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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时 养 兔 子 我时常想起小时候我家里养的兔子。 那个年代，都不富裕，农家人过得紧巴巴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靠养些鸡呀鹅的，下了蛋，㧟着去集市上卖，换些零钱,贴补家用。母亲养几只了兔子，常常剪了兔毛去街上卖。 刚开始饲养兔子时，是笼养的，兔子活动空间小，长得慢，也影响毛发。母亲就把兔子放养在偏屋里，让兔子不受空间约束，可以自由自在地嬉闹，无忧无虑地蹦跳，兔子自然就毛发光亮雪白绒长。不过兔子天生爱打洞，它们吃饱喝足就一门心思地打洞，能把偏屋土坯墙根掏挖得四通八达，以方便洞藏容身，要想逮它们，可是真的不容易。什么时候恋爱，什么时候生仔，令人不易察觉的。直到一天，有幼崽在洞口小心翼翼探出头，睁大红红的眼睛，偷偷张望外面的世界，我们才知道兔们已经养儿育女，拖家带口了。这足让我惊喜欢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兔子有了儿女，在洞府里吃喝拉撒，毛发容易粘泥带土，结在一起，毛发质地就下降了很多。后来父亲用木料打造一个很大的兔笼，给它们安了新家，让它们住上了楼房，就不再担心弄脏兔毛了。 笼养兔宝宝，要提前给它铺好窝，母亲常找来些松软破旧的衣服、烂棉套子铺在笼里垫底，给兔宝宝御寒。更多的时候，妈妈担心兔宝宝太小还会从笼缝里掉下来，就把将要临产的母兔揣在怀里，放在偏屋，安放在刚用棉绒做的温暖舒适的窝窝里。那时候淘气的我，总是忍不住去打扰兔妈妈，时不时的去问候它，禁不住诱惑地去摸摸它那鼓囊囊的肚子。兔妈妈是聪明的，它会把自己身体下面的绒毛采下来再铺上去，这样窝窝里就更加蓬松、柔软、暖和，她可以安心的生宝宝了。 刚出生的兔宝宝，肉嘟嘟的，毛绒绒的，像个皮球状，可爱极了。我满心欢喜地望着窝窝里的兔宝宝，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摸摸它，一会儿横刀夺爱抱抱它，一天不止要看多少次，感觉做什么都没有这样上心的。 一窝几个兔宝宝，可辛苦了兔妈妈。兔妈妈手忙脚乱忙不过来时，就需要有人辅助兔妈妈喂养兔宝宝。 兔宝宝小，食量可不小，就像那个时候的我们，“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一天到晚，三瓣嘴不停在那咀嚼食物。 兔子吃食多样性，有句儿歌里唱到:小白兔白又白爱吃萝卜和青菜。兔子不仅爱吃萝卜、青菜，地瓜叶、花生叶都是它们的菜。一些树叶也是它们的挚爱，比如槐树叶，构树叶，榆树叶。除此之外，青草也是兔子吃食中不可缺少的食物。不过，兔子是很娇贵的，不能吃带露水的草和叶子，如果吃了会拉肚子，甚至会夭折的。 春夏时节，放学后，我会摘些树叶子，或者割些青草，喂给兔子吃。冬天用秋收后储存的干草，或是干的地瓜叶，花生叶，豆叶喂养。母亲每天还要用剩饭剩菜拌麸子给兔子加餐。“有苗不愁长。”只要有吃的，喂养得当，兔子一天一个样子，长得快，毛色光亮，细长。一个月就能剪一次毛，一只兔子能剪差不多二两毛。要是营养跟不上，或是兔种不好，毛稀，毛短，一只兔子只能剪一两或一两多点。一两毛也就卖块把两块钱，剪个几两能卖个十数八块，换些油盐酱醋，有时母亲还能给我扯件新衣服呢。 剪兔毛是要非常小心的，不会剪的，会给兔子身上剪得遍体鳞伤。而我就是那个不会剪毛，每次都心痒痒，手痒痒，经常让兔子受伤的人。到剪毛时，我学着大人的模样给兔子剪毛。兔子碰到我给它剪毛时，就是我“行凶作恶”，它受伤受虐的时候了。我下手不稳，用剪不知轻重，经常一不小心，把兔子皮给剪掉一块。就像刚学理发的学徒，笨手笨脚，哆哆嗦嗦，总是把人家身上的毛，剪得长短不齐，厚薄不匀，往往这里一个伤，那里一个疤。兔子疼痛难受，不停地踢腾，我自然更是剪不好了。 每剪破一次皮，我心疼地哎呀一声，在心里暗骂自己一次，咋真笨啊，又让兔子遭罪了。被剪完毛的兔子极像毁了容的丑八怪，皮毛深深浅浅，参差不齐，像不规则的瓦块云，更像山区高地不平的梯田，彻底败坏了人家玉兔雅致的形象。我也心里自责:这么可爱的小白兔，让我给人家精致的妆容彻底败坏了。我也就恨自己起来，心情十分难过，并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向妈妈学习，做个心灵手巧的人。 母亲剪兔毛娴熟轻巧，不用人帮忙，一手攥住兔子耳朵，让兔子躺在小桌面上或是平整的木板上，一手拿着剪刀，开始从上往下剪起来，一会儿功夫，兔子就脱掉了身上的“貂绒”大衣，只剩一件清凉薄衫在身了。母亲剪得又快又好，兔子也乖巧，安安生生，温顺极了，像个听话的娃娃，等着大人给它整理妆容。 喂养兔子，剪兔毛，还有兔子的粪便，都要及时清理，一定要人既勤快又有耐心，才能喂养好兔子，所以说养兔是非常细致的活。母亲说人勤物不懒，这是乡下人都明白的理。母亲喂养的兔子不仅给家里带来收益，也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快乐。 在南方的日子，月圆之夜，我时常仰望不很明亮的星空，想着广寒宫里桂树下玉兔的故事，也想着曾在北方中原小城里生活着的母亲，以及我的过往，这一切是那样清晰，又是那样的模糊；这一切不仅藏在了月亮里，也藏在了我心里，记忆着那些艰苦而快乐的点滴生活，浮现在我思乡的梦中。
作 者 简 介
焦玉霞： 河南新野人，喜欢与文字为伴，安静地在纸笺里流淌生活的点点滴滴，把四季花开花落装进自己的小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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