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开始,我准备将毕生的精力用到人类灵魂挽救工作中去。虽然我没有很多钱,但是我有时间、有力气。我有这方面的特长,我有责任,我应该这样去从死神之手多拉一些生命回来!” “对我老婆讲句话,说我到外地去一趟,我要默默走,什么都不带走。我说:我是大桥志愿者,我有权保护大桥你必须跟我下去。我继续劝:一跳下去谁知道呀?你要死也得做饱死鬼呀。又不断地哄他说:'我能在南京摆平一切,缺什么给你弄什么,你需要什么都行。’“平平父母离异,家里只有残疾的爷爷,交不起学费来打工。” “现在先不沟通,等老人家定定心,她这么大岁数,也不是不懂理的人。” 日记的主人叫陈后军,南京人,住在长江大桥旁边,物流公司上班,他也是里面那个'我’,救人的那个。19年来,他救下了400多名轻生者,共计花费近80万,骑坏了12辆电动车。网上的人都表扬他是“全中国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等死的人”,也有洋气一点叫他“灵魂摆渡人”。等死,劝生,两个语境截然相反的词语道出了生与死的真相。1990年,陈后军和同乡从老家宿迁到南京讨生活,做的是建筑工地的小工。万念俱灰的陈后军独自游荡在南京街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同乡告诉他:“回家有什么出息,在这儿,只要不懒,饿不死你。”他学着摆摊卖菜,给人相面,去菜市场捡破烂,还真的活了下来。1996年,在另一位宿迁老乡的帮助下,陈后军还开起了一家小商店,然后结了婚,有了女儿。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直到2003年的一天打破了平静。那一年9月10日,陈后军边炒菜边看电视,电视上《南京零距离》正在播放一个男人自杀的新闻。屏幕下是一行字:“2003年9月10日,今天是第一个世界预防自杀日”。看到这一幕,陈后军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又想起当初如果不是老乡的一句劝告,可能他也会从桥上跳下去。那一天后,陈后军决定利用周末休息的时间做一名劝生员。之所以选在南京长江大桥蹲点,也是因为这里是自杀率最高的地方。而且它还有个民间称呼叫“争气桥”,所以想要自杀的人往往会把最后一口气用在这里。而一些原本并不想真的寻死,只想利用“自杀”引起家人重视,他们面对陈后军这样的“好事者”更是讨厌至极。陈后军全身都受过伤,光是眉角和手,就经常得缝针,人家要咬他踢他扇他。还有很多时候,他把人劝下桥,结果一回头,人又站上去,一跃而下。而且因为他是周六周日来做劝生,慢慢的很多轻生者都避开这个时间点,选择在工作日跳桥。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他玩捉迷藏,只觉得“哪怕是礼拜一到礼拜五,这五天死的人也在伤害着我。”再后来陈后军索性租了两个房子,改造成了旅店,取名为“心灵驿站”。救下来的人他都要先带到这里,找心理医生开导,确认对方真的放弃自杀后,才敢让人离开。 但是这样一来,妻子不乐意了。 自从他开始义务救人后,全家一直租房住,孩子也很少陪伴,对陌生人比对自家人还上心。 更大的压力还在于外界的争议,有人说他沽名钓誉博眼球。还有人质问他,人家都要死了解脱了,你还把人救下来受苦?其他事情陈后军都可以不在意,甚至他还练会了一种能分辨谁是真正想要轻生的本事。陈后军选择了沉默,就像当初他为了避免采访的麻烦,给自己胡编的那个名字——陈思一样。被救后,他已经想明白了,现在债还完了,女儿的病也好了。“其实现在想想,谁想死啊,那个时候压力太大了,脑袋都是乱的。” 是啊,很多想死的人其实也想着活下去,而旁人的一句话可能就决定生死。陈后军也顿悟了,他在朋友圈郑重回答了当年质问他的人:想死的人其实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只是想解决痛苦,而不是害人,如果是后者,就不会想自杀。”而自己救的,不是一座桥,一个人,是同样解决问题的一片心,是教人善待生命每一天。“现在的巡江我有一种透支的感觉,一身汗转眼不见了、转眼又是一身汗!……对不起的还将继续,能对起的仍需努力。” 这些年大桥仍然还有人轻生,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些计划,只能尽力见一个救一个。有的故事随江水流逝;有的故事得以挽留,我便记在这本日记里。但故事(的走向)终将由剧中人自己把握。希望结局是美好的。 其实不仅是他们,我们每个人也都应该做自己命运的劝生员。生存不易,生活不易,但是坚强、清醒、理性和有智慧的活下去,活好,是我们生而为人的使命。在面临绝境的时候,跳出原来的世界,至少试一把再决定生死。为那些爱你和你爱的人,请再笨笨的熬一程,活得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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