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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有一个挨饿的青少年时代。 他是淮阴人。穷家的孩子。少年时，偷个鸡儿，摸个狗儿，女生厕所解个手儿，品行上确实是乏善可陈。 既不能到官府当个吆五喝六的差役，也不会闯江湖做个低买高卖的商贾；他每天能干的只有一件事：四处找大哥，自己做个跟班小弟，混个肚子饱。 经常地，当他以小弟的谦卑姿态跟在别人身后时，前面那人会扭过头来惶惑而诚恳地对他说：“兄弟，我不做大哥已经很多年了。”无奈，他只好瘪着肚子，悻悻而退，另寻大哥。 后来，当街市上有人吹嘘自己如何厉害，马仔如云的时候，只要他满怀希望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那人不但不敢再吹嘘，反而要紧急撤退。除非，他愿意让韩信跟着他吃一天闲饭。 一天，是少说，一般情况是，只要大哥不是拉下脸拼死命往外撵，作为忠实的小弟，韩信是绝不会主动离开的。 因为有韩信在，淮阴几乎没人再敢做大哥。 不管是在大街还是在小巷，当有人尊称另一位为“大哥”时，被尊的那位总是先放出眼光四下里寻，确认韩信不在场，才敢拿出趾高气扬的大哥样来应声说话。 “大哥”们都讨厌韩信，都躲着他。 渐渐地，韩信也觉察到大哥难寻。肚子咕咕叫，只好自己敲敲打打做了个鱼钩，钓鱼吃。 他是真饿，他钓的鱼是真吃，甚至等不得把鱼开剥再加热弄熟，就要啃了。只要他蹲在河边，水里的鱼都能吓得有些精神错乱。 在河边洗衣服的一位老妈妈，看到韩信饿得鱼竿都拿不动，大动恻隐之心，把自己带的饭给韩信吃。 韩信看见冒着热气篆烟袅袅的饭菜，大喜。 多少天了，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今天，他终于又一次体验到了平生很少能体验到的饱的感觉。饱，真好！ 人一吃饱，精神就好。韩信感激不尽，又无以为报，只好给老妈妈开空头支票：“将来，我有钱了，给老妈妈建豪宅，买好车，一定重重报答老妈妈的大恩大德！” 人饿得要死，牛吹得挺大。老妈妈耳闻目见男人们信口开河胡乱哄人的事太多了，“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就没好气地说：“大男人自己养活不了自己，还好意思吹牛？我看你也是个人物让你吃饭，谁还去想着让你报答？” 老妈妈说韩信看着是个人物，并不是瞎说。韩信身材高挑，剑不离身，每天又总是用河沟里的水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光光滑滑的，如同打了进口的高级蜡。咋一看，的确是个人物！ 淮阴屠夫行里有个青年屠夫，脑子好像进了些猪血。有一天，他看见韩信在熟肉铺前仗剑溜达，一边擦口水，一边找大哥，就走上前去，拦住了韩信。 “你个子高高，还好带刀剑，搞得自己跟个日本浪人似的，但我看你也是虚张声势，胆小如鼠。” 韩信愣了一下，没找到大哥，却碰上个二球。不想理他。 那屠夫却不依不饶，横在韩信面前。 “你如果确实敢和人死斗，来，拿剑刺我；如果不敢决斗，来，从我裤裆下过去。” 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围得水泄不通，遮天蔽日。 韩信愣愣地直盯着屠夫，沉静中带着杀气。屠夫忽然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猪血少了，今天做事仿佛有点鲁莽和草率，但事已至此，话已撂出，得硬撑着。也不再多言，盯着韩信。 看热闹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咕噜噜噜。”韩信的肚子突然一阵叫。 迅雷不及掩耳，韩信以极快的速度匍匐于地。 “蛤蟆功！”看客中有见多识广的，叫了出来。 屠夫也大吃一惊，自己已经感觉到身上冒了汗。 必有一场恶战！ 四周看热闹的人心照不宣都往后退了十余步，腾出场子，屏神静气。 “蹭，蹭，蹭，蹭……”韩信从屠夫胯下爬了过去。 哄市大笑。 “胆小鬼！”，“还以为真会蛤蟆功呢！”，“整天提溜个剑，白瞎了那口剑！”大家一边评论，一边笑着散了。 韩信也不理会，飘然而去。 不是他故做潇洒，是饿得有些头晕，走路着实不能很稳。 【通鉴道场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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