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鱼事 “小猴子”是我弟弟。因为弟弟小时候既调皮捣蛋又活泼可爱,父母就昵称他“小猴子”,我则叫他“宝宝”。 “小猴子”从小喜欢捞鱼摸虾,大概8岁的时候,“小猴子”有了自己的捕鱼神器——小鱼网。那时候,我们淘米洗菜都在村庄边的河里,一到淘米的时候,就会有一群十几公分长的野生小白鱼——“翘嘴白”游过来掠食。这种“翘嘴白”体长还有肉,红烧特别鲜美。但是人家身姿矫健,经常从我们手边大摇大摆游过,就是抓不到。一日,父亲花了8毛钱买了一张专门捕“翘嘴白”的网——长度1.8米,宽度不足50公分,网眼刚好够勾住“翘嘴白”。将网固定在一根竹竿上,放进河里,竹竿浮在水面上,渔网沉在水里,水网一色,几乎看不出来。“翘嘴白”只要经过,就会被网眼勾住。 此后,我每天淘米洗菜的时候,“小猴子”都会跟我一起到河边。他先将渔网在距离码头跳板前方一米多的地方放好,我再淘米。淘米水一出来,一群肉滚滚的“翘嘴白”就大摇大摆地来掠食。我们姐弟俩蹲在跳板上,盯着这帮自以为是的笨蛋,坐等收网。记得第一次收网就是8条“翘嘴白”,那才叫一个开张大吉呀!后来,“小猴子”的单网捕捞记录还刷新到了13条! 那几年的暑假,“翘嘴白”让童年的我们几乎天天都有成就感。 如果下了暴雨,会有很多大鱼逆流到田野里的水渠中,用赶罾(一种三面有网,一面空的捕鱼器具,将赶罾放在水里,捕鱼人用脚搅动水流,使之流向罾没网的那一面,待鱼虾进去后,将罾提出水面。)捕捞,会有不少收获。在忠哥哥最擅长用赶罾抓鱼,所以一旦暴雨停了,“小猴子”就会成为在忠哥哥的好帮手,一个捕捞,一个背鱼篓,配合默契。到了晚上,红烧、炖汤的鱼都有了,父亲和千顷伯父必然小酌。 上初中以后,“小猴子”迷上了钓鱼。很快,他的玩伴小四子、侄子家兵也都成了钓鱼迷。那时候可没有现在品种繁多的钓鱼器具,一根细竹竿,一根白色的尼龙线,一把鱼钩,挖点红蚯蚓或者用香油拌点面团,提个小水桶,从小就不爱睡懒觉的“小猴子”常常不吃早饭就这么出门了。要么去屋后的小河,要么去老庄基后的河边,再就是东边的界河,反正不管去哪,十点前肯定有鱼送回来。然后,他继续出去垂钓,我则忙着杀鱼、洗鱼、烧鱼。 一个暑假,只要不碰上特别的天气,我跟“小猴子”都是如此的跟鱼“过不去”......他钓的欢乐,我跟父母吃的开心,而我们家的”小猴子”却钓鱼不吃鱼——他怕被鱼刺卡住! 不过野生的“小猴子”好养,鱼汤拌饭转眼能吃一大碗!没满17岁就能抱起一百斤的小麦飞奔!我的自行车在泥泞的路上卡住了,他很轻松就能帮我将车扛到河里洗干净,再扛回家。 有一年暑假,“小猴子”居然钓到了一只一斤重的中华鳖。彼时,鳖的身价日益看涨,大城市尤其看好野生的中华鳖。刚好上海的守清大表哥说要回来,父亲便将这个中华鳖养着,大表哥回来看见如获至宝,亲自宰杀,下厨炖汤。 上大学以后,“小猴子”就很少钓鱼了。几年大学读过来,脱去了泥土气的“小猴子”被他的同班女生盯上。毕业后,“小猴子”又去东瀛镀了点金,越发帅的“惨绝人寰”。然后跟他的同班女生生了“细猴子”(我对侄子的爱称),三口子在扬州城奔波他们的风雨人生。故乡的小河们也都渐渐淤塞,几乎忘记了有个钓鱼高手叫“小猴子”! 一日,“小猴子”去给他的外甥女我的女儿开家长会,结果被一个跟“细猴子”同名不同姓的小男孩惊叹:“哇,PJY的舅舅好帅呀!” 人都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随着不容易的生活越来越容易,帅的惨绝人寰的“小猴子”还是变成了中年大叔。我从“细猴子”口中得知,我家“小猴子”其实经常在泰兴同班女生的父母家钓鱼,只是,中年大叔的钓鱼水平好像不如从前的“小猴子”了。 昨天,“小猴子”说他要回家,我便特意从扬州赶回来伺候他吃喝。今早六点半,闹钟响,起来发现“小猴子”已经在洗漱。去阳光房晾好衣服下楼,“小猴子”问我西河里有没有鱼,我说小蒋(侄女婿)经常双休日回来钓鱼呢,肯定有。 小猴子说,那我喝罐八宝粥就去钓鱼。 我问:得先撒点米打塘子吧(打塘子是地方俗语,就是钓鱼之前撒点鱼饵,将鱼吸引到有饵料的地方。)还要有钓鱼竿,你又没有。 小猴子笑:我车里都有,钓竿、鱼线、鱼钩、撒塘米一应俱全。 我哑然失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专门的渔具店里什么价位的钓具都有,“小猴子”从小喜欢钓鱼,他一帮大学同学有空还约了去他岳父的鱼塘里钓鱼,这些对他当然不可或缺。只是我还没有醒透,一听“小猴子”要去钓鱼,脑海里浮现的就都是30多年前的光影,误以为眼前的中年大叔还是当年那个精瘦、调皮,因为天天钓鱼而晒的乌黑的少年! 9:25,“小猴子”收工回来,桶里有五六条昂刺鱼,还有不少小鲫鱼、翘嘴白、红眼睛,估摸着总量不下2斤。如今,环境污染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理的地步,“小猴子”小时候经常去的钓鱼圣地都已经干涸,唯有他小时候不曾钓过的西河因为几年前清过淤,还有不少野生的小鱼。遗憾的是因为还有少数农人违法电鱼,导致西河里只剩这些鱼子鱼孙了! 杀鱼,洗鱼,用料酒浸好放进冰箱,晚上做道红烧小杂鱼,让“小猴子”跟望安表哥下酒。不过,话是这么说,“小猴子”肯定吃不了这么小的鱼,倒是我自己可以大快朵颐了。从小,我吃鱼的技术就跟父亲一脉相承,小鱼从嘴里一过就能吐出完整的鱼刺,母亲常常笑说:“你们爷俩是属猫的哟!” 杨甦于高邮 2019.6.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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