喝一壶热滚滚的老茯茶,配两根菜油麻花,那滋味真是“美滴狠”。

我应该是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座老茶馆,那一日从九骢山下来,山顶飘雪,冻得牙关直打架。刚进村,就看见高台上亮镗镗的大铜壶,火红火红的火苗,“突突“地舔舐着茶壶底,就凭这炉子和这火,茶肯定不会差。

打开门帘走进茶馆,热冷直喷我的脸。服务员小姐姐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小媳妇,圆圆白净的脸盘,水红色斜襟短棉袄和黑色大棉布百褶裙,就像是从《那年花开月正圆》里走出来的人儿。

这里喝茶论人算,特制金茯,10元/位,陈年老茯30元/位。给你一老铜壶或一老陶罐,无限续壶,每一壶都是从炉火上的大茶壶里取来的,热乎浓郁,不会像泡茶一样,泡着泡着就成了白开水。如果你从早上开门,坐到晚上七点半关门,只要你能喝,那你喝的每一壶每一杯都一样浓郁,茶汤永远是温暖醇厚的琥珀色。每到半点,茶馆外的戏台上就响起铿锵有力的弦半腔。三位关中老汉坐在高台上,吹唢呐、拉二胡、唱老腔。

我从此就心心念念奢望着可以再来茶馆,泡一整天,喝一整天,把自己喝得透透的。一月24号,我和会一、六一、小艾一起来九骢山。刚从山下走到袁家村,从村头吃到村尾,肚子塞满粉汤羊血、荞麦饸饹、野菜盒子、扁豆面、甑糕、羊肉串、牛肉饼,我十分想念老茯茶。我们四个人从下午坐到茶馆关门,喝掉无数壶茶,嗑完一盘瓜子一盘花生,继续寻觅晚饭。

第二天早起,我原本计划每人一根麻花去茶馆喝到地老天荒,奈何群众们依然坚持从村头吃到村尾,毕竟昨天还有“漏网之鱼”。于是,我们又带着一肚子的油水、碳水,撑着滚圆的肚子找茶馆。

这一回,我们整了个“陈年老茯套餐”,说这茶是06年的老茶,茶里的金花粉十分富足夺目。

时间尚早,茶馆里就我们和隔壁一桌老汉。我们茶一上来,老汉就扭头和我们说话。他一扭头,吓人一大跳,实在不相信在这关中村子里,操着一口关中话的七十多老汉竟如此帅气。头戴黑色军帽,身穿黑色长皮衣,皮衣里是酒红色薄羽绒,脚蹬一双黑色及膝长靴。这派头,复古又时尚,像飞虎队的飞行员,又像一位老侠客。我们这群年轻人,看着灰头土脸(不洗脸)的自己,随便一裹的羽绒服,嘴角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我和六一化身迷妹,毫无保留地夸赞老汉帅气,老汉听了哈哈大笑,说:“呀,额年轻时候,都说额丑滴很。现在嘛,额出去旅游,小女娃们都说'叔叔太帅了’。呀,额帅啥嘛,随便一穿嘛。”我喝了一口茶,再转头,他戴了一副墨镜。弄得额真是以为,有哪个剧组在这哒拍戏勒。

我们被帅气迷惑,就一直和老汉闲聊。得知我们一群人都是老师,老汉说自己的孙子在北京上国际学校。儿子儿媳都是外交官。村里人都问他“听说约旦国王和王后是你儿子儿媳的媒人,有这事不”。当初,约旦国王王后访华,儿子给国王做阿拉伯语翻译,儿媳给王后做英文翻译。翻译结束,英文翻译找不到车子,阿拉伯翻译指了路,缘分也从此开始。

老汉讲这些,平静而低调。其实,在讲儿子以前,他先讲了自己当老师的女儿,他们的村子和自己的军旅生活。我们说起唐朝,他如数家珍一般提起唐代的诸位皇帝,长眠在礼泉县烟霞镇的唐太宗和唐肃宗。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点的老汉,他是这年轻老汉的“五大”。

老汉出去晒太阳,茶馆小姐姐说老汉出生在袁家村,工作在咸阳,儿子接他去北京,可他不愿去北京也不愿去咸阳,没事儿就往袁家村跑。老汉自己说,喜欢旅游,已经和老伴儿走遍中国。他一个劲儿劝我去西藏,说是“好地方,美滴很”。

老汉茶桌上放着两袋白米,说是老伴儿喜欢吃米花,每次回村都要炸两袋带回去。我出去看戏台上的三位唱戏老汉,再进来,他已经走了,大概是去炸米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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