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你俩是天生一对,会在一起生一堆丑孩子。

 阿菲读书 2022-11-29 发布于河南

图片提供:Joytree摄影工作室

但他希望,他与白兰之间,失去的仅是这十年时光。

01

“我和时间闹了分歧。
护工说,这是蒋晚意的最后一句遗言。
暮春时分的凌晨,四十五岁的蒋晚意女士于家中去世,据说走得并不安详——
“闹腾了一晚上,骂这个骂那个的。我送走过那么多病人,就没见过最后这么精神的,我到现在脑子还嗡嗡响。”护工抱怨道。
蒋吟早苦笑着给护工结了工资。不再有医疗设备24小时运转的大宅,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气氛并不算沉重,护工离开时甚至还吹起了轻快的口哨。
蒋吟早的姐姐蒋晚意从小体弱多病,能撑到中年才离世,全因父母留下的家底够厚。而且姐姐一生活得恣意,能享受的快活一样没落下,想说的话一句没憋着,用无限的精力把有限的生命塞得满满当当,让旁人挤不进半句唏嘘。
所以葬礼自然也办得喜庆极了,大家觥筹交错、吃瓜取乐,没人敢硬挤出半滴眼泪,生怕棺材里那位会跳起来骂他是不是嫉妒。
“白兰!你看那是不是白兰?”葬礼行进过半,吃瓜组的亲朋们注意到屋里进来一位名人。
“近处看真人还真算不上漂亮。”
“我倒觉得她特别美。”
“什么'算不上漂亮’,就是丑!”
来者确实是演员白兰。去年她还是个平面模特,今年初涉影视圈,在一部古装偶像剧里饰演一个小角色,却因容貌惹人争议被大家记住了名字,目前正处在半黑半红的尴尬境地。
“白女士?”一个中年男人穿过人群把白兰领到了另一个房间。
等在房间里的蒋吟早一听到开门声就站了起来,他与白兰十年未见,二人曾是大学同学,还曾在大一刚入学时短暂地谈过一场恋爱。
“好久不见。节哀顺变。”白兰与蒋吟早握手。相较蒋吟早偶尔还能在地铁广告牌上见到白兰的脸,白兰对蒋吟早是真正的十年未曾谋面了。但她能看出蒋吟早这些年过得不错,一个人被时间宽宥的样子,是能用眼睛分辨出来的。
“好了,人齐了,那我现在就宣读遗嘱了!”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刚才中年男人在外面只穿了件白衬衫,这时他披上了佩戴有律师协会会徽的西装外套,从保险柜里取出了蒋晚意的遗嘱。
“白兰女士你好,我是蓝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刘天,是蒋晚意女士生前的委托律师,也是她的遗嘱执行人,您身旁的蒋吟早先生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
蒋晚意留给了白兰一张价值两百万的整容医院储值卡。遗嘱宣读完,就连早已知晓内容的两位男士,都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反而是白兰先破的冰:“哈哈!晚意姐是不是看了我那部剧了?现在网上好多人喊我去整容呢。”
“白兰,我姐她这人……”
“白女士,晚意她这人……”
两位男士同时张口,白兰注意到那位叫刘天的律师称呼蒋晚意很是亲昵。
白兰与蒋晚意只在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蒋晚意比蒋吟早大十七岁,长姐如母,所以当年蒋吟早一把白兰追到手就第一时间带她去见姐姐了。白兰记得蒋晚意那时已经坐轮椅了,因长年化疗,头发有些稀疏,眉毛也浅淡,但眼神却如恶童般挑衅浓烈。
当时蒋晚意打量了白兰许久,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盛赞:“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你的美全然规避了漂亮!”
然后她又补充道:“你们俩生的孩子一定会很丑!”
不得不说,蒋晚意精准提炼了白兰的外貌特点。白兰的五官单拿出来哪个都不好看,但组合在一起却会让她成为一些人眼中的绝世美人。
那天之后,白兰就和蒋吟早分手了,觉得蒋晚意太难搞。蒋吟早也没作太多挽留,生怕喜怒无常的老姐会断了他的生活费。说到底,其实就是少年人三个月的初恋游戏培养不出多难舍难分的感情。
“哎呀,你们俩别那么看我,我真没生气。整容医院又不是只能做整容手术,两百万够我做一辈子的热玛吉了。天上掉馅饼,我高兴还来不及!”
白兰没说假话。当年蒋晚意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美是没办法遗传的,但同时也是不可复制的。所以她才去当了平面模特,影视圈向她伸出橄榄枝时,她也毫不犹豫地接住了。她想把自己的美留给自己,也留给那些能欣赏的人,至于欣赏不了的,她也不在乎。
她是不会去整容的。拜蒋晚意所赐,她在十八岁那年失去了初恋,也摆脱了容貌焦虑。


02

白兰还来不及去做热玛吉,就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起因还是那部古偶剧,剧已经播完,热度却还没散去,且大多围绕着她——黑粉总是比真正的粉丝战斗力更持久,有个黑粉头子不仅天天在网上谩骂她,还人肉出了她的住址,鼓动其他黑粉对她尾随骚扰、给她邮寄各种恶心东西。
白兰是不在乎被抹黑,却也不容忍坏人的欺负。她立刻报了警,因涉案人数过多,警方建议她同时找一位律师代理此案。
白兰一直是个体户,没签经纪公司,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律师团队。走出派出所,从包里翻车钥匙时带出了刘天前一阵在葬礼上递给她的名片,于是她也没多想,直接给刘律师打了电话。
“没问题,我现在就有时间……等一下,刚想起来我下午还有个案子,要不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叫上蒋吟早一起,你们俩不是老同学嘛。”刘天是个好热闹的人,热爱攒局。
下午五点,白兰把车停在了蓝天律师事务所楼下,上楼去找刘天。
“小白!这儿呢!”自来熟的刘律师第二次见面就已经不喊“白女士”了,“我这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小早应该快下班了,我打个电话给他,你们俩先去饭店把菜点上,今晚我请!”
“早子!你那儿怎么那么闹呢,音乐关小点!……嗯,桌我已经订好了……什么远不远的,你打个车过来不就得了……骑什么共享单车啊,骑到猴年马月啊,咱至于那么抠吗,你姐……”刘天的语气像训弟弟。
“他在哪儿上班?要不我接他去吧,反正我开车来的。”白兰也不想一个人早早去饭店干坐着。
半小时后,白兰开到了蒋吟早上班的幼儿园。她知道蒋吟早为什么要骑共享单车了,正赶上晚高峰,这一路全是接孩子的家长,路边被占得满满的,根本打不到车。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白兰穿过长长的家长队伍,走进了幼儿园。
“你找蒋老师啊?蒋老师在天上呢!”门卫大爷说话吞音严重,手指指向天台。
这是一所位于老旧居民小区里的公益幼儿园,占地有限,所以把室外活动区设置在了天台上。
白兰爬楼梯时就听到了节奏强劲的舞曲串烧,爬到楼顶,看到蒋吟早正带着一群三四岁的孩子疯狂扭动。男幼教是稀缺资源,附近几所公益幼儿园都在轮流“租借”蒋吟早,他的工作就是从早跳到晚,把这群精力充沛的小魔头们折腾累了,好让他们乖乖滚上床睡觉。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批小魔头了,他们的父母都是打工人,要等到六点下班以后才能过来接孩子。
蒋吟早手舞足蹈、高喊欢歌,还要看顾每个孩子,没空招呼白兰,白兰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跳到不知第几首舞曲时,白兰听到蒋吟早嗓子哑了,便用手势示意他赶紧去喝口水,她接替他上去带孩子们跳了一曲。一首歌也就三分钟左右,久疏锻炼的白兰跳得大汗淋漓,却也累得很痛快,觉得时间并不难熬。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蒋吟早看起来和他们十八岁初识时相比没什么变化了,与稚童朝夕相处,会让时间本身都轻一些。
“苹果姐姐跳得好不好?”
“好!”
“苹果姐姐漂不漂亮?”
“漂亮!”
蒋吟早短暂休息后迅速归位,还给白兰取了个“艺名”。孩子们倒是没有审美冲突,只要是姐姐,都漂亮。
终于等到最后一批家长来接孩子了,蒋吟早停下舞步,向孩子们挥手:“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小朋友们陪我玩耍,小朋友们再见!”
“樱桃哥哥再见!”
不说他陪孩子们玩,却说是孩子们陪他玩。孩子们轻松离开,小小的肩膀不必承受那么沉重的爱意。
“樱桃哥哥?”白兰背上包站起来,取笑蒋吟早。
这时音乐还没停,正放到《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蒋吟早像不知道累一样又跟着节奏跳起来:“我就是樱桃小伙子!”
白兰被逗得笑出了眼泪。
白兰和蒋吟早到饭店时,菜已经上齐了,刘天迫不及待地倒上了酒:“来晚了!你们俩先自罚三杯!”哪像个衣冠楚楚的律师,十足一个酒腻子。
酒过三巡,正事早就谈完了,中途还有几拨人认出了白兰,过来合影、要签名,或真心或客气地夸白兰本人比电视上好看。
饭点过后,大堂清静了些,白兰给最后一位粉丝签完名,抬头,发现对面那两个喝红了脸的男人都在盯着她看。
“我怎么觉得多少有点不一样了呢?”刘天说。
“没,她那天化妆了,今天没画。”蒋吟早说。
“化妆没化妆差别能有这么大?你小子才谈过几个女朋友,你不懂!”
“对,我没您有经验,您婚都离过两回了。”蒋吟早揶揄道。
白兰咳了一声,提醒两个家伙不要太没礼貌。她听出来了,这两人是在讨论她有没有整容。
“小白,”刘天端着酒腻乎过来,人一失去了距离感,这酒就喝到位了,“我跟你说,你可别着了蒋晚意的道,她那人啊,全是坏心眼,非得给别人折腾不痛快了,她才痛快!”
“你的意思是,晚意姐是拿那张整容卡考验我呢?”说这话时,白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感觉天上有个女人正拿着红笔批阅她的答卷。
白兰也喝到位了,扬手虚虚一抓,想抢过那支红笔。
“她不会只给我留东西了吧,你们俩都分到了啥?”白兰好奇地问。
对面的蒋吟早“扑哧”一声笑了,刘天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她把她的花呗和借呗留给我还了,加起来整整三十五万,一分钱额度都没留下,花钱都花出艺术了。”
曾经的网络段子,在刘天身上实现了。
“她绝对是故意的,她又不缺钱。”知姐莫若弟。
“我知道,其实我挺感激她留这笔债给我的,能让我把欠她的多少还一点。”喝高了的红脸汉子忽然呜咽起来,“你姐这人啊,不招人待见,想对人好,也要先丢个带刺的果子过去,让你把手扎破了、疼了、流血了,才能尝到那果子里面的甜。她就像你家老宅里那座古董钟,声音又大又吓人,以前一到整点我就害怕它响,但它响过之后,我脑子里又总回荡那个声音。”
说完,刘天直愣愣大头朝下醉倒在了餐桌上,吓得蒋吟早惊呼一声:“姐夫!”


03

找代驾把刘天送走后,白兰也给自己叫了个代驾。
初夏早晚温差大,夜里还是有点冷的,凉风一吹,白兰酒醒了大半。
“你还没说你姐留给你什么呢。”站在路边等代驾,白兰拽着醉得已经走不了直线的蒋吟早的卫衣兜帽,生怕他迷迷糊糊冲到马路中间。
“想看?”黑夜里,蒋吟早那还和少年无异的眸子闪着光。
白兰敷衍地点点头,哄醉鬼就和哄孩子一样,你给点反应就行。
谁知蒋吟早忽然拉起了白兰的手就开始狂奔,就和十八岁那年他们看完夜场电影拉着手狂奔回学校一样。
结局也和那年的那个夜晚出奇雷同——蒋吟早把白兰拉去了他姐生前居住的蒋家老宅,他却没带钥匙,就像那年他们终究没赶在宵禁前跑回学校,最后只能翻墙进去。
“樱桃哥哥,拉我一把!”但白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要在小男友面前扮可爱柔弱的心机小姑娘了,她能爬多高就爬多高,能力有所不及时也不羞于求助。
“苹果姐姐你挺壮实啊!”带小朋友跳了一天舞的樱桃小伙子龇牙咧嘴地帮白兰翻过墙,他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彰显什么男友力了。
翻了墙还要钻窗户,把半夜溜回大学宿舍的流程温习了全套。好在没白来这一遭,白兰算是长见识了——
蒋吟早打开大宅走廊尽头的房门,房间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工娃娃。
白兰不禁汗毛直竖。娃娃这东西,就像小丑,在阳光明媚的游乐园里蹦蹦跳跳挺可爱的,但在深夜无人的民国古宅里扎堆出现,就颇有点恐怖片效果了。
“瘆人吧?”蒋吟早显然也有同感,立刻打开了灯,“这就是我姐留给我的'好东西’,她在遗嘱里写明了,我必须把这一屋的娃娃都送给真心喜欢它们的人,才能继承她的财产。”
开灯也没缓解太多恐怖氛围,因为所有的娃娃都太逼真了,一双双空洞的玻璃眼珠里就像真禁锢着灵魂。
“你没和我提过你姐喜欢收藏娃娃。”终于没那么怕了,白兰开始在屋里踱步参观。
“这都是她亲手做的。你选一个喜欢的吧,帮我减轻点负担,助我早日暴富。”
“好!”白兰爽快应下。虽然她很清楚,蒋吟早就算不遵守遗嘱,也能继承家里的遗产,但她愿意和蒋吟早一起陪蒋晚意玩这个游戏。
白兰认真挑选,但不是挑娃娃的脸,而是把每个娃娃拿起来闻上面的味道——她最近经常怀念一种气味,那种气味曾经让她感到很开心,但她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的气味了,刚才在屋里踱步时,她好像闻到了那种气味。
“这边的娃娃用的都是真人头发。”蒋吟早指着白兰正在闻的一个娃娃说,吓得白兰差点把娃娃扔到地上。
“那边的娃娃用的是化纤假发,是她早年做的。刚对做娃娃感兴趣的时候,她都是随便从网上买材料,后来就越来越高级了。”
白兰走到对面,拿起一个材质明显有些廉价的娃娃,低头闻了一下它的化纤假发:“就是它了!”


04

蒋晚意走后的第一个盛夏已经轰轰烈烈地来了,蒋吟早仍是幼儿园小朋友们最爱的樱桃哥哥。娃娃没送出去几个,存款几乎没有,但他自我感觉不差,对未来充满希望。
“你把娃娃带去你单位啊,小女孩不都喜欢那玩意儿嘛!”刘天为蒋吟早出谋划策。
“别提了,吓哭了好几个孩子!”人类的审美无法趋同,对过分逼真的娃娃的恐惧倒是都刻在了原始基因里。
“对了,我前几天看你姐姐的消费记录,发现她竟然还开过一个网店。”在“继承”了蒋晚意的花呗的同时,刘天也可以翻看她过往的账单,往浪漫里想,有些像蒋晚意留给他的生活日记。
周末,蒋吟早和刘天研究了一番,找到了那个因被顾客投诉过多已经倒闭的网店。是个手工娃娃定制店,网店后台收到的顾客投诉都是在怒斥卖家临时反悔不肯发货。
“这个娃娃做出来好漂亮!我喜欢,我自己留着了,退钱给你!”蒋晚意和买家的沟通过程基本都以此结束。
“这些娃娃都是人家提要求定制的呀,他们肯定喜欢才会花钱定啊,你把它们给人家寄过去,不就满足你姐的要求了嘛。”刘天提议。
后台还保留着顾客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蒋吟早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把娃娃们一一打包发出去了。但一周后,大多数娃娃被退了回来,蒋吟早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我早就不喜欢哥特风格的娃娃了,根本没地方摆,和我房间现在的风格很不搭!”
“那个娃娃是照着我前女友的样子定做的,我现在孩子都两个了,你是不是成心给我添堵!”
……
人在时间中走过,审美会变,感情也会变。
蒋吟早只能再把被嫌弃的娃娃们从快递箱里取出来,重新摆回去。
之前一周,因为娃娃们终于被清空,蒋吟早给这个房间开了窗通风,现在柜子上落满了灰尘。他洗了块抹布,想先把柜子擦一擦。
窗边的那个展示柜灰尘尤其厚,蒋吟早擦的时候用了些力气,没想到竟把一层隔板给擦破了。仔细一看,那层隔板居然是纸做的,里面藏了个暗格。他把手伸进去,拿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娃娃。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胡闹的遗嘱,他绝对不会把那些娃娃送出去,也就永远不会发现这个娃娃。
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娃娃,别的娃娃都是少女模样,它的脸上却满是沟壑,头发不是梦幻的银白,而是苍老的枯白。它定然称不上漂亮,但蒋吟早觉得它很美。
蒋家大宅位于市中心,不远处就是作为城市地标的那座摩天大楼,楼身巨大的LED屏上正在播放白兰前些日子拍摄的一则公益广告。广告里的白兰,面对镜头,慢慢地卸下妆容,慢慢老去,直到满脸沟壑,满头白发。蒋吟早认出来了,他手中的这个娃娃,就是白兰变老的样子。
一如十八岁时,他在大学校园一眼就被白兰的美俘获,八十岁的白兰对他仍有这种魔力。
姐姐确实是和时间闹了分歧,她是想守护蒋吟早一生的,虽然那肯定是带有蒋晚意特色的“守护”——她会冷眼旁观,偶尔还从中作梗,看着蒋吟早与白兰相遇又错过,甚至蹉跎半生,但最后定然会相携到老——那个时候她才能阴阳怪气:“我早知道你们俩是天生一对,会在一起生一堆丑孩子!”
但时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缩短流程,埋下一些伏笔、设几个陷阱、投几个伪装成恶意的提醒、制造一些机会,让一切别那么顺利——太过顺利会让年轻人不懂得珍惜;但也别那么难熬——没她这么优秀的观众在场外监督,谁知道自己那个优哉过头的傻弟弟和那个又美又丑的女孩会不会把一出佳话演得又臭又长。
要让他们以为是在陪她玩一场游戏,让他们以为答案是他们自己找出来的,要让那个和她处不来的时间站在他们那边。
正午,大厅的古董钟敲了十二下,久久,老宅里仍回荡残响。
蒋吟早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白兰:“有时间吗?”
他和时间一向相处得不错,知道十年能让一个人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但他希望,他与白兰之间,失去的仅是这十年时光。


尾声

时隔十年,再一次从蒋吟早口中听到“爱”字时,白兰忽然想起来了,那种让她怀念的气味,来自当年蒋吟早从地摊上买给她的毛绒玩具——材质与价格相符,一股刺鼻的化纤味道,但那时她每晚抱着它入睡,一闻到那种味道,她就会知道,明天,她还会见到她的男孩。
他们总是会有明天。
|原文《残响》
|载自《爱格》2022年06月博闻版
-End-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