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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主要说李秋雨怀孕后住在婆婆家，原本以为自己的经历会得到婆婆的怜悯，但很快她就明白，怜悯只有在具备大爱的人身上才会体现，普通如她，或者她的婆婆，她的前夫陈大头……在这些人身上体现的，只能是人性。人性是什么呢？第一是趋利避害。第二是欺软怕硬。李秋雨痛定思痛，在女儿三岁时，终于离婚。 今天李秋雨故事的最后一章，仍然由李秋雨自述，皮皮撰文。 ——王皮皮 1 我父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婚1年。 彼时，正是我最艰难的时候，我要带孩子，要工作，还要自考。 我爸爸问我：“秋雨，你咋样？” 我十分平静：“比跟你们在一起时好很多。” 至少现在没人动不动打得我遍体鳞伤，动不动骂得我猪狗不如，时不时将我的工资全部拿走，饿得我全身无力。 我爸吸了一口气，又问：“小叶子咋样？” 我说：“比没离婚时好。” 他沉默了几秒后说：“这么多年了，你咋脾气还这么大？” 我说：“爸，你知道什么女孩的脾气好吗？那种没被父母打骂过的，顺风顺水长起来的。” 我爸顿了顿说：“你弟今年考上大学了，你奶现在闲着，你要是觉得可以，让你奶帮你带娃娃吧，我都跟她说好了。” 我不愿意欠家里情，就想拒绝，我爸又接着说，“你要是不想欠家里人情，每个月给千把块钱你奶奶，总比让外人带孩子好。” 我衡量了一下我的情况。 我的确力不从心。还没下班，就要去接孩子；来不及上班，就要送孩子；晚上要陪她玩儿，没什么时间学习。交给外人带，又不放心。这种情况，我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只能做一些销售或服务员的工作。俗话说隔代亲，我若给够钱，至少在我奶奶那里能买个安心。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隔代养孩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2 孩子走了之后，我又忙活了半年，将本科自考的科目全部通过，就开始着手写论文——毕业论文通过，即可拿到自考本科毕业证。以前时间总觉得不够用，但这一下，孩子走了，我突然有了太多的空闲时间。 我才24岁，我想我的人生不应该就此湮灭，我还想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想给我的小叶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开始参加各种单身聚会，希望能遇到心地善良愿意接受小叶子的男人。 那是一段相当慌乱的日子吧。 我坐上了不同BBA的副驾，跟他们进出各种场合，在和那些老狐狸的迎来送往里我慢慢褪掉了青涩。 我渐渐知道什么样子能打动他们，美丽的皮囊、看似生人勿近的性格、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憨、恰当的示弱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拯救我灰暗人生的天神……与此同时，我也在某咨询公司前台找到职位，开始褪去乡土与青涩，成为我小时候想成为的样子，精致漂亮，被刚进公司的人叫X姐。 这样过了两年，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婚姻是救赎不了苦难的。条件好的男人，斤斤计较以后，都会把目光投向跟自己条件相当的女人，没有人愿意接收我的小叶子。 我的女儿啊，我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但她却在刚刚学会写作文的时候写道：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将我放到小车车上推走了，有许多叔叔给妈妈送花，妈妈都拒绝了。 因为我出了钱，小叶子在我奶奶身边得到妥帖的照顾，虽然在我给奶奶每个月2000块钱生活费后，我奶奶仍然不停撺掇小叶子打电话找我要钱，“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也认了。 2018年，我在某咨询公司的工作稳定下来，我换了住处，跟过去的生活说再见，并走进了婚介中心。能不能找到爱我和我女儿的男人，随缘了。但我的条件不能降低：我要求男方没有孩子，男方能接受我的孩子，并且能接受我不能生孩子。 我缴费3万8，婚介所老板抽动着嘴角一再问我：“你要男方没孩子？你要男方接受你有孩子？你要男方接受你不能生孩子？” 我肯定地说：“是。” 他抽动着嘴角继续说：“你这个这个，老实说，我觉得可能……” 我说：“找不到我也不怪你。” 他这才住嘴。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努力过了，我想给我和小叶子一个更安稳更健全的生活，若得不到，那便是上天让我和小叶子相依为命，其奈若何？ 3 谁也没想到，我这样苛刻的条件，会遇到现任男友。 我交钱后，婚介所老板完全当我不存在，我也没有去找他们麻烦，该做什么就做什么。2018年秋天，我参加一次乡下徒步运动，一共四十多个人，当天去当天回。 因为一路走一路跟女儿视频，就落后了。在路过一处小溪的时候，我跨不过去，有一个男生主动问我：“你需要帮忙吗？”并将手伸过来了。 这之后，他就一路跟着我，帮我拿包，递水，说话。 我们徒步的地方被称为银杏谷，小扇子一样的银杏叶金黄金黄，有的挂在枝头，有的落在地面，挂在枝头的像挂着一树阳光；铺在地上的，金灿灿便如同铺了一层金子。在旁边休息的时候，那男生竟把银杏叶子一层一层卷起来，用铁丝在下面一串，成了一朵美丽的金黄色的玫瑰花。我看着玫瑰花后那个年轻的眉清目秀的面孔，心想这男生可真能自来熟。没想到，在我笑着伸手去拿玫瑰花的时候，他笑着问我：“你就是李秋雨？你比照片好看。”我问他：“你见过我的照片？”他笑笑不说话。 之后，我再参加徒步活动，都会遇到他。 这样次数多了，我开他玩笑：“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他大惊失色：“李秋雨，到底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还是你太笨？但凡是个人，也知道我李海在追你，你说哪里来那么多巧遇？” 擦的，我目瞪口呆，心想你看着我还挺年轻的，还不知道我要什么样的男人吧。 我严肃地对他说：“你还没结婚吧？你知道我的情况吧？” 他笑笑说：“我没有孩子，我也能接受你的孩子，你以后想不想生孩子也由你自己做主。” 我目瞪口呆，我在网络上没跟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我知道一旦上网，以我的条件，不明真相的网友一定会攻击我。现实中除了婚介公司的老板，我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这荒谬的择偶条件。 原来，那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婚介公司，一直装有监控，在我说择偶要求的时候，就录下小视频。随后，婚介公司老板将这段视频下载下来发在他的朋友圈里冷嘲热讽。他觉得我这种离异女人不识抬举，能找到个男人就不错了，还异想天开不生孩子。 正好，李海的某个同事有这个老板的微信，并且不像我一样被他屏蔽了，李海同事将这段小视频下载后发给他的几个好友——其中一个就是李海。他们几个好友一起去骂婚介所老板吃相太难看了，直到婚介所老板删了小视频为止。所以李海对我印象特别深刻，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在徒步行动中竟然遇到了我，于是一路上就对我特别关注，见我有需要就上前搭一把手。 那天晚上，我和李海谈了许久。 他之所以不想要孩子，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兄弟二人，但父母从小将更多精力倾注到他弟弟身上，从来不屑于分一点精力给他。 他说：“孩子既然有了，就得好好养着，没有能力，又何必带他来世上？所以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我笑笑没有说话。 4 李海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男友，自己有房子，做it，经济条件过得去——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前任的调教，他才成长得这样优秀？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谁都有过去，我喜欢在别人栽的树下乘凉。 确定关系半年后我们同居了，李海主动提出把孩子接到我们身边抚养。我答应了。我的小叶子又飞回到我的身边。我父母对我接走小叶子虽然有所阻拦，但总体来说，还是放行了。 ——到这里，再说两件事，故事该到尾声了。 第一件事，我在广州下面一个小市首付买了一套房子。 原因是李海的母亲来过一次，我才知道李海的房子他父母也有出钱。而且他母亲来到李海的住处后，指责我把梳妆台搬到主卧，又指责我买了桌子让孩子在客厅做作业空着房间书桌……我无言以对。是我僭越了，我傻逼一样当自己是主人，他们是客人，殊不知他们是主人我是外人，是我鸠占鹊巢而不自知。 李海母亲走的第二天，我就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又借了一点，付了首付，从此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自己的家。 第二件事，就是孩子的事。 李海的母亲反反复复说让我们生孩子，全然不提结婚的事。李海说养不起，她说别人月收入三千没车没房也能生养孩子，你们就是有房子住所以没有压力。 我当时就收拾东西带着小叶子走。我说阿姨，我走了，你们娘儿俩好好过。李海提起我的行李说，咱一起走。他妈就变了脸色，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她说我是为你好。我说我需要你对我好吗？对不起，我不需要。 皮皮你看，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这可能不是我最好的日子，可是我得承认，这是我活到现在，所经历过的最好的日子。我不漂亮，没有钱，也并不多么聪明——简而言之，我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女人之中的一个，从没有开挂的人生。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和父母脱离了联系，成长为一个可以为自己命运做主的人。我也有了一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男朋友。未来还不知，可是我确定，我可以随时带着女儿从一个人身边离开，过上只有我们两个的日子——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ps:全文结束了。这两天发文晚，因为我们单元被封控了，是突然封控的，没有任何前兆，从早就开始买菜，做核酸诸如此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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