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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义:我的“声律启蒙”

 新用户7391BFGL 2022-11-26 发布于安徽

我的“声律启蒙”

安徽桐城  陈云义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这是《声律启蒙》里的句子。听稚孙读它,赏心悦耳之余,沉寂几十年的、属于我们那代人的“声律启蒙”,竟次第鲜活起来。时间的洗涮,没让它们走远;岁月的沉淀,让我又有新的发现。重温它,少时风景扑面而来;咀嚼着,人生况味难以释怀。

我的“声律启蒙”,无白纸黑字,赖口耳相传;像无人管束的清风明月,普惠而无价,吻过我,掠过你,也抚摸他;不用刻意地去记去背,因为没人要求。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那代人的童年固然清苦,但快乐不比现在的孩子少。

教我“声律启蒙”的老师,可以是任何对象。用孔子的话,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用伟人语录,叫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


来几段“兵教兵”的。

名段《我有一分钱》,同学教的。“我有一分钱,骑马到苏联;苏联莫斯科,骑马到萝卜;萝卜空之心,骑马到北京;北京天安门,骑马到桐城;桐城有个庙,骑马到学校;学校一枝花,骑马到我家;我家有包老鼠药,把我打之往一堕。”


桐城有个庙

整个石南小学,怕没有不会的。当时感觉有句不靠谱——骑马到萝卜,怎么可能?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它。比起诘屈聱牙的文字,它简约精当,脍炙人口。至于结尾,好理解。一群放养的孩子,既野又疯,回家是最迫不得已的事。即使到了饭点,母亲们的呼唤此起彼伏于村头巷尾,往往充耳不闻。

如今再品“萝卜”真味,如果不是传讹,就是编创者为读之顺口,运用了类似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

“小麻鸡,上草堆,爹爹拿棍打,奶奶烧水钳毛……爹爹吃肉(念育),奶奶啃骨,儿子喝汤,小姑闻香……'小姑小姑你甭哼,锅里还有一个小鸡肫,你跟大嫂两个分。’”我妹小时唱的。这段子言简意赅,朗朗上口,对“小姑”的个性揭示乃神来之语。权利是争取的。这半个鸡肫,是小姑娘对男尊女卑、等级观念等封建糟粕的反抗取得的阶段性成果,让人欣喜。

过去家庭养鸡,有诸多禁忌。母鸡打鸣或一不小心下了怪蛋,凶兆!这鸡,斩首之刑在所难免。还有上房爬树的、带头犯病的,结局都不会好。正常的活鸡宰杀也有讲究。当鸡脖子血流如注时,我们站一旁边看边学着大人为它“超度”:“小鸡小鸡你甭怪,你是阳间一碗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来。”落脚点在“早早来”,行善啊!

有关小姑、小婶、小姨的段子,既多,且受欢迎。

“小桃树,一把根,小姑梳头二面分……”顽皮可爱。

“扯毛掌,盘小饼,嫁小姑,娶小婶……”好事成双。

“小姨小姨,烧水剥皮,剥到肚脐,肚脐好剥,剥到小脚,小脚开丫……”戏谑解颐。剥皮实草,虽有明太祖遗风,却不见恐怖和杀气。

有些童谣很贴近我们的生活,就像在给某个伙伴画像。如《小黄伢》:“小黄伢,从哪来?我从外婆家来。什么饭?糯米饭。什么糯?锤子糯。什么锤?铁锤。什么铁?生铁。什么生?人参。什么人?瓜子仁。什么瓜?北瓜。什么北?伯伯小伢不晓得!”

对话简洁明了,灵动活泼,韵味十足。从应接不暇,到戛然而止,一个机灵狡黠的小顽童形象跃然眼前。

这段子还有个高妙之处,可依托原文作创新性发展。不是么?它的每个环节,都可节外生枝,再开枝散叶,充满张力和悬念。

而另一段《小黄伢》更像是为我们自己量身定制。“小黄伢,摸螺蛳。给鸭吃,鸭生蛋;给伢吃,伢屙S;给狗吃,狗看家。大家都沾光。”


小黄伢摸螺蛳

乡村里被贫穷撵着跑的孩子,大都懂事早。在挑起生活的重担前,往往于不经意间为大人分担些柴米油盐方面的琐碎。挑水筢柴碾米拾粪,拉猪菜摸河蚌……虽然物质贫乏,生活困顿,但大家普遍不将河蚌螺蛳等直接煮熟下肚,而是将它们转化为可以接受的食物——鸭蛋。但段子中“给伢吃”的鸭蛋,只是“伢”的一个愿景,它们中的绝大多数要被换成咸盐、灯油和火柴以贴补家用!有次摸河蚌,堂姐不小心滑入池塘的深水区,水已淹到口鼻,眼看她出一口气和争一口气都已窘迫。我来不及惊慌,一把抓住她递过来的手。老天眷顾,我贏了。

经历磨砺,收获幸福。反观眼下的孩子们,吃苦,受累,已成奢侈事。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因时因事应景而发的顺口溜不胜枚举。

有小伙伴肚子痛,终于招架不住,哭了。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况且,向快乐进发,一个都不能掉队!怎办?像那头黔地驴子,我们破局纾困的办法实在有限,除了给他捶捶背,就只能上顺口溜了:“肚子痛,找老郑,老郑不在家。找老张,老张家里起之火,不找旁人就找我!”“找我!”“找我!”“找我!”大家踊跃争先,轮番上前,胸口拍之板鼓响。

“起之火”的话题有多沉重,不是小伙伴们所考虑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嘛。笑了、乐了、皆大欢喜了,目的就达到了。

果然,肚子痛的伙伴破涕为笑了,大家又灵犀相通、及时翻篇:“一面哭,一面笑,抬到葛葛庙!葛葛庙,插红旗,放鞭炮,新人房里好热闹!” 新娘子上花轿——先哭后笑!

葛庙是庐江那边的镇子,和这边隔条窄窄浅浅的界河,河两岸互通婚姻。那时,我们大村庄就有多名来自那边的小媳妇,她们迥异于我们的口音,常让村子平添韵味。当然,我们这边的嫁妆,也有抬过河的。

看着天上的雁阵,大家就扯着脖子喊:“雁鹅喂,给我带斤盐啰,回来就把钱啰;雁鹅喂,给我带条糕哟,回来就用白纸包哦……”往往一人唱,多人和,最后形成大合唱,天上的大雁仿佛受到鼓舞,叫得更欢,队形也更规整了。

三五月明之夜,村庄里的喧嚣当属孩子们。皎洁的月轮,如水的月光,如果不做游戏,真的是辜负了。办酒过家家、老虎抢羊羔,当然还少不了躲猫和卖狗。

“黄猫喂,躲紧之,黑猫来着!”紧张刺激。

“好大月亮好卖狗,捡个铜钱打烧洒,走一步,喝一口:黄老爹爹可要狗?”热闹劲爆。只是这个“喝”字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可劲地玩,不觉夜已深沉。几轮角色互换,腻了,也累了。散伙。

这是集体项目。

也有适合一个人低吟浅唱的。夜阑人静,无眠或梦醒,而月亮还在窗外探头探脑,怎么办?《静夜思》已被李白吟过了,那就来段李白不会的:“月亮粑,照照亮,照之哥哥起来打麻将,姐姐起来纳鞋底,妈妈起来炒炒米”——肚子饿了,要是床前的月光能变成白花花黄爽爽的炒米该多好!念着想着,最终,睡意被催生出来。

眼下审视,当给“差评”,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平等”。凭什么哥哥打麻将姐姐就活该纳鞋底?

夏夜,萤火虫点亮满天星斗,躺在春凳上乘凉,这段《火亮虫》会脱口而出:“火亮虫贴地飞,爹爹叫我捉乌龟,乌龟乌龟没长毛;爹爹叫我摘葡萄,葡萄葡萄没开花;爹爹叫我摘西瓜,西瓜西瓜没落地;爹爹叫我唱小戏,小戏小戏没搭台;爹爹叫我打纸牌,纸牌纸牌我不打……爹爹叫我睏,睏又睏不着。拿个烟袋头了播,播个包,血就么飙,播个洞,血就么铳,播个眼,血就么淌……”

不说“长毛乌龟”,就说奇葩爷爷。一个人从孙子熬到爷爷(我们那地方叫“爹爹”)的确不易。所以爷爷们对孙子疾言厉色,动辄吹胡子瞪眼睛的有之。但针对孙子恶意寻衅的狗血事,真的匪夷所思。只好理解为编创者用反讽、夸张手法说事,警告孙子别把爷爷不当爷爷。不说了,就当“悬疑无界,故事无常”吧!

光阴荏苒,如今的爷孙关系已经刷新刷新再刷新。孙子高兴与否,都可以打骂爷爷。爷爷除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外,还要涎皮赖脸陪上笑。

暴雨是夏天的常客,说来就来,尽管它有时会提前招呼,让人规避。“风来着,雨来着,霍大妈妈驮大鼓来着……”小伙伴们就在躲闪途中边跑边唱。倘不巧成了“落汤鸡”,大家也至于太沮丧:“老天淋湿老天晒,只要老天晴得快!”打小,我们就葆有直面风暴雷霆的勇气,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俗话说,鱼放三天发臭,客留三天讨嫌。这不,就有主人对滞留家中的客人下逐客令。当面不好开口,索性墙上留言:“下雨天留客 天留人不留”。客人见了,一怔之后莞尔,既然你忘了标点,那我就给添上吧:“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乌龙了。有个阴雨天,我和几个伙伴于反复玩味中,初尝标点的微妙。有这一出垫底,后来在杂志上看到有人通过做标点文章,将杜牧的《清明》改成词、散文、小说和戏剧,竟一点也不感到新鲜。

适合雪天的童谣也有。“下雪下雪,冻死老鳖;老鳖念经,冻死先生;先生喝水,冻死小鬼;小鬼点灯,烧掉鼻子、眉毛和眼睛……”倒霉的小鬼!

倒霉往一趴的还有个老头:“一个老头精拽拽,拽点麻油炒盖菜;盖菜酸,炒萝卜;萝卜辣,炒盐鸭;盐鸭嘻,炒公鸡;公鸡叫,炒六(六谷,玉米)泡;六泡炸,炸之老头嘴巴叉。”


连日不开的阴雨,烦人。我奶奶有对付它的“独门大法”。她取一张旧报纸纵横对折两下,然后,剪刀在上面走几道曲线,展开,就是两个脑袋对着脑袋的连体小人。奶奶将它们贴在门外墙上,差我们一遍遍念咒:“秃头对秃头,明天见日头……”奶奶的法术,灵验时不出几个时辰就拨云见日。但走谱子的时候好像也多。奶奶就“故伎重施”,哄我们再念。

奶奶教的《啄啄鸟》最为经典。“啄啄鸟穿红裙,八岁女伢进房门。婆家答应八月接,金丝毛巾抹金盆。金盆抹之净而光,婆家那头擀面汤。一擀就一张纸,切之就一根香。下在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桂花香。婆一碗,公一碗,两个叔子两碗……今后来人就不要擀!” 堂姐聪明,一学就会。后来跟着堂姐,我也会了。需要指出的是,当年我们摇头晃脑的时候,心情和嗓门都是温润的,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进房门”的特定意义。现在重温,我心凛冽,五味杂陈:揪心、叹惋、感慨……八岁入洞房,也太残酷了吧!张爱玲笔下有个女孩叫长安,柔弱、纤细,任人摆布,听天由命。这小姑娘比长安还让人怜惜!八岁,要是生在官宦富贵家,没准儿还在爹娘怀里嗲声萌语撒泼打滚,不要说做饭,饭递到手上,能自己吃就很不错。而她,却厨艺锦绣,比唐诗里那个“新嫁娘”上灶更有一套。那个新嫁娘明显不够自信,做好了汤,却要“先遣小姑尝”。而这个八岁娃,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先直奔公婆,拿下他们的胃再说。


啄啄鸟穿红裙

文字有味否,在于人去品,品则生趣。这段《啄啄鸟》,是可以拿来做文学欣赏的。比兴、拟人、烘托、夸张、反衬……以我管见,这些手法,即便跟《陌上桑》比,也难分轩轾。单说这结尾,就颇耐人寻味。小姑娘能攻陷公婆的胃,但未必能征服他们的嘴。“今后来人就不要擀”——谁的意思?当然是公婆了!摆谱,忌妒,抑或烟火人家为过日子计而玩的小心机……我们那有句俗话叫“一仓鱼搭掉一仓稻,一仓萝卜省之一仓稻。”太过美味的食物,开胃。这与“少吃多滋味,多吃是浪费”相悖。在食物匮乏、温饱不保年月,人们普遍不希望做“大胃王”。所幸,我那时是“狗吃粽子——不解!”否则,我可能还要为小姑娘今后的遭际捏一把汗:“不怕屋漏破锅,就怕阎公恶婆!”

奶奶教的,该算“官教兵”的了。可惜除了奶奶,其他的大人对“小儿科”都很不屑。他们得闲宁愿攒在一起八卦社会新闻,谈论邻里是非;他们津津乐道的段子,通常七荤八素、少儿不宜。不过,无意中捡漏或乘隙瞟窃谁也不会阻拦。这篇窃大人唇吻的《如意郎》,现在还耳熟能详:“一要一房家俱,二要二老归山,三要三转一响,四要事事如意,五要五官端正,六要六亲不认,七要吃穿不愁,八要八方有人,九要酒烟不沾,十要十分听话。”姑娘长成后,都是要嫁人的,最好能嫁个如意的。可这样的“如意郎君”,现实中几乎没有。所以这段子只能是茶余饭后的插科打诨。谁认真了,谁就杯具了。


三转一响

相对于柏拉图式的婚姻,这是另一极端。完全抛开精神去谈硬件,在那个时代是要遭到批判的。且不说别的,跟“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比,它简直就是 “毒草”一株。三年级后我们开始写作文,“我的理想”是作文课上的常客(老师要我们常写常新)。理想是什么?“当解放军”稳居前三甲。“穿黄衣、戴黄帽,手一捺、烟一冒,美帝、苏修一个跑不掉!”打完美帝打苏修,再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豪迈雄壮、意气奋发,比那个“如意郎”,境界高,格局大。

“点点磨磨,砍柴烧锅;锅烧滚着,小伢醒着。”这是干什么用的?斗狠用的口诀。干活久了,累了,一群小年轻就想给自己减压松绑。田间地头的,找乐斗狠也简单。粪瓢、扁担、锄头、扬叉,信手就拿将起来,将它垂直置于抻平并拢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上,通过不断移动身体来保持平衡。谁拿捏得当坚持的时间长谁赢。怎么计时?反复念这十六个字。自己念,越快越好。要的就是让人目不暇接、上气不接下气的节奏。

这个不用教,观摩下就可。

现在品咂,感觉有味!一个秀外慧中的少妇活灵活现这寥寥数言。少妇忙碌而从容,动作麻利,应对纷繁的家务活,游刃有余。这么能巧的女子,不仅契合那时要求,就是放在今天,也不过时。人间烟火事,最在围城中。柴米油盐吃饭睡觉生儿育女这些繁琐,需件件落实。有这样的女子主内,男人在外打拼,安心。莫非当年的小年轻们,他们反复念叨的,就是自己心仪的女神。

瞟学来、需要反复念的,还有这六字的拗口令:“一丢草,二草丢……”几遍下来,都要当心笑出内伤。这个有点俗。雅俗互见的更多,如“黄番瓜做黄番瓜粑”等。

有种家务劳动叫带小伢(弟妹)。哄他(她)开心,逗他(她)高兴,免不了要跟他(她)互动。有母亲们示范在先,耳濡目染后,就依葫芦画起瓢来:“扳䉕,起䉕,起个鲤鱼十八斤。大鱼留着吃,小鱼用来分,分不过来过秤称。”“车水车水呀呀,割稻割稻呀呀……”和幼小的弟妹一道,我们“务桑麻,捕鱼是”,不亦乐乎。


割稻割稻呀呀

孔子让“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小虫子也不妨多认几个——它们可是最美节气“惊蛰”之后的主角。这段谜语歌,让我们在认知上受惠良多:“大姐楼上叫,二姐地里跳,三姐拍巴掌,四姐提灯照,五姐一身毛,六姐戴绿帽,七姐藏杆枪,八姐一身泡,九姐扭扭弯,十姐过长江。”

从“流响入疏桐”的蝉,到“独坐池塘如虎踞”的蛙,从“飞入菜花无处寻”的蜜蜂、蜻蜓、蝴蝶,到《七夕》中的流萤,还有撺掇亚当夏娃偷尝禁果、又跻身中国十二生肖的蛇、“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过江的“鲫鱼”。不过,在码这些文字时,我心里有点不熨帖,为“一身毛”的二师兄!大家都是卵生的(部分蛇除外),多半还着个虫字边,让重量级的二师兄混迹其中,玩笑是不是开大了,莫非当初就把谜底弄错了!“腰里装不住零食,肚里藏不住秘密”是孩子们的天性。猜谜时,常常未等你去烧脑,谜底就让一旁的伙伴揭了,你能做的,就是照单子收。

“大姐睡在灰泥中,二姐出门收凉风,三姐美貌人人爱,四姐剥皮进喉咙。”这个全景式展现莲藕一家子的谜语,是父亲说给我的。夏夜乘凉,难得他来了兴致,要考考我们。


三姐美貌人人爱

“三块瓦,盖小庙,里面睡个白老道。”“麻房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此作物类。还有器物类的:“生在青山,死在壁角,摸它不到,甩起一脚。”“红裙子,绿带子,铁箱子,板盖子。”不一而足。

年轻人中有用朴克牌玩“捉特务”的。我们也玩,但我们没有朴克。伙伴中有人吃多了红薯放了个屁,他成功地瞒掉了响声,却没能遮住臭味。屁事虽稀松平常,但毕竟不雅,略有廉耻的我们,就肇事的多,明目张胆承认的少——此事无关诚信。就有好事者要捉到这个“特务”:“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的就是他!”当然不靠谱!所以喊冤的时候居多。如果不愿背锅,“他”就要再打一次老虎。这样,新的冤假错案在所难免。几次三番,臭气散了,屁事也就不了了之,大家该干嘛干嘛。

有另个版本:“典典当当,海螺烧香,谁人放屁不作声,雷打屁眼坑!”搞笑,不以解决问题为目的。

有非同凡响的屁,它们以出卖主人为己任,如铿锵洪亮的、婉转悠扬的、呕哑嘲哳的等等。口诀用不上了,大家就吃吃地笑。突然有一回,事主不服呻笑还理直气壮:“屁,五谷之气!上行之为气,下行之为屁。砰然一声,惊天动地。壮哉,屁也——”全场乐透、笑翻。

一不小心将小屁孩的屁话和盘托出。低级?无聊?且慢。童心无染,童言无忌,还请包涵为要。


跟艺术一样,我的“声律启蒙”源自生活地气十足。虽然它鲜有平仄、罕通音律,却在我们成长过程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且不说丰富生活、累积知识、愉悦精神、润湿心灵;更重要的,还在语言上给了我们最初的审美经验,是我们说话、作文的源头活水之一……尽管我没能拥有自己想要的“诗和远方”,但一切不是它的错——我没有做诗人的天赋异禀。总之,它是个让一代人不可或缺、获益匪浅的存在。

岁月倥偬,时光飞逝,当日这些源于生活的口头文化,怕已被生活抛弃。“长江后浪推前浪”,印装精美的《声律启蒙》、《笠翁对韵》、《训蒙骈句》等已装进孩童的书包;难登大雅之堂的它,就失去了赓续的价值、没有了传承的必要,彻底隐匿、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是时间问题。

时代进步使然。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陈云义   桐城人,中学教师,喜欢阅读,偶有文字见于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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