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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故乡——思乡类散文阅读(纯文本)

 昵称503199 2022-11-28 发布于山东

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故乡无路可走,但眼前的事实几乎就是这样。通往老房子的3条路,有两条已完全被草木封锁,仅剩的暂且可绕行的路,竟也荒草丛生。     

实际上,5年前情况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今年,有个女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儿站在山坡上,当她远远地有气无力地喊我的小名时,我才认出她是当年村里公认最壮实的女人。看到刚刚年届60的她已衰老至此,我忍不住一阵心酸,随即无可奈何地意识到,我的故乡彻底被时间打败了。     

时间先是打败了老房子。     

在倚山而居的村落里,我们家位于最靠近山脚的一条居住线上。1984年始,就有人家搬进城,这条线上前前后后住过的12户人家,如今空无一人。除了有两三处房子勉强可以住人,剩下的老房子,或摇摇欲坠,或已坍塌,或早已变为菜地、麦田和橘园。在植物恣意生长的土地上,外人丝毫不会看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     

时间随后打败了老房子的主人。     

在回乡上坟的车上,父亲一路讲的是村里村外同龄人的死讯。我对这些人的记忆,还停留在10年甚至20年前。而能被记住的,大多是方圆几十里呼风唤雨或性格突出的“人物”。他们或进了城,或依旧留在农村,但结局大致相似── 当年的狂放、不羁乃至霸气,先后都被时间抹去,归拢于山坡上一座座小小的坟头里。     

时间也打败了老房子主人们的恩怨。     

这些曾经在乡间田头为了一棵树、一厘地而寸步不让的男女,先后成了“城里人”。置身于陌生而广阔的城市里,他们觉得天地豁然开阔。再回望与自己几无利益瓜葛而草木依旧的乡村时,他们像城里人一样,看到的不再是残酷的丛林法则,而是温情的乡村记忆。那些当年抄起铁锹在房前或垄间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们,在城市街头偶遇或回乡祭祖重逢后,已然能微笑致意。    

留在村里的为数不多的人家,偶尔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争执,有时还会找到城里的旧人来求证论理、主持公道。“城里人”自然知道,农村没有一些城里人想象中那般诗意、淳朴和美好,甚至更多的是丛林法则下的愚昧、狭隘和残暴,但他们仍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导执拗不化的乡亲,今天所有的斤斤计较,将来都会云散烟消,被时间一一打败了。     

的确,在他们成群结队决定告别农村生活的那一刻起,故乡就注定要被时间打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搬进城,村里再也组织不起护渠、引水、修路、挖井的队伍。半山腰处,夏有蛙鸣冬有薄冰的池塘最终干涸,山脚下的溪边再也不见用棒槌捶打衣物的女人,通往田地的道路逐年垮塌荒废,村头洼地的水井渐渐被淤泥和石块填埋。    

时间打败了这些农村的公共设施,也从根基上瓦解了乡亲们的生产、生活方式。 春节前不久,舅舅帮人忙把他们村的一位邻居送上山了。原本就不大的自然村里,即使从邻村请人,也很难找够8位为逝者抬棺的成年男性,于是60多岁的舅舅就成了“壮劳力”。30年前,抬棺的是他和他年轻力壮的同龄人;30年后,他还不得不“搞这事”。他们不安和恐惧地说:“村上死个人,眼瞅着就抬不上山了。”     

时间就这样打败了他们这代人,也打败了故乡吐故纳新的能力。     

告别乡村进入城市的我们,其实和他们一样摆脱不了被打败的命运。不满3岁的女儿,不知祖坟为何物,站在坟前喜笑颜开,徒留我和父亲神情凝重;望着车窗外连绵不断的丘陵山峰,她随口而出的是“小乌龟爬山坡”;望着那个喊我乳名的老奶奶,她一脸茫然。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全是陌生的。     

她不知道,在故乡被时间打败之后,我和她都将成为回不去故乡的人。

消失的故乡

谢冕

  ①这座曾经长满古榕的城市是我的出生地,我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可是如今,我却在日夜思念的家乡迷了路:它变得让我辨认不出来了。通常,人们在说“认不出”某地时,总暗含着“变化真大”的那份欢喜,我不是,我只是失望和遗憾。  ②我认不出我们熟悉的城市了,不是因为那里盖起了许多过去没有的大楼,也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新鲜和豪华,而是,而是,我昔时熟悉并引为骄傲的东西已经消失。  ③我家后面那一片梅林消失了,那迎着南国凛冽的风霜绽放的梅花消失了。那里变成了嘈杂的市集和杂沓的民居。我在由童年走向青年的熟悉的小径上迷了路。我没有喜悦,也不是悲哀,我似是随着年华的失去而一起失去了什么。  ④为了不迷路,那天我特意约请了一位年轻的朋友陪我走。那里有梦中时常出现的三口并排的水井,母亲总在井台边上忙碌,她洗菜或洗衣的手总是在冬天的水里冻得通红。井台上边,几棵茂密的龙眼树,春天总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树下总卧着农家的水牛。水牛的反刍描写着漫长中午的寂静。  ⑤那蜿蜒着长满水草的河渠边,有一片碧绿的稻田。我们家坐落在一片乡村景色中。而这里又是城市,而且是一座弥漫着欧陆风情的中国海滨城市。转过龙眼树,便是一条由西式楼房组成的街巷,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落的墙上垂挂下来。再往前行,是一座遍植高大柠檬桉的山坡,我穿行在遮蔽了天空和阳光的树阴下,透过林间迷蒙的雾气望去,那影影绰绰的院落内植满了鲜花。  ⑥那里有一座教堂,有绘着宗教故事的彩色的窗棂,窗内传出圣洁的音乐。这一切,如今只在我的想象中活着,与我同行的年轻的同伴全然不知。失去了的一切,只属于我,而我,又好像只拥有一个依稀的梦。  ⑦我依然顽强地寻找。我记得这鲜花和丛林之中有一条路,从仓前山通往闽江边那条由数百级石阶组成的下山坡道。我记得在斜坡的高处,可以望见闽江的帆影,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轮渡起航的汽笛声。那年北上求学,有人就在那渡口送我,那一声汽笛至今尚在耳畔响着,悠长而缠绵,不知是惆怅还是伤感。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通往江边的路,石阶和汽笛的声音了!  ⑧这城市被闽江所切割,闽江流过城市的中心。闽都古城的三坊七巷弥漫着浓郁的传统氛围,那里诞生过林则徐和严复,也诞生过林琴南和谢冰心。在遍植古榕的街巷深处,埋藏着飘着书香墨韵的深宅大院。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闽江深情地拍打着南台岛,那是一座放大了的鼓浪屿,那里荡漾着内陆罕见的异域情调。那里有伴我度过的并不幸福的童年,却又深深萦念到如今的,已经消失在苍茫风烟中的家。  ⑨我的家乡是开放的沿海名城,也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基督教文化曾以新潮的姿态加入并融汇进原有的佛、儒文化传统中,经历近百年的共生并存,造成了这城市有异于内陆的文化形态,也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然而,那梦境消失在另一种文化改造中。人们按照习惯,清除花园和草坪,用水泥封糊了过去种植花卉和街树的地面。把所有的西式建筑物加以千篇一律的改装,草坪和树林腾出的地方,耸起了那些刻板的房屋。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他们所不适应的文化形态.留给我此刻面对的无边的消失。  ⑩我在我熟悉的故乡迷了路,我迷失了我早年的梦幻,包括我至亲至爱的故乡。我拥有的怅惘和哀伤是说不清的。

回不去的故乡

影子先生

回不去的,就是那个叫故乡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个叫故乡的地方。我一直不很清楚,故乡究竟应该是算你的出生地还是你成长的地方。而我在湘中的一个小城里出生,又在另一个小城里成长,两个小城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提起出生的那个小城,脑中就会自然浮现出一幅素淡的水墨画,画中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有一群嬉戏的孩子。在那里有我迷迷糊糊长大的童年,而那条河则是我童年里的乐园。那是条依山而下的小河,有着我唯一见过的青色的河滩,因为河沙都是青色的。河床伴着山行,有一处山突兀地鼓了出来,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风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形成了大人们天然的男女澡堂。上游是女子,下游是男子。当然,这对于我们小孩子自然是无所谓的,夏日的午后,我们三五成群的,躲过大人的眼光,结伴来到这片乐园。在河滩上玩沙丘,打水仗,在河中扎猛子,真正其乐无穷。

去往河边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旷野,旷野边上长满了芦苇,毛茸茸的,在风中飘啊飘。赶到礼拜日,大人们心情好,偶尔也会带我们去小河上游摸螃蟹。螃蟹总是躲在大个的鹅卵石下,搬开大圆石头,就会看见它们急急忙忙的逃窜。大人们自然知道抓螃蟹该捏它的背壳,我那时小却是不懂的。伸出小手满把抓,结果常常被抓的是我,螃蟹没哭我哭了,蟹钳夹着手指好痛哦。

春天的时候雨水多,快下雨时蜻蜓特别多,成群成群的低低的飞。真惭愧啊那时也不懂什么蜻蜓是益虫,一大帮孩子都从家里拿来大竹扫帚打,还比赛谁打下的小飞机多,可怜的小飞机们最后都成了鸡鸭嘴里的美餐。更有意思的是小孩子过家家。记忆里过家家玩过坐轿子,玩过蒸馍馍,我们甚至还跑到家里搭盖的杂物间去,关上门来,在地上摆上搓衣板。别误会,不是要谁罚跪,是用来当床的。两个小人儿挤到小搓衣板上躺下来。当然,再往后就没啦,因为不会了。想想那时候都脸红,也好笑。小孩子的模仿啊,真正是童心无邪。

该上学的时候,随父母工作调动,就来到了另一个小城。在那里,我从小学读到了高中毕业,读书没有了太多时间嬉戏,于是记忆中的场景大多出现在来回上下学的路上。

第一个场景是一条长长的幽静的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街。它叫青石街,是这个古旧小城里最古旧的街道,长条的青石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非常光滑,尤其是雨后,雨水冲刷过的街道青石纹理清晰可见。我那时已经是个安静的少女,每天来回走在上下学的路上,最开心的事就是低头看脚下的青石,抬头看蓝蓝的天。那时的天真的好蓝好高,白云飘啊飘,我常常会望的出神,以至于撞到对面走来的人身上。

第二个场景是黄昏的码头。小城中央,资水横穿而过,高中的校园在河的对岸,每周我都会坐着渡船来回过河。每次回家的时候正好黄昏,经常有很美的落日。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江面上,金黄金黄,一圈一圈的漾着,江面波光粼粼,我总会在码头上望得痴了去。

还有一个场景是春天的田野。春天里,地里除了金黄的油菜花,还有一种紫色的小花,大片大片的开着,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简直是美不胜收。一直不知道它的花名,因为种地的老乡说,它没名,就是专门种来当草肥的。那么美丽的植物没有名字,还被用来给土地作肥料,真是不公道也不可思议。

离家以后,一直很想回去看看,寻觅一下我童年的足迹,看看我曾走过的无数个清晨与黄昏。可越来越多的有关家乡的讯息让我沉默,让我举足不前。童年的小河已不复存在,造纸厂的污水染黄了清澈的小河,小河终于干枯了。从前的旷野里盖满了林林立立的楼房,芦苇早没了。古旧的县城也改革开放,大力发展小城镇建设,幽静的青石街被喧闹的水泥马路取代,大桥取代了渡船,高效的化肥让美丽的草肥花彻底消失了踪影。还剩下什么,也许,只有那不再碧蓝的天空了。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我记忆中的故乡了。

记得那首《一样的月光》中唱到:什么时候蛙鸣柳荫都成了记忆,什么时候家乡变得如此的拥挤,七彩霓虹将夜空点缀得如此美丽,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是啊,究竟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也许,都在改变,我们在变,世界更在变。唯一不变的,也许就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了。

听着那首老歌《故乡的云》,使我不禁想起我的故乡。古人有词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古人尚有桃花依旧,而我的故乡,却早已是人不再,物也非。

朋友,只不知,你们的故乡可都还好吗?(选自《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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