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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的景色伴着浮动的云在春色里陪着日落，南京的春日到了四月份，南京城基本上已是一座绿城了。 草绿了，树绿了，路也是绿的，人也是绿的轻快的不行，几场春雨过去，满城的绿意就更浓了。 一年过去了，春天来了，我们都成长了不少。 在四月的傍晚，我急出了汗来，犹豫着给顾清写去我的心声，她是生了我的气，因我一个朋友说她性格和样貌都不大好没有我信中说的那么惊艳，而我没有立刻替她说话，她生了我的气！已经三日没搭理我了，甚至躲着我……我很悲伤，吃也吃不香，连梦都不香甜了。 “亲爱的顾： 三日不见了，甚是想念你，为什么你又要生我的气，这也是懂得我吗？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还是在这里给亲爱的顾小姐道歉了，因为让顾大人不开心便是有罪的！你在我心中是个顶可爱的人！绝不是你心中误会的样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不是盲目的赞美，也不是凌乱的谎言。 还有…我们要对彼此的弱点以谅解，这样弱点才不会被放大，不会变得可憎，反而变得可爱也说不定的呢！对吗？ 与你说我的开心事吧。 四月二十三日团里开会，我被推举草拟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简章，是与另外4个同学一起的。五月五日的团员大会在梅庵举开，到时我会参会。 写信时的夕阳十分盛大可人，于此寄给你伊始自太古至永劫的爱与思念。 四月二十四日” 于两日后收到顾清的回信—— “好人： 我早已不生气了，只是不知如何向你开口，见到你的来信我甚是欢喜，我认同你的观点并向你给我说的“开心事”贺喜。 不多写，愿你安好，明日下午完课图书馆的“老地方”等你。 我想你了。 四月二十五日” 见信后，我上下摆动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轻快的如清瘦的绿枝了。 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我决定继续完善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简章的草稿，晚一些的时候准备去见另几位同学一起讨论。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满目苍翠投落一地斑驳的光影，在灿烂之中我恍然追忆起去年十二月时，操场上的国民大会。 当时在团员的推动下，南京学生联合会在东南大学，南京高师大操场召开大会，为的是抗议美、英、日等国太平洋会议，也就是华盛顿会议拒不讨论山东问题，要中日两国“直接交涉”，抗议日本人在太平洋会议上鼓吹英、美、法等国“共管中国”。 当时参加学校很多十分盛大，有很多学校的学生，另有商农工等各界群众，会上进行了十分慷慨激扬的演讲，所有人的心都是激荡的，愤怒的，大家把拳头高高举过头顶，人海波涛汹涌，会后还进行了游行，散发传单。 “反对直接交涉。” “还我青岛。” “保障国权。” “民气的表示。” 途经鼓楼美国领事署由涂先生与罗先生递呈全体国民大全意见书，后全体向北，行进至英国领事署与英公使晤谈，至6点方散。我与顾清同行归路，一路上我们紧握着彼此的手，那时我想到，要何时才可以在和平的大道上像这样紧握着自己的手呢？一路无话又仿佛震耳欲聋，如今回忆起仍不能安定下一颗心。 下午与同学讨论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简章，更晚时完课后直奔图书馆里从东数第五张桌子。 意料之外的是顾清没在，我慌乱的跑起来，心中凌乱不堪，复杂的情绪如山洪般埋没我的心。 回想时我定要嘲笑自己了！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而我只在这缓慢的时间寻找一人。 终于……在图书的缝隙中见一双熟悉的眸，如此静美！宛如群星般照耀我汹涌的心海，我自私的想让这世界定格在这一秒。 “你来了，霄铭。”顾清睫毛一颤，眸中蓦然被惊喜所充满，一顿，笑出了声。 “找你半天了”我小声埋怨道：“见你不在老地方，我以为……你这是戏耍我呢……” 我绕过书柜 走到她面前，我急切的问“看什么书呢？” “The mystery of creation is like the darkness of night”（创造的神秘，有如夜间的黑暗）她望着窗外的落日有些恍神。 我立刻知晓她的意思了，是《飞鸟集》：“—it is great. Delusions of knowledge are like the fog of the morning.”（——是伟大的。而知识的幻影，不过如晨间之雾。） 她笑着点头：“《飞鸟集》等着无聊就找了本诗集来看，结果忘了时间，抱歉了。” “我也很喜欢这份诗集，嗯……三天不见…”我的心震荡起来。 “再见到你真高兴。”她低着头没看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呼吸急促了，目光也不安定了，手也不知安放在何处了。 “那你都不看我……”我惶恐的说。 顾清立马抬头蹙眉道“傻子。” 下一秒扬拳作势要打我了“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硬生生挨了她一拳——她力量不大，像小猫挠痒一般。 见顾清放下手后我才醒悟，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嗯……我…只是顾清一个人的小傻子。”说完就低下头，我成了胆小鬼不敢看她。 残阳似血，映的我们都红扑扑的，她逃跑似的走向桌边：“坏人。” 我追过去道：“那你不再生我的气了？” “嗯。”顾清紧盯着手里的诗集闷哼道。 向晚之时，夕阳下顾清眼波明媚，睫毛上如浮了一层金粉还一颤一颤的，肌肤的白里透着霞光，我在这份宁静里望着她，我想把她举的高高的抛到云里去，然后在彩虹里接住她，我想和她一起高歌在秋日午后的麦田里……和她同学的二年，我是第一次这样惊慌，我承认我怕了，我怕她就这样离我而去，再也不理睬我，我好想让她爱上一个人，让那人像她欺负我一般欺负她，到那时她就明白我有多珍惜她这个朋友了。 “你看我干嘛？”顾清对上我的眼神，一双清亮的眸柔柔掠过我的心头，勾的人心痒痒的。 “我……怕你不理我。”我小心的回答，生怕她再生我的气。 “哈，你也太可爱了……对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话到尾音轻快的勾起，我听后犹豫一秒后就快步跟上她的脚步了。 “去哪？”我轻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清回头轻轻牵动我的手指。 我们在黄昏里奔跑，微风拂过我们的发丝，一切在晚霞的映照下如水般澄澈，山般葱郁。 几只飞鸟划破长空，远山朦胧，残阳热烈，我和顾清牵着彼此的手，耳边大多数声音都不清晰了，只有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着。 “林霄铭。”顾清突然唤我，声音还带着颤。 我马上应声：“嗯？” “没事，就叫叫你。”顾清笑道。 迎着扑面而来的风，点点霞光流淌着，延伸着，从天边到街角，我心中一颤，顾清把我拉到街边无人的小巷里。 “干嘛？”我一愣。 “没事，想好好看看你。”小巷很狭窄，我们紧挨着彼此，男人和女人的身体都紧了，呼吸也变热了，一切跟着了火似的。 我垂眸专注的观察着她，顾清的眸中好似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翻腾，是不能言说的东西，我大抵是明白了，可又怕了…… 在我思绪游离间，唇上猛然传来一阵温热，一触即离。我再抬眸时顾清的脸又红了，第一眼像是我第一次会见她时会客室被舍监拆卸门窗时她可爱的神情，此时却又有些许不同了，我感到我的脸好热，却又有些生气和矛盾。 “你……” 我不知说什么了！ “抱歉……不是，我……”顾清的头深深的低着发出不清楚的话语，她的发丝似有似无的掠过我的锁骨和脖子，我浑身一紧，飞快逃出这个狭窄闷热的小巷，微风拂过我，有一些清凉，可我的心里依旧似火般烧着。 我的初吻给我最好的朋友，我很荣幸也很激动，但更多的是惊讶。 “嘿！”身后传来顾清的声音。 我回头道：“嗯？” “你记不记得清溪村的那个小巷子。” “嗯…怎么了？” “我小时候去那玩，地上有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是你…你把我背到郎中那的，多亏了你，我当时胳膊坏了，及时救治才能恢复成如今这样。” 小巷……女孩…… 啊！原来是那天，我还把胳膊划破了。 这是我不算强烈的记忆可回想起来时又觉得很亲热，夏天十分燥热，女孩的身体贴着男孩的背，两人的鲜血在暖阳下交融，在我单薄的校服上烫了一下洞，心快要跳出来了，热风呼呼的刮着。 “我想起来了……那是你？所以当时你同我说你早就认识我了。”我醒悟道。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我又疑惑的望向她。 “那天你同左秋打闹，露出了你的胳膊，而上面的疤和你小时候受伤的位置一样，那时候我还不确认，左秋说你是他中学同学时我才确定的，因为当时你穿着校服呢，左秋的学校我知道，我又模糊的记得当时郎中叫你小林，你又姓林，这不是都对上了？那个……我还得谢谢你救胳膊之恩呢。”她认真的说。 “原来是这样”我摆摆手：“举手之劳，那……你刚才这是……”我又开始燥热起来。 “啊……其实…我是对你有好感的。”我能预料到这话，可真当这句话从顾清口中说出来时我还是不堪一击了。 “我承认我是爱你的，同学的这么长时间我虽是那样爱你，却从未想过像爱生命般那样爱你……你在我心中是顶珍惜的朋友，却从未想过可以成为爱人……你…要给我时间。”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国哪有家？也许我一辈子都会后悔拒绝了心爱的姑娘，但是我宁愿自己承受这份痛苦。 “你这是拒绝了吗。”我看着顾清一下子低落下来，心里一阵心疼。 “当下国家危难，我是要舍身为国的。还…没有想过情爱之事……你要给我时间，毕竟一旦我们成了彼此的爱人是要对彼此负责的，要珍惜爱持彼此，永生不负……我怕我会让你孤独。”我是咬着牙说完最后一个字的，说完我看向渐渐暗下去的天，不敢去看顾清，我怕我后悔。 “我明白了，我们都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是理解你……走吧，快到我说的地方了。”顾清笑着说……可我明明看见她眼里有泪，晶莹的如子弹一般打在我的心里，一瞬间便血流成河了…… “嗯。”我闷哼道。 我们漫步走在太平南路上，晚风徐徐吹过，藏青色的天上云朵很低很低，如今，我们都被压在下面了。 “到了。”她停了下脚步。 “圣保罗教堂。”我抬眸只见建筑典雅精致，罗马哥特式风格。造该堂的建筑材料很讲究，墙体用南京旧城墙砖磨光砌筑，并经过加工磨光。 “嗯，我们进去吧。”顾清试探的拉起我的手。 “好。”我紧紧回握，顾清冲我笑了。 教堂的内在结构采用中国传统的构架，在堂内两侧的墙上，每边各砌有五块白石经文碑刻。堂内的读经台、讲座台、洗礼池、圣坛和栏杆柱等也是用白石磨光精制而成。 诵经声回荡在耳畔，我们默诵着，握紧彼此的手，以朋友的身份深爱着彼此，在这个斑驳的岁月里、在落日后的灰暗中。 “我明白了。”顾清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回过头与她对视：“谢谢。” 我爱你，顾清。 我在心中默道。 我明白，我们已经知晓彼此的心意了。 归路上清辉散落一地，轻纱一般从街角延伸至天边的点点星光。 我一夜无眠，心里一直重复顾清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的场面，整个夜晚我一直用舌头舔着干涩的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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