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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鸳尾蓝 叶枫来找我的时候我压根没认出他来。几个月没见，他竟变得如此狼狈，胡子拉碴，满脸憔悴。 没等我开口叶枫倒是先说话了：丫头，哥心里憋屈，一肚子的苦水没处诉说，你能听哥唠唠不？ 于是，经过他的允许后，我把他的故事整理了出来。 01 我出生在陕西安康。十八岁高中毕业那一年，爸爸因病去世，我便决定辍学打工，扛起家庭的重担。 我投奔了在西安一家酒店当传菜员的发小，每月也会按时将大部分工资打给妈妈。还我认识了同样命运多舛的李佳。 李佳大我两岁，是个体贴的女孩，许是类似的境遇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一来二去同事们就总喜欢拿我俩打趣，每每李佳都会红着脸跑开。 慢慢的，我便习惯了她的存在，在旁人的撮合下确定l恋爱关系。之后，我俩搬出员工宿舍在外面租了间小房子，生活舒适也惬意。 工作上我也更努力了，两年多后我从传菜员成了餐饮部经理，李佳也做到了服务员领班。 休假的时候，我带李佳去安康见了我妈。李佳勤快踏实，是长辈喜欢的那款。妈妈拉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认定了李佳这个儿媳妇。 妈妈希望我俩的事能早点定下来，毕竟李佳大我两岁，姑娘家耽搁不起。我扶着老妈的肩膀说您就别操心了。但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要结婚，总觉生活差了点滋味。 02 有天刚到饭点，店里来了个女孩，独自一人点了一桌子菜。路过包厢时，我看见门开着，女孩趴在桌子上哭，菜一口也没动，酒倒是喝了不少。 喝得酩酊大醉的她，结账时扔下一沓现金就要走，收银员告诉她钱给多了，可她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了。我站在一旁直纳闷，买醉不应该去酒吧吗？ 见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她满身酒气，竟吐了我一身。 处理完污秽物回到出租屋已经有些晚了，李佳一边帮我洗衣服一边阴阳怪气的说：听说你跟美女撞了满怀，是不是魂也被勾去了？ 定是哪个服务员多嘴了，我望了望李佳没搭理她。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吃飞醋，有时候让人窒息。 第二天上班刚走到前台，收银就递给我一个袋子，还似笑非笑地说是昨晚的美女送来的。 我打开一看是一身西装，有张便签上面写着：不好意思，昨晚弄脏了你的衣服，见你穿的是西装，就新买了身给你。落款：秦雨。 字体娟秀，便签上还有淡淡的香味。秦雨，梨花带雨，倒是很符合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我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过路的同事意味深长地打趣说：昨晚喝醉那个秦雨家很有钱哦做钢材生意的，在西安有好几套房子。要是谁娶了她，不知道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哦。 可不知怎的，听到这些我却莫名的有点失落。 03 接下来的差不多一个月，秦雨经常带朋友来店里吃饭。但再也没有那么狼狈过，总是妆容精致，打扮得体。每次她来都会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菜品方面有要求也是直接找我沟通，我们也算是相熟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她，我总不敢去直视。直到那天刚下班我接了一个电话：叶枫，我是秦雨，我喜欢你。 秦雨的开门见山倒把我整懵了。秦雨说：大西安那么多吃饭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苦从鼓楼绕到曲江舍近求远呢？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我愿意跟她公平竞争。 我感觉像在做梦，自己工作一般，家境也不好，全身上下可能就这张脸长得还可以。白富美喜欢穷屌丝？大概只有童话中有吧。 我并没有相信秦雨的话。毕竟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了些小期盼。 也就在那段时间，李佳怀孕了。 她很开心，憧憬着我们的美好未来，还打电话给我妈报喜。我妈也催我赶紧跟李佳结婚，甚至计划着来西安帮我们带孩子。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不想结婚。 犹豫再三后，我鼓足勇气跟李佳说，能不能先把孩子做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扮演父亲这个角色，而且我们现在连房子都没有，等条件好一点我会娶她的。 李佳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哭着把我推出了出租屋，任凭我怎么敲门也不开。 那之后，李佳拒绝跟我沟通，她始终认定是我嫌她比我大，嫌她没文化。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可我不想这么快就将自己的生活定格，大家都年轻，说不定人生还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04 李佳赌气好几天没去上班，可依然没能打消我让她打掉孩子的决心。最后李佳拗不过我，只好去了医院，但她还是不理我。于是我跟酒店请了假，白天照顾李佳坐小月子，晚上去员工宿舍睡。 秦雨依旧每天跟我联系，不在出租屋睡的日子里，我就像匹脱缰的野马，时常跟秦雨混在一起。秦雨长得漂亮，还很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跟李佳从来没有过的。 慢慢地，我不再拒绝秦雨，只是说等我处理好之前的感情，再给她答复。 我跟秦雨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李佳耳朵里，她发了疯似的把出租屋的东西砸得稀碎，还打电话跟我妈告状。我妈打来电话又哭又闹，说我这样做是在对李佳作孽。 我没等我妈说完便挂了电话。 约上秦雨，我们驱车来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远离了城市的宣泄，小镇显得格外安静。秦雨将车停到了一条乡间小路边，我们安安静静的靠着对方。 月色下的秦雨格外的好看，长长的睫毛、浅浅的梨涡。那晚月色撩人，看着秦雨，我彻底沦陷了…… 一个月后我跟李佳提出了分手。 李佳当然不答应，跌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哭成了泪人儿，扯着我的裤脚说：叶枫，我求求你别分手可以吗？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我们家人都以为我们俩会结婚，而且我刚刚为你打掉孩子，现在分手你让我怎么活？ 可是我心意已决，甩开她提上行李径自走出了门。这几年除了给我妈的钱，其他的积蓄都是李佳在保管，算是给她的补偿吧。 李佳追出来冲我嘶吼到：叶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这世间是有因果轮回的，人作孽不可活，你会遭报应的！ 我听了脊背一凉，想不到这女人这么歹毒，或许我们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雨怀孕了，有了我们爱情的结晶。 05 秦雨带我正式见了家长，因秦雨有了身孕所以我们的婚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我带秦雨回老家报喜，可我妈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儿啊，做人不能坏了良心，李佳跟了你好几年，你那样对她不地道。秦雨固然好，可你们认识才两个月就结婚是不是早了点？ 我说：妈妈，你放心吧，秦雨对我好着呢。是老天开眼了，把秦雨这么好的女孩送到了我身边。 我妈欲言又止，但儿大不由娘，我跟秦雨很快结了婚。婚礼是秦家办的，婚房也是他们家准备的，我顺利地进入了岳父的公司学着帮他打理生意。 就像做梦一般，短短的两个月我的生活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西安有了房，有了车，还娶了白富美，甚至当了准爸爸。 结婚后秦雨和她爸妈对我异常的好，有时候好得让我受宠若惊，莫名其妙。我时常在想，一定是我上辈子积了德老天才会如此眷顾。 秦雨的预产期是十月份，但是孩子早产了。所幸小家伙各项指标都还不错，也有六斤八两的体重。 我妈从老家赶来看孙子，抱着不舍得放下，一个劲儿地夸：我大孙子真好看，眉毛像妈妈，鼻子像爸爸，就是这眼睛跟爸妈不一样，是个单眼皮。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秦雨爸妈，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这单眼皮像外公，男孩子单眼皮有福气，长大要当大老板嘞。 我妈总是爱说老一套，但只要老人家开心便由着她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儿子都上幼儿园了。我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一下班会立马回家陪老婆孩子，儿子特别黏我，秦雨说我跟儿子才是真爱，她就是个意外。说着还假装吃醋的撇撇嘴，我总会一把揽过她来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大宝贝。 秦雨咯咯地笑着，笑声久久在屋子里回荡…… 06 有一天，秦雨带儿子去跟闺蜜家小孩玩。晚上回来时儿子已经睡着了。我将儿子放到了他的小床上，看到他手里里紧紧握着个小小的奥特曼玩偶，我掰开小手将玩偶拿下来放到了一边。 后来秦雨隔三差五就带儿子去闺蜜家玩，而且每回儿子都会带来一个不同样子的小奥特曼。 有一天儿子说：爸爸，等我集齐了这些奥特曼，姜叔叔就会送一个超大的奥特曼给我，现在我已有十几个小奥特曼了。 我本来没在意，想着秦雨朋友多，姜叔叔应该是秦雨哪个闺蜜的老公吧。没想到秦雨听了儿子话显得神色慌张，斥责儿子：快去睡觉，废话真多。 我心里直犯嘀咕：秦雨从来不吼儿子，今天是怎么了？儿子的话为什么会让她有那么大反应？我脑海里冒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儿子睡着了，秦雨在浴室洗澡，我忍不住看了一下秦雨的手机。可没想她却设了密码。我心里咯噔一下，结婚几年我们的手机都没设过密码，对方随便翻。可如今却……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可是该来的终究逃不掉。 那天我有点忙，让秦雨去接儿子。可是计划临时有变，我就想着不如先去幼儿园接儿子吧，省得她来回折腾。但出门时我又忘了打电话告诉她， 不想，在幼儿园门口，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儿子走在前面，秦雨跟在后面。他们有说有笑的，更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07 我脑袋充血。打开车门迎面走了上去。秦雨有点慌，说：老公这是我朋友，今天碰巧遇上了，我没开车，想搭他顺风车。 儿子扑过来抱住我说：爸爸这就是姜叔叔，我集齐了奥特曼，所以他今天送了一个超大的奥特曼给我。 我从儿子手中抢过奥特曼怒斥到：谁让你随便拿别人东西了，快还回去！我从没跟儿子发过火，这一声直接就把他吓哭了。秦雨想过来拉我，被我重重地甩开了。 这时，一旁的男人开口了：你冲女人和孩子耍什么脾气？告诉你，我才是……男人的话没说完，秦雨就急忙捂着他的嘴推搡着让他离开。 男人甩开秦雨说：小雨，纸包不住火的，反正他迟早都得知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呢。 “小子，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我的，我才是他亲爸爸你知道吗？”男人轻蔑的看着我说。 我瞬间感觉头晕目眩，往事像开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当初我跟秦雨只在一起一次她就怀孕了、儿子早产、秦雨一家对我莫名其妙的好……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一双丹凤眼跟儿子的眼睛一模一样。 虽说种种迹象已经很清晰了，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更让我心如刀绞的是，一旁的秦雨半句辩解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感觉脑袋就要炸裂，丢下他们火速离开了。那晚我没有回家，秦雨和她爸妈打了一晚上电话，我一个都没接。我在江边坐了一夜，李佳那句“叶枫，你会遭报应的”如魔障般回荡在我耳边。 08 秦雨找到我后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可我看都不想看她。 原来，当初秦雨发现前男友劈腿时，她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想打掉孩子，可是她有多囊卵巢综合症，这次打掉说不定一辈子都做不来妈妈了。但如若生下孩子，总不能做单亲妈妈吧？ 第一次去酒店那次，本来是约前男友和他父母商量怎么办，没想到对方书香门第，压根儿就看不起她这种未婚先孕的做法，来都没来，所以也就有了我看到她独自在包厢哭的一幕。 她见自己吐了我一身我不仅没责备，还细心帮她擦拭，觉得我人不错，就悄悄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跟我说，虽说她一开始目的不纯，可在一起后她是真的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她爸妈也一直想弥补我，想着就这样瞒下去。孩子亲爸突然出现只是个意外，那天也是他们约定好最后一次见面了，没想却被我撞见了。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的美好生活竟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局，我努力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也只是个接盘侠。 从那以后我再没回过家，直到现在我都整天窝在宾馆里，把自己搞得特狼狈。秦雨和岳父母一直都希望我回去，说这个家需要我，儿子见不着我也老是哭。 说实话我很舍不得儿子，对于秦雨我也很在乎。可我真不是什么大度的男人，儿子的身世像根鱼刺般卡在我的喉咙里，但他的身世也是我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内心备受煎熬。 可如果不回去，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叶枫，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因果轮回，”李佳的魔咒久久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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