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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两个好朋友约着，偷偷离开家，踏上前往西安的火车。 90年代，正是读书无用论盛行的年代。很多比我年纪还小的同学都出去打工挣钱了，我也眼红羡慕，对金钱极度渴望，最重要的是想要急于逃离家庭。 绿皮火车上，人挤人，臭烘烘，操着各种口音的男女老少，背着巨大的行囊，或靠或坐，有的甚至铺上报纸，躺在座椅底下睡觉。 要上个WC，就需要在众多的头、手、脚之间跨越腾挪，一不注意，就能听到几声尖叫和咒骂，那是我不小心踩到了人家。 短短几米长的车厢，我挤了半个多小时。后面的十几个小时，我只喝了一小口水，吃了一桶方便面。 人在车厢里，就像是被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空气里都是烟味、臭脚丫味，汗味等各种味道，我快要窒息。 好在有座位，我们三个互相依偎着轮流睡觉，清醒的那个看着行李。 终于到站，我们三个被裹挟在人流中，推挤到了火车站广场。 广场上有挂着相机招徕生意的人，我们仨拍了张照片。迎着呼呼的冷风，我笑得没心没肺，心想：以后天大地大我最大，我要赚很多很多个十块给老严，用钱堵住他的嘴。 2 那是早上7点多，天边泛起朝霞，入目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顺着一条笔直的大路，远远地能看到一座塔尖沐浴在晨光中。同学说，那是大雁塔。 她叫小可，已经在西安打工半年了。这次回老家找我和梅子玩，我就好说歹说，求她带我们出来。就连路费，也是找她借的。 小可把我和梅子带到街口边的小吃摊上，叫了些吃的。那是我第一次喝小米粥，吃小笼包子，真香啊，就是到了今天，我还是怀念在西安吃的第一顿饭。 在小可的出租房里安顿下来，小可就带我们去中介公司找工作。 我和梅子各交了50块钱，中介的人就带着我上岗了，在北大街的一家服装店卖衣服，一个月工资600块。 只是那时的我，土得掉渣 ，见人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怎么能把衣服销售出去，老板干脆让我站在门口做迎宾，指使我干些杂事。 我很不喜欢，但钱都交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3 两天后，我终于敢和陌生人说话了。 这时，来了一对男女，两人勾肩搭背，进了店。几个店员都在忙，老板让我去接待。 女的选了一大堆衣服，我抱着衣服，带她到试衣间。 她在里面试了半天，出来时一件也没要。走的时候，男的说，啥嘛，就这低档货，我媳妇可看不上。 结果，晚上盘点时，老板说衣服少了两件。店员们都说她们不可能丢衣服，那这衣服，就是我弄丢了。 想起那对男女，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女人出门时，有点怪怪的，看起来腰身臃肿。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小偷。 就这样，我本以为上班就能赚到钱，没想到城里人给我上了社会第一课。 我不想干都不行，老板说这个损失要我赔，两件羊毛衫300块，我要没钱的话，就从工资里扣。 她押了我的身份证，还威胁我说，知道我家地址，要是不赔偿的话，就找到我家去。 这事如果被老严知道，不光我会被抓回去，这么多钱，他还不得愁眉苦脸很多天，念叨我一辈子。想到这，我宁愿给人免费打工。 梅子去了一家饭馆端盘子，小可好一些，她学了电脑，在传呼台上班。她们都为我抱不平，但也只能安慰我，就当锻炼了。 那时的我们，太弱小，坏人又太多。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月满，老板七扣八扣，最后只给我发了159块钱。这个数字，我永远记得。 它是我人生的第一笔钱，也让我窥见了人性的贪婪、凉薄和狡诈。 我有点想家了，不知道老严和妹妹怎么样？想给他们写封信，可就我现在这样，还是算了吧。 为了不让50块的中介费打水漂，也为了赌一口气，我在服装店里干了半年。从刚开始的不敢和人说话，到后来的讨价还价。 销售行业很锻炼人，半年之后，已经没有人能看出，我还是当初那个羞涩胆小的农村女孩了。 我回了一趟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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