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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生活的另一种姿态

 蓝雨飞逸 2022-12-01 发布于广东


从十几岁开始,一直到三十来岁,我都在寻找人生的意义。在我的认知里,人生是有一个确定意义的,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你得去找到它。

所以,以前的文字常常会提及这个词语。它让我困惑已久,却始终没有答案。

直到有一天,像是忽然从梦中醒来,意识到,人生其实根本没有意义,跟猫生、狗生、草生一样,都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而已。如果你想让它具有某种意义,得靠你自己去赋予。

下面这些文字整理于十几年前,那时心里还会揣着很多期待和希望。对目前的生活不满意?没关系,还有明天,还有将来,还有可奋斗的目标。或者,至少还有过去可以追忆和怀念。

如果错过太阳时你流了泪 ,那么也要错过群星”曾经常常念叨泰戈尔的这句诗,但那时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它的含义。

没有什么明天,此刻已经是生命的全部。

刚到北京时,常常一个人到周边的山里乱走,有一次在灵山差点迷路,遇到两个人,从此结识了绿野,一个志趣相投的自助组织。

一起走过很多路,下面记录的是其中三次。风景和细节基本都遗忘,但很多东西刻在骨子里、写进灵魂里,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朝九晚五,加班,整日埋头于电脑前,这些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

当都市的尘垢令人艰于呼吸时,总是想藏身山野,从一座山穿越到另一座山。在那里,可以品尝纯净的空气,呼吸泥土的芬芳。

我的生活,因此有了另一种舒展的姿态……


柏峪——灵山

北方的早春实在是冬季的延伸,花红、柳绿,无一不是翘首期盼方才姗姗来迟。

好不容易熬到三月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说沙尘暴从今休矣,大快人心。去哪里释放蛰已久的郁闷?当然是山间。

在绿野找到了一支队伍,从柏峪一日穿越到灵山。
这是一条经典的穿越路线。由柏峪进山,首先到黄草梁,途经留言壁、七座楼、落叶谷、寺上村、石板房、北台子,然后到椴木沟,翻越山梁,下去就是灵山停车场,全程大约23公里。

18个人结伴而行,与自己平日孤家寡人相比,可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了。

集合,上车,慢慢熟识,心境已然从平日的麻木中苏醒过来。
看车窗外西山的风景,与秋天大不相同。光秃秃的山上还未见一丝绿色,倒是野生的桃花开放得妖艳,星星点点绣在悬崖峭壁上,煞是好看。

进得山来,更添萧瑟,树木无一例外都在沉睡。放眼望去,尽是昏黄的颜色,不免让人心生凄凉。
连绵的群山静寂得象一堆迟暮的老人在座谈,只是你望我,我望你,并不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偶尔驻足倾听着,则是呼呼的风声,似乎从遥远的天边吹来,从远去的历史中吹来。

黄草梁,据说是以草闻名,可惜我看到的尽是瑟瑟残骸,季节不对吧。1752米的海拔在北京不算低了,大风几乎要把我从山顶刮下去,刮得眼睛都睁不开。
迷糊地睁眼望去,视野开阔。只见峰岭各各奇异地立着,他驴友仍在上升的山腰,不禁想到苏东坡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落叶谷,自然是以落叶独领风骚。没膝的落叶在脚下哗哗的响着,柔软,干燥。遗憾的是,山上很多羊羔,它们踏起尘土,沾染了落叶。若是在深秋时分,这里的美景是会让人目眩的。
试想象:密密麻麻的白桦林,在阳光的照耀下,辉映着白色的树干,红色的树叶,以及那些被秋风卷进谷里的金黄色落叶。山羊们悠闲地觅着野草,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或许有小松鼠忽然跳出来又逃走开。
要如何形容?词穷矣!

椴木沟,一条蜿蜒的小沟是它全部的风姿。不,还有它的草坪。

沟旁散落着三四所简陋的泥土房子,但不见有人的踪迹,安静得只有风声与水声。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夏夜,随便靠坐在哪棵大树底下,看深蓝的天空,皎洁的明月,可以生出多少美丽的想象啊。

一路上总在不停地走。

驴友中不乏再游三游的,我不禁疑惑:这样的风景对他们的吸引何在?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而这般不停的行走?

我的体力在MM中已算是好的,在翻越最后一个山头时也明显感到不支。但至今奇怪,自己似乎想都没想,站起来就又往前走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气力。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它们原本就不具有什么了不起的意义,一群热爱山野的人聚在一起,到山里走一遭而已。
我感到什么意义了?只觉得舒畅,只是觉得在那样的环境里思想会更纯净,只是觉得人会因此更像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两腿肌肉至今仍酸痛得很,行走却已是三天前的事了,我有点慌乱的灵魂还是没找到落脚点,山野之中会是个好地方。

金山岭——司马台

对长城的向往实在太根深蒂固,打小就受到小学课本里的蛊惑,说它是如何的雄伟,如何的险峻,如何的举世无双世界第一。
按说,来北京后应该立马爬上去,做回真正的好汉。但综合各方意见,它似乎并不怎样,最著名的八达岭全是后来新修的。
那我情愿继续向往,也不想乘兴而去失望而归。于是决定按兵不动,一直按了一年多。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夜访长城。

背着简单的行装,我颇为兴奋地赶到西直门车站与绿野的队友集合。
计划是先到延庆的一个老乡家,晚上在那儿稍稍休息,凌晨2:00起床,包车前往金山岭,早上8:00以前赶到司马台,就可以免去门票。

觉是肯定睡不着的,按预定计划,3:00左右到达金山岭的售票处。
在残月的凄清光辉中,长城的轮廓依稀可见。和意想中的一样吗?我一路走一路不停地验证:长城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道筑在崇山峻岭上的墙?

黑色的天空中繁星密布,寒冷的风一阵阵吹来,不知该发些怎样的思古之幽情,只是兴冲冲不停往前走,渐渐地,我已经远远超过大部队。
同行只有一个号称“色狼”的驴友,背着大包,说是里面装有笔记本电脑,我看着自己的小包,觉得很不过瘾,要求与他换包背,他怜香惜玉地不同意,在我的坚持下,也只得依了。

于是,比之开始更兴奋了,手脚并用走过最陡峭的那段,天开始慢慢亮起来,突兀的山岭渐渐清晰,所以神秘的想象都失踪了,那一刻,或许有点失落。

穿过司马台的铁索桥,就意味着不要买门票了。前队只有我和“色狼”两个人,他站在铁索桥的那端问:“这个时候你想起哪一部电影?”
我哈哈大笑:“当然是《胜利大逃亡》啦!”

走得太急太快,我的衣服湿透了又干,干了再湿,终于感到有点累了。
在司马台的第三层,我们开始休息。“色狼”东转西转,竟然找到一个电源插座,笔记本有用了。
原来这里平时是设点摆摊的,还有桌椅。温暖的阳光,悠扬的音乐,我们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享受了一个多小时,后面的队友才全部到齐。
我想自己是不善于描绘风景的,而风景多半也是重复的,尽管它是长城。
在观望风景的同时,也在观望自己的心,它虽然看似恬淡平静,却有不易察觉的忧伤严密缠绕在四周。
总说不清那些走过的路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最后会走到哪里,就这样走吧。

海陀山

“嘀……”急促的闹铃惊醒了美梦。

5:30起床,对惯于睡到十点多的我而言,实在是高难度挑战。可不得不起啊,领队发话了,迟到者罚款100元。

一路都是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搭乘地铁,集合上车,飞奔出高速。
直至进入松山,呼吸到山间清新的空气,似乎才完全清醒过来。腾出眼睛来欣赏车窗外的风景,与萧瑟的冬季已是完全不同。
浓绿的灌木丛中点缀着淡雅的小白花,难得一见的松树英姿挺拔,陡峭绝壁上那株不知名的野花正婀娜的摇曳。
汽车在之字路上缓慢爬伸,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众山环抱间居然藏有世外桃源!整齐的房舍,整齐的田地,羊儿咩咩以示欢迎,马儿却甩着尾巴自顾吃草。
木欣欣以向荣,若能有泉涓涓而始流,则可学陶元亮“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了。
然而我们只是过客,匆匆一瞥,继续前行。
终于到达海陀村,全队整装出发时,“小五”“小田”的小帅狗“牛牛”撒腿欢快地跑到了最前面。
没办法,谁让它有四条腿,而咱只有两条。
不过,小帅哥似乎遇到了障碍。一头高大的马,正立在路中间不怀好意地冷眼睨视。
小不点儿本能地退了两步,然后歪着脑袋打量起来,随即调皮地绕着马上窜下跳地玩开了。
它灵巧的身影让庞然大物无计可施,只得恼怒地甩甩辫子踢踢后蹄了事。大伙儿心疼小宝贝,万一闪失了咋办,赶紧哄着它往前跑了。
山里的野花真多啊!
黄色的蒲公英几乎铺满了路,路旁那些白的粉的红的都叫不上名字——惭愧自己孤陋寡闻,带刺的野玫瑰刚冒出点花苞,似乎已经是芳香袭人。
一MM警告GG:“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GG笑着说:“后面还有一句嘛,不采白不采。”
上山途中很是轻松享受,慢慢地边走边看,却在晚上折算成成倍的苦难,让咱几乎招架不住。
营地的大风自始至终就没停过,美丽的晚霞,皎洁的月光,都只能躲在帐篷里鬼鬼祟祟地观望了。
炉子统统生在帐蓬里,有时候吃得热了,也会勇敢跑出去喊一声:“啊!好美啊!”
但马上又哆哆嗦嗦地钻回来,风太大了。
半夜里最狂劲的那阵风掀翻了“小熊”的外帐,热心的“萨博”来救援。待要谢谢他时,答以妙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是啊,如此雄浑的风帐交响乐,乃是自然之杰作,可遇不可求,而“皮筋儿”居然说从晚上十点一直睡到早上六点没醒过,值得狠狠地批判及鄙视——太没艺术修养了! 
最精彩的片段当属早晨拔营时,这个的睡袋被刮跑了,那个的防潮垫快给卷到山下,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足足打了近半个小时,当然,胜利的是咱们。
背着包啥也没丢地凯旋下山,又杀回这乌烟瘴气的拥挤城市,而此战胜败如何?究竟谁能预知?
住所附近的四环正修高架桥,满目钢筋水泥。而美丽的海陀,此际正是山花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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