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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罗芳的父亲去世了，准备今天火化。在父亲生前所在单位领导的主持下，追悼会刚进行到一半，继母胡春秀就冲了进来。 “老头子，你怎么能就这样就死了？扔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罗芳原以为，继母的哭声是因愧疚和悲痛而起。不料，她还是太高看了她——那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的半老太太，压根儿就是在做戏。 因为，继母干嚎了几句后，径直朝领导走去，哭风也变了： “领导，您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这老头子刚死，我回家去看了，家里的证件和银行卡都不见了，我的衣服更是一件都没有了，他们这是要赶我走啊！” 罗芳禁不住伸手抚额，头也往后仰去，心里默念：爸，您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就是您精挑细选回来的女人，连您的追悼会都不得安宁。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边。 继母胡春秀竟然提出，如果罗芳不把她父亲的房产证和银行卡交出来，那她爸的遗体就休想火化。 父亲单位领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仍然没能劝得住她。 罗芳被她这波操作弄得也来了火：“你就不能迟点再嗷？非得在他的追悼会上说这些？再说了，我爸在床上病了八年，这八年你在哪儿？” “我虽然不在家，但我仍是他老婆！他的存款和房子我都有份！” 最后，罗芳打通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民警过来跟老太太好说歹说，老太太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罗芳的心情，陡然间坏到了极点。她真的想不通，一个人怎能无耻成这样。 02 罗芳刚参加工作不久，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有意再婚的父亲，在众多的“候选后妈”中，独独选了不到四十岁的胡春秀。 胡春秀离婚后，独自带着上初中的女儿四处打工。 与罗芳父亲结婚后，在她父亲的帮助下进了一家国营企业当临时工。 后来，父亲又托人找关系外加花钱把她转为了正式职工。 胡春秀的女儿大学毕业不久，恰逢父亲到了退休年龄。父亲又找关系替她女儿争取到了一个顶职的名额。 而且，父亲退休前在单位还有一个购房指标，也一起给了胡春秀的女儿。 当时，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父亲的职由继女顶了，他以后不能动了，赡养之事理所当然归继女管。 胡春秀母女喜笑颜开，满口应承。 那时的罗芳因老公的生意做得不错，已经是身家百万的老板娘，自己每月上班也有稳定的收入。 对于父亲让继女顶职这事，她的态度就是只要父亲乐意就行。 况且，父亲也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到了她的感受，把赡养的职责作了明确的规划。 然而，父亲满七十三岁那年，在历经一场意外的车祸，髋骨骨折，内脏受损，在医院住了四个多月后，变成了半植物人。 不但连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吃的东西都得打成汁拿管子才能喂进去。 罗芳满以为胡春秀的女儿会承担起赡养义务时，她女儿却以已经调离原单位拒绝了。 罗芳气得浑身直抖，却也无可奈何。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父亲也没有别的儿女。她只得把他接回了家，又请了个保姆在家帮忙照顾。 03 然而，不到半个月，保姆阿姨就给她打来电话，说继母胡春秀联系不上了。 罗芳心急火燎跑去一看，继母稍微体面点的衣服都不见了，电话关机，信息不回。 让她更难受的是，父亲得知继母不辞而别后，止不住地呜咽个，不到两天就因发烧再次进了医院。 罗芳只得附在父亲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一定会去把她找回来。 然而，等她找去胡春秀女儿家时，却被告之，胡春秀已经办好了提前退休，回老家照顾她患癌的母亲去了。 是人就都得尽孝。 罗芳默认胡春秀的举动，她也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父亲。希望父亲也同样能理解继母，支持她尽孝。 然而，一年多过去了，胡春秀的母亲早已去世了，却还不见她回来。 罗芳的父亲身体稍微有点起色后，变得更加难照顾了。 不但脾气不好随时可能发飙，还时不时会因为被子没盖好就会着凉。一着凉感冒就必须得上医院。 罗芳星真有心惊胆战的感觉，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手机更是从来都不敢开成震动模式。 唯恐一个不小心错过了父亲那边的电话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她非常希望继母能回家来，替她分担一点。 这时候，恰好罗芳因身体原因将节育环取了出来，不久后竟意外怀上了宝宝。 那时候，二胎政策已经出台，罗芳的老公极力主张将这孩子生下来。可是，罗芳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父亲这个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她飞奔送他去医院，老公又忙于自己的生意无法代劳。 她哪能兼顾得上？ 抱着一丝希望，她再次敲响了胡春秀女儿的家门。这一次，继母倒是在，但她说自己要帮女儿带孩子抽不开身。 罗芳几乎用哀求的口气，都没能接回她。 04 罗芳回家望着丈夫那期盼的眼神，双手轻抚着肚子，感受着新生命的存在，实在狠不下心将孩子拿掉。 孩子四个来月大时，罗芳已经显怀。 一个细雨蒙蒙的初冬夜晚，保姆阿姨给她打来电话，说父亲极有可能被痰哽住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罗芳连忙拨打了120电话后，自己也匆匆忙忙开着车往医院赶。 到那后，得知父亲正在三楼做检查时，瞬间不记得自己有孕在身了，拔腿就往楼梯间跑去。 不料，刚到二楼拐角处，一脚踏空，人也往前俯身跌了去。 不到两分钟，罗芳便感觉自己身下有热热的液体流出，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拐进二楼找了个护士，护士又为她找来了推车，才把她送往了医院妇产科。 罗芳的孩子没了。她对继母的所有期盼死去的同时，在心里也把她打入了冰且黑的十八层地狱。 自那以后，罗芳没做过任何避孕，却再也没能怀上过孩子。 二请继母继母不归后，罗芳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也开始跟父亲说，继母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看到父亲眼里的泪光闪闪，罗芳心下极不是滋味。 但是，人生中的有些痛苦和无奈，注定只能独自承受。更何况，这人本就是父亲自己选回来的。 就像她的丧子之痛无人可言说一样，父亲全心全意的付出遭到辜负与背叛后的失意和不甘心，也只能他一个人默默消化。 她能做的，就是用心照顾好父亲，让父亲平平安安地过好当下的日子。 唯一让罗芳欣慰的是，父并未因这事而一蹶不振，反而非常坚强地配合她做着康复治疗。 慢慢地，父亲竟然也能在轮椅上坐上几个小时了，还能跟着罗芳去银行取钱。 罗芳高兴坏了，一有机会就趁父亲精神好的时候推着他到河边散步。 久居家中的老人更高兴，像个孩子一样新奇地四处张望。父女俩在河边，曾一度洒下了成串欢快的笑声。 这段时间，无论是罗芳还是父亲，都很少提起继母。罗芳是想都想得少，父亲是不是也如她一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05 然而，好景不长，去年初秋时分，老爷子因保姆阿姨换衣服时没注意，从床上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入院，父亲的状况就再也没能好起来。 多年的被动灌入式生活，早已将老人本就已经趋老受损的内脏和器官折腾得够虚弱了。 在医院拖了十来个月后，罗芳的父亲终因药石无医，回天无力，永远地离开了她。 罗芳也曾经想过把这事跟继母说一声，但想起之前她那冷冰冰的拒绝，以及多年来对父亲的不闻不问，还是作了罢。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继母却如幽灵一般地突袭了父亲的追悼会。 安葬好父亲后，罗芳在继母的“挟持”下，不得不跟着她来到了当地的社区。 社区的工作人员了解到她们的情况后，又请来了当地司法部门的工作人员。 按继母的说法，她离家时，罗芳父亲的银行卡上还有七八十万的车祸赔偿，老人每月还有四千多的退休金，算起来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产。 这些都是他们的婚内财产，无论如何她都有一半。 罗芳望着继母那令人作呕的虚张声势，真想一脚把她踹飞到月球上去。 “请人照顾他不要花钱？他看病不要钱？！” 06 更让罗芳感到气愤的是，当罗芳拿出父亲生前的遗嘱复印件，看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他身后的所有财产都归女儿罗芳所有时，继母竟然说那上面的笔迹根本就不是她父亲的。 罗芳气得牙痒痒，大声地反驳说：“请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些，这上面还有他单位的领导和同事的签名，司法所的公章！” “公章不能造假吗？！”继母还在恬不知耻地“据理力争”。 “那这些签名呢，他们一个个都还健在的，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的。”罗芳的喉咙因为说话太用力太大声，发出了撕扯般的刺痛，可她顾不上了。 “司法所的人就在这儿，你可以让他们看看这公章有没有假！” 其实，罗芳肚子里还憋着更汹涌的忿恨不平。 父亲把继母弄进厂里，让她在退休后仍有两千多块钱一个月，还让她的女儿顶了职，人家却不但不认他的好没有丁点感激之情。 反而在父亲重病后逃得比兔子还快，不曾用心照顾过一天。到头来父亲刚走，就大言不惭地来分遗产来了。 她真想好好问问她，她们母女跟那些四脚动物究竟有什么区别。 父亲大概是早她之前许久就看穿了她们母女俩的本性，所以才在自己身体恢复了很大一部分，罗芳推着他四处散心的那段时间，立下了这张遗嘱。 最后，罗芳打通了父亲那几个同事和领导的电话。他们都证实，这遗嘱确实是老人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亲自写的，上面的签名也都是他们亲自写上去的。 司法所工作人员也证实，那上面的公章也没作假，胡春秀才哑口无言地杵在那儿。 至于房子，那更简单了，那是罗芳母亲还在世时买下的，属于她父母的共同财产，压根儿就没胡春秀的份。 然而，当胡春秀得知自己只能依老人遗嘱拿到五万块的丧葬费时，开始哭天抢地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哪，你命怎么这么苦，你让妈妈该怎么活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娘俩……” 罗芳傻眼了，她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 07 在人们的好心劝慰下，胡春秀终于停止了她的表演，挫败地垂下头，不住地抹着眼泪。 但是，她刚一开口，罗芳张大的嘴就半晌没能合拢来。 “我命苦啊，我女儿快要死了。” 原来，就在罗芳第二次上门请继母回家遭到拒绝后的第二年，胡春秀的女儿也被查出得了癌症。 “医生说，她的病跟遗传有关。我妈就是得癌走的，可是为什么得癌的不是我，我女儿还只三十多岁！” 罗芳在心里默默打了几个哈哈，看吧，苍天饶过谁，谁叫你们母女俩得了好处还不知道感恩。 胡春秀继续哭诉着，这两年来，她带着她女儿辗转于各大医院做治疗，钱用了好几十万，病情却不见转。 现在已经基本上靠打营养针维持生命，必须打止痛针才能睡得着了。 “我女婿，得知我女儿得癌后，马上把孩子带走了。说房子卖给他姐姐了，钱一人一半，拿着离婚协议书来病房，逼着我女儿签字。那房子还是用我女儿的指标买的。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无情这么狠心的人？” 罗芳明白了，胡春秀这是害怕女儿离世后，自己老无所依，才异想天开争房子来了。 她长叹一声后，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试想，如果当初她们母女俩做个正常人，做个感恩的人。她的女儿能够勇敢地承担起赡养父亲的义务，继母在父亲生活不能自理的这些年能帮忙照顾，罗芳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如果是那样，她的第二个孩子没准已经上幼儿园了。胡春秀在自己女儿去世后，也是完全能够住在父亲的老房子里的。 即便是房产没她的份，但住到她百年是没问题的。因为，即使罗芳不愿意，她父亲也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继母自己又有两千多块一个月，自己的生活是不成问题了。 世间之事，本就是麻连布布连麻，一件绞着一件的。 但是，一个人今天的境地，都是与之前的付出相关联的。得人好处就应该感恩，这世间一定有因果轮回，可有些渣人就是不信。偏偏要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不懂人情世故。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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