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萱言碎语 也许恰是因为昙花开在晚间，故而有了一种锦衣夜行的神秘感，方显得弥足珍贵吧。 一场锦衣夜行的花开 作者 | 嘉萱  世人总喜欢用“昙花一现”来形容转瞬消失的美好事物，正因如此，我一直以为昙花开花的过程真的只是一瞬间。故而，当家里那盆昙花生出花苞的时候，便日日紧盯，生怕错过那霎那芳华。 直到亲眼看过昙花开放到凋零的过程后，才发觉用“昙花一现”形容稍纵即逝其实是有些夸张的。事实上，昙花从初绽到完全凋谢的过程最少也在四个小时左右。对于人类来说，四个小时也许真的只是人生长河中的一个瞬间，但对于植物的花期来说开花时间较短的也并非只有昙花，比如月见草、太阳花，尽管一个开在晚上，一个开在白天，但是真正开花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罢了。而比昙花一现时间更为短暂的是小麦与水稻的花，一朵花开到花落仅仅十几二十分钟而已，恐怕那才是真的转瞬即逝吧。相对昙花来说，或许是因为它们缺少了一份剔透的美丽与神秘的传说，故而才并未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  “一现”这个词难免让人生出一种“惊鸿一瞥”的紧张与匆忙来，实际上昙花盛开的整个过程却是缓慢而从容的。当花苞渐渐充盈到饱涨欲裂时，我便连眼睛都不敢眨的紧盯着那玉色蓓蕾。然而，它并没有因为我的宝爱珍视而恣意绽放。相反，直到我眼睛都盯得发酸了它才稍稍不情不愿地绽开了一丝笑脸。看看时间，从我坐在那开始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揉揉眼睛继续盯着它看，它却仿佛故意捉迷藏一般，越是紧盯越是矜持而拘谨，每每总要到我眼眶酸胀偶有放松的时候才肯偷偷舒展开一点点花瓣。就这样如同彼此试探一般，羞羞怯怯绽开若美人檀口大小，恰芳心欲吐难吐之时。最先探出头的是雌蕊，像一只挠在人心上的洁白的小爪子，悄悄从花心深处试探而出，看得人心痒痒，忍不住凑近了仔细观赏。那蕊细嫩洁白，共分成十二根，看着并不似其他花朵一样从正中心生长而出，反而像是直接生在了其中一片花瓣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花瓣逐渐展开后才惊觉，先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错觉，这十二根嫩蕊形成的小爪子实际上是生长在另外一根稍微粗壮的蕊柱顶端的。它从花心的一侧伸展出来，虽纤弱却自有一番娉婷泠然之姿，在它之后，是生成丝状的密密匝匝的雄蕊，每一丝雄蕊之上都顶着点点金黄的花粉，数量之多无法计数，更衬的那雌蕊如同众星捧月般娇贵万分。与此同时，随着花苞逐层绽放，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丝丝幽香，却是极清淡的，必要深呼吸才能体会得到。  为了记录这场花开的盛世，我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将花盆摆放在一个洁白的柜顶上，为的是拍照时能衬托出其皎若云中月的清光。结果发现那柜面的清漆竟能映出花朵玲珑的倒影，别有一番动人韵致。然手机拍摄出来总觉得少了几分清透，于是，干脆找了一片玻璃板放在花朵下，以其能够拍出更加完美的倒影效果。可是玻璃板太大，而柜顶又过于狭窄，花盆太重又是不能压在玻璃板上的，反复数次，皆未能找到一个最佳的角度。最后，我干脆为了艺术决然的“献身”了——将玻璃板斜斜的扛在下巴与肩膀之间，让花朵的倒影刚好能够呈现在玻璃面上，同时龇牙咧嘴的举着手机，勉强控制着让自己的手不至于颤抖……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幅令我满意的昙花盛放的照片终于被完美的记录下来了！彼时，恰也是花开鼎盛之际，真的是“静态雪花堪比洁，幽香莲叶与同清”啊。那一刻，不再需要深呼吸也能闻到那四溢的花香了，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释放出来的，只一瞬间便满室生香了。似兰非兰，似桂非桂，浸润其间，仿若与世隔绝一般灵台忽就清明起来，甚至不忍出声，生怕惊扰了那一抹花间精灵。  香气来的快收的也快，尚未来得及多做几周吐纳，那股清芬就渐渐隐于夜色中了，甚至来不及让嗅觉器官留下更多更深刻的记忆。香气收敛的同时，那皎白的花朵并没有急着收拢萎凋，而是跟刚刚开放一样，慢慢从容不迫的悄然归拢着一片一片的花瓣，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只有稍微挪开视线之后，再转过头来，才惊觉，它比先前小了一点点。 就这样，直守到午夜十二点，那花苞方如初见般收拢起来。我终是熬不住了，只好去睡了。翌日清晨，再去看它时，已没了玲珑剔透的模样，像是过度疲累一般垂着头昏昏然睡去了。  昙花味甘、性平，归肺、心经，具有清肺止咳、养心安神的功效， 于是，凋谢的昙花被我采了下来，洗净、去蕊、切段，加了蛋液入锅滑炒，成了桌上一碟嫩滑清香的小菜，入口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我想，对于这样的归宿它该是满足的吧，虽是赴了一场锦衣夜行的盛会，但始终有我与它对望、记录，最终使其物尽其用，也算不负我们彼此这一场轮回因缘。 世上的人与事大抵都如同这场花开，经历了初绽、盛开、浓香四溢，最终慢慢消了清芬、凋了盛世美颜，即便如此又如何呢？过程本身就足够了。走到最后，仍有属于自己地静静清欢，默默欢喜……无需说，该懂的人总会懂的。  图文编辑：嘉萱  以无用之事，遣有生之涯 注;本栏目图文皆为本公众号作者原创内容。转载请注明出处,侵权必究。 想法丨发现丨习惯丨人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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