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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最后一天，阳光灿烂。一辆从桂林开往龙胜县和平乡的班车，在一个岔路口稍稍停靠，放下了我。我等了一会，转乘了一辆到双河口的中巴，沿着河谷继续盘山而去。车上人不多，旁边一位中学生模样的少年问我去哪，我说要到田头、大寨，他说他也要回小寨，可以同行。车到双河口，这里本可以再转乘到江叉的小面的，车程45分钟，然后再步行个把小时就可到田头了，但此时一辆车也没有，下来的乘客都散了，只剩下少年与我。男孩再次相邀：“先走吧，有车时再拦。” 盘山路很窄，全是碎石，一边是河谷，一边是峭壁，放眼看去，崇山峻岭。正午的太阳直晒头顶，我们边走边聊，少年是瑶族的，姓潘，在桂林读电子中专，正好放假回家。走了一个小时，遇见老乡，告知前面塌方了，所以一直没有车辆过往。又走了一会，便来到了那塌方处，很大的一片，呈扇形由山上一直塌到河谷里去。小潘坚持帮我背了背包，在前开路，他说他是山民，习惯了。脚下全是浮石，踩不稳，头上还不时有碎石往下滑，好几处几乎是没法下脚，需要小心翼翼，手足并用。通过了塌方的地方，不久就到江叉了，江叉也只是一个地名，没有人家，车辆本来就只能开到这里，再往上都还在筑路。 快两点钟的时候，转过山口，终于豁然开朗，只见漫山梯田，绿浪层层，束拥出相当规模的一个寨子来，大寨到了。全是木楼房，依山而建，里头有一所小学，小潘就在那里毕业，实际上附近几个寨子的小孩都是来这里读书。我们一路上行，穿过寨子，小潘一路招呼，似乎和村民全都认识。小潘说现在背包客、搞摄影的都跑大寨、田头这边来，龙脊那边已经不兴了，原因是这里风景好，人也纯朴。田头地势还要高点，旅馆都在那儿，它与大寨、小寨等数个小村子合称金坑，过往还真的出过金矿。快到田头时，我们在一处廊桥休息，小潘拿了我的水壶到石缝灌水，然后就在廊桥里分吃了一大包饼干，我俩脱了上衣，任山风吹来，惬意极了。 田头终于到了，寨子不算大，但双目所及，天上、脚下、四方，全是梯田，盘旋环绕，壮观无比。小潘推荐住金坑旅馆，是他同学家的，进得门来，大妈、大嫂热情招呼，倒茶让座，小潘也和他的同学聊开去了。这是一座三层大木楼，下层是卫生间、牲口栏及柴禾堆，二楼是大堂、厨房和主人房，上面三楼才是客房。大嫂把我领到楼上，随我喜欢挑，十五块钱一个房间，实际上整层楼也都是我包了。除了木板、木床、木桌，其实一件多余的家具与装饰也没有，但倒显得干净、整洁，还散发着木头的味道。推开窗户，却是满眼绿色，层层叠叠。大嫂说瑶寨里可以放心住，门锁不锁都无所谓。底楼的卫生间兼澡房还算干净，用水实际就是山水，在外头蓄了个水池，接住流水，再用胶管引进房内，扳开夹子就可用了。一个山水澡下来，真是清凉顶透，重又精神焕发。 我准备到外面四处走走，小潘也过来向我告辞，要回小寨去，我想给点钱与他作酬劳，但小潘断然拒绝，于是只有握手、道别。阳光已变得柔和，八月末的金坑梯田绿浪层叠，稻穗已抽出，再过一个月便可收获，那时漫山金黄，将如何的醉人？田头寨并不大，木房子错落有致布于山间，间或碰上瑶民老乡，都会点头问好。踱进小巷子，可见木墙上用白漆刷着“尊重人才”的标语，有时会惹来几声犬吠，于是木楼上姑娘探出头来，见是远来的客人，便甜美的问道：“吃饭没有？”此时此景最是动人！
天渐渐暗下来了，回到旅馆，大嫂正要烧柴禾做饭，就随意让她帮忙煮了番薯叶和腊肉豆腐。当痛快的再洗了个山水澡回来，菜已经做好了，便边吃边和大嫂聊聊家常。夜间的田头，一片凉静，山民俭约，很晚才零星亮了些灯。据说此间的蚊子特巨！但却没有怎样骚扰我，唯一让我从迷糊中醒来的，竟是踏在木板楼上的舞步和阵阵歌声。这是寨里为了发展旅游业，大伙在排练节目，日后好作表演。我不愿下去打挠他们了，就由着歌声伴我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从田头经中六村步行去平安。收拾好后，就在大堂木桌旁吃点带来的饼干做早餐。此时，一位瑶族姑娘也起来了，许是房主的亲属吧，就在窗前解下盘发，她发长及地，用木梳细细梳理。窗外，晨光初现，鸡鸣时起，这真一片圣境！ 大嫂也起来了，还有她六七岁的女孩，伶俐可爱，我看过墙上她的民族盛装照片，美极了。我想让大嫂帮忙找个带路的，大嫂说她母女也想去中六村，可以同行，那真太好了。从田头到平安，一路景致都极为优美，实际就是穿行在漫山的梯田之中，约莫走了三个小时，但一点都不觉得累，美景怡人，赏心悦目。 到了中六村，大嫂放下小孩在亲戚里，又继续领我前行，直到平安的一号观景点。这里可俯览正个平安寨和龙脊梯田，只是看过金坑的，就觉得气势小了。和大嫂告别，她再三嘱咐了我此后的路。下山穿过平安村，这里显得热闹许多，但商业味也浓了，村民围着兜售物品。我出了村，等来班车，赶往下一站三江去了。 （鲸鱼腹 2002-09-1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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