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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付廷 | 冬天的森林要比夏秋时节宁静的多，林间地上所有的花草集体谢场，风吹走一些，雪压住了一些，剩下的被落叶松的叶覆盖在一层厚厚的地毯下。 漫步在林中，缺少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林子一下就空旷起来。曾经在花丛中飞舞的蜂蝶，地上奔跑的孢子，树枝上鸣叫不停的鸟儿都消失的不见踪影。我来到这个五台山腹地快二年了，从春天这片林子最早的落叶松由浅绿泛翠绿，到秋了天桦树叶从金黄到血红，我应该是最钟情它们的了， 我觉得他们是属于我自己的一片森林。 前些天下面村里上来几个人伐木，听到林里斧头下树木轰然倒地的撞击声，我想两只小熊熊般气愤，真的不喜欢这些光头强。 这是片四十年左右的人工林，落叶松是主力军，白桦和榆树其实应该是土著，结果让外来户把它们挤压在沟沟叉叉里了，榆树我秋天做了几个衣架，真的是木质坚挺结实，白桦最美的就是那光滑白润的树皮，如雪白的纸一层一层贴在上面，当然深秋它的叶子点缀在山坡上如同枫叶，红的似火，鲜的不忍让人离去。 今天踏着层初雪爬到半山坡近近端详了几棵桦树，原来一直以为它们都是亭亭玉立的，结果才发现挤压在林中别的树木和權木丛中，它们竟是千转百回中争抢阳光才生存下来的。 
森林让山体显的更有层次感，海拔越高好像土壤层就越薄，树木就越来越单一，只有生命力顽强的才能生存，到了山顶往往就只余下各种權木了，当然我说的都是山的背阴面，五台山里阳面的植物是不成材的。 一个人从前后左右山脊上转了个遍今年没发现一个野生动物，连个狍子、兔子的踪迹都没有，我想一定是因为沟里太多的狗，除了常年在岗的这三条，还有时不时上来谈情说爱邻近的，没明没夜个吼叫，除了天上会飞的对它们不屑一顾，地上的全让它们给惊跑了。 天气晴好时朝南望便会发现远处群山中一片片绿，那是油松或桷木一年常青，越是冬天越显得绿浓叶亮。有好几次东南方向云雾翻滚，初阳乍现，山顶上输电铁塔半截出云，云蒸霞蔚好像海市蜃楼。一个人端坐山顶，眺望远方，胸生层云。 每个人心中都应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它不必要有多高，名气多大，只需在你迷茫时能从繁冗的现实中抽离出来，排析出体内的郁滞，登高望远，一边是故乡，一边是前程。
冬天的森林是寂静的，冬天的山谷是寂静的，本来今天早早起来把三条狗早餐安顿好，看着我发动车离开的样子，三个家伙都失望中嚎了起来。 一直出了山口还能听前接连不断的声音，走了十几公里近一半的路程时，前方施工禁行了，只好原路返回，本想下去买点菜食之类，这下出不去就出不去吧！日子就是这样：可以讲究，也可将就。这些日子一个人缺盐少油，清汤寡水的生活也习惯了，以前我从不喜欢吃土豆，白菜帮叶，结果老家封控时，我了解到好多人家困在家中，缺粮少油，暖气又不热。自己一下觉得以前不喜欢吃的食物并没有那么难吃，想起有个伙计酒驾进去半月，岀来不仅减了吧还把烟也给戒了。好久没下山买东西了，二十天了也没有犯所谓的烟瘾。中国人的自愈能力强：只要看到还有比你痛苦的人，自己就一点都不觉得不幸了。 
上午换了衣服领上小黑又山上转了一圈，它兴奋的在林里，山头上狂奔，另外两个留守的愤懑中吼叫，返回来时小黑还显摆着在另俩个货面前摆了几个姿势，惹得其中一个怒火中烧，几个回合下来不是小黑对手，悻悻败下阵来，绻缩墙根舔舐伤口去了。 一直到下午也没好好出会儿太阳，不时寒风吹起，林间树头摇动，灰朦朦的云压在山顶不紧不慢前后拉扯着没完没了。 等我拿起口琴吹起往年记忆中残缺不全的几首老歌，整个山谷间一下沸腾起来，说了你有点不相信，小黑这天赋我去年就发现，你吹低音它就慢慢跟着哼哼，你上了高音它就开始长声嘶吼，像费玉清那样头向上，目光仰望，你停它也停，至于另外俩个都是一个调门瞎叫，在起哄。
如果哪天你从山脚下路过，听到路西林子后面山腰上又是琴声，又是鬼哭狼嚎的和声，可以拐进来，看看一位老人，三条狗，一片森林一座山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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