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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认为姜维自创的敛兵聚谷是导致蜀国灭亡的根本原因。其实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并非如此，在笔者看来，敛兵聚谷的确是当时蜀汉翻盘的最佳手段，且无之一。 实兵诸围和敛兵聚谷两者区别提到姜维的敛兵聚谷，就不能不说魏延的实兵诸围。从刘备时期开始，蜀汉在汉中区域一直采用“实兵诸围”的防御策略。凭借着汉中地区险峻的地形，蜀军只需将主力部队尽数拉到四川盆地周围，就能够将曹魏大军拒于国门之外。由于进攻汉中的各条通道险峻难行，因此曹魏大军虽然拥有人数优势，但是却无法施展开来。这套防御体系是蜀汉建国以来长期执行且行之有效的一套策略，比如公元244年的兴势之战就是一个典型的战例。  兴势之战时，魏大将军曹爽率领步骑十万气势汹汹杀向汉中，而当时汉中的守军却不足三万人。当时蜀汉军中许多人认为汉中守军兵力不足，应当退至汉、乐二城固守，等待涪城方向派来援军。 但时任汉中战区总指挥王平却否决了这个建议，他强调“汉中去涪垂千里，贼若得关，便为祸也”，于是他率蜀军抢占兴势等险要之处。等曹魏大军进入谷中几百里后，发现汉中守军据险固守，最后进退失据，只好退兵作罢。  而此时费祎率领后援从天而降，曹爽大军在谷中遭遇两面夹击，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曹爽和几个侍从最后逃出山谷幸免于难，其余士兵死伤殆尽，牛马粮食等辎重也全部蜀军夺取，最终蜀汉在兴势之战中大获全胜。 在兴势之战中，王平正是严格遵循魏延当年制定的“实兵诸围”战略，亲自率蜀汉主力军马远出国境依险据守，才使人数众多的曹魏大军最终无功而返。可以说“实兵诸围”是一种充分利用地形优势，拒敌于国门之外的纯防御战略，这也是基于蜀汉国情的最佳防御体系。不过从另一方面上来看，此战术极为注重防御，但同时也难以对曹魏主力造成根本性的打击。 常年游击于陇西战场一线的姜维自然了解蜀、魏两国国力的根本性差距。他意识到蜀、魏两国战争的关键已不再是一城一池的争夺，而是对敌军有生力量进行打击杀伤。魏延、王平所传下来的“实兵诸围”虽然合乎兵法，但是只能起到防御的效果，无法对敌军产生更大的伤害。  地形优势对于双方是相互存在的，由于地形险要的因素，蜀汉北伐无法打破僵局，曹魏南下也无计可施，但是如果墨守成规，对蜀汉而言只能是坐以待毙，因此姜维决定实施“敛兵聚谷”战略。此战略具体可分为“敛兵”与“聚谷”两方面，首先“敛兵”即收缩兵力，将蜀汉谷口诸围的守军全部收缩至汉、乐二城，同时于各重要关口皆派兵镇守，改全面防御为重点防御。 接着是“聚谷”，在曹魏大军拉长战线的同时，收聚粮食、退守关城、坚壁清野。“敛兵”与“聚谷”相结合下，曹魏大军只要进入蜀军布下的口袋阵中，就会出现缺乏粮食补给，同时又无法攻克汉、乐、阳平关等险要关城的情况。 这时蜀汉主力游击各处，使曹魏大军疲于奔命，最后在曹魏军马即将撤退之际，各关将士与蜀汉的游军主力一同出击，将敌军一举歼灭于本国境内。机动灵活、注重绝地反杀是此战略最为鲜明的特点，这种以本国纵深为诱饵，弃汉中外围天险的战略，能够吸引曹魏主力南下，在这样的力量对比下，该战略便能够获得更为宏大的战果。  与之前的“实兵诸围”相比，“敛兵聚谷”战略在兵力部署上更加西偏。其原因在于“敛兵聚谷”除了单纯的防御之外，也是一种将蜀汉主力作为游击袭扰的战术。自姜维掌握军权以来，他就一直将蜀汉进攻的方向定于陇西地区。因此姜维在陇西方向共建了西安、建威、武卫等七座围守，并且适当收缩东线。蜀汉将主要兵力转移到西线，也是蜀汉军力部署与战略重点相适应的一种表现。 此外，移兵汉、乐二城，能够更好抵御四面来敌。关中入川，必经汉中，其道路自西向东共有四条，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骆谷道、子午谷道。其中陈仓道与褒斜道离汉中比较近，道路也较为平坦；骆谷道与子午谷道路途较远，位于汉中之东。骆谷道自曹爽伐蜀以来，鲜有人至，子午谷道则在曹真伐蜀后，再未动过干戈。 先前魏延、王平全面防御之时主力据于兴势、黄金等地，但是这两处只能抵御来自骆谷道与子午谷道的敌军。而汉、乐二城则不然，汉、乐二城虽然地理位置不如兴势、黄金险要，但是属于咽喉部位，兵家必争之地。  蜀军如果在这两城驻扎，北可挡褒斜道来犯之敌，东可拒骆谷道、子午谷道远犯之师。同时，汉、乐两城加上周围阳平关等关口可以互为犄角，这样的排兵布阵，对于兵源紧缺的蜀军而言，不失为一种合理的兵力部署。 总而言之，汉中腹地诱敌深入，寻求歼灭曹魏主力力量是这套战略的核心思想。如前所述，在“实兵诸围”战略体系中蜀汉主要是凭借险峻的地形维持国家防线稳固不动摇。但德国著名军事家克劳塞维茨就说过一句经典语录：在防御会战中，后面阵地进行强有力的积极的还击时，山地却是阻碍积极还击的致命因素。 对于蜀汉来说，四川盆地的险峻地势固然能够阻挡敌人，但同时也会阻碍蜀军的追击行动。三国鼎立局面形成以来，蜀、魏国力差距越拉越大，蜀汉以益州对抗曹魏十二州之力，长此以往最终必然会失败。 因此姜维决定通过战略收缩，适当让出四川盆地外沿部分，以此吸引曹魏南下。长期饱受受“实兵诸围”所苦，无法踏入四川盆地半步的曹魏大军必然蜂拥而至。如若曹魏把这种收缩行动看作是灭蜀的大好时机，必然发动灭国级别的战役，那么蜀汉就有机会利用“敛兵聚谷”战略在国境内打一场漂亮的大型歼灭战，这也是姜维决定采用“敛兵聚谷”战略主要原因。 以现代人的角度，为姜维“敛兵聚谷”之策正名后世史学家多以姜维“敛兵聚谷”之策为蜀速亡之原因，如宋代学者郭允韬就把姜维骂了个体无完肤，他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这么一段话：蜀之门户，汉中而已。汉中之险在汉、魏，则阳平而已。武侯之用蜀也，固阳平之围守，而分二城以严前后之防。其守也，使之不可窥，而后其攻也，使之莫能御，此敌所以畏之如虎也。今姜维之退屯汉寿也，撤汉中之备而为行险侥幸之计，则根本先拔矣！异时钟会长驱而入，汉中曾无一人之守，而敌已欣然得志。初不必邓艾之出江油，而蜀已不支，不待知者而后能见，呜呼！姜维亡蜀也，殆哉。 但我们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蜀汉后期兵力不足，如果以蜀汉灭亡时时所递交的士民簿为准，只剩“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去除姜维的主力以及各地守军外，能继续依“实兵诸围”据守汉中的蜀军人数只剩两万余人。试问这两三万人马有可能做到将汉中区域全方位覆盖吗？ 面对曹魏西线二三十万之众的大部队，这些兵力明显是不够的。将蜀汉灭亡的责任全部归结于姜维，未免有失偏颇。一个王朝的巩固，无外乎君臣同心、将士用命、百姓安居、国家富饶。  实事求是在后主刘禅执政后期，蜀汉之所以还能够苟延残喘，其原因就在于国中有姜维主持军务以及蜀汉天然的益州天险。姜维制定的“敛兵聚谷”之战术真的有错吗？从军事角度看，姜维的计划几乎不可挑剔。 试想一下，就算阳安关失守，曹魏大军大举涌入蜀中，但是曹军后方的汉、乐诸围还未被攻陷，钟会大军面前的剑阁也还驻扎着姜维、张翼、廖化、董厥等人率领的蜀汉主力。 此时曹魏的补给线已经拉得过长，当时的钟会由于久攻不下剑阁，已经在思索如何退兵了。其实就算邓艾奇袭江油，但凡马邈稍微有些骨气，不立刻出城投降或者诸葛瞻头脑清醒些能列营守险，姜维几乎就能立下全蜀之奇功。待到钟会大军撤退，那正好就能迎来姜维“敛兵聚谷”之策中所期盼的良机，大举反击之下，翻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在蜀汉亡国问题中，姜维最大的责任在于，他终究只是个军事家，他只是从纯军事角度去考虑“敛兵聚谷”这种策略的可行性。他没有注意到进行这种级别的作战，不仅需要主帅调度准确，还需要后方君主支持、朝中大臣鼎力协助以及前线将领思想一致。
姜维之败，就是由于他考虑不周全，单纯依赖地形地势。生于雍凉地区的姜维用兵懂得出奇制胜，这回他把了整个蜀汉的国运都赌上了。看似有些偏激疯狂，但如果不赌的话，也许他就再也没有那个权力下赌注了，朝中人士的不断诋毁已经把他逼出了朝堂；不赌的话，两国的国力差距只会被越拉越大，最终在曹魏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不赌的话，已经62岁的他已经没剩多少时间能够再用来与曹魏对抗，继任的诸葛瞻、阎宇都是平庸之辈，根本就无法承担起整个国家的重担。于是他赌了一把，结果后主投降、蜀汉灭亡，但是姜维依然没有放弃，又拿自己的名声和性命作为筹码决定再赌最后一把。 说句实话，像姜维这样如此拼命的人，在历史上也是比较少见。早在延熙年间，特别是段谷之败后，朝中以谯周为首的益州势力大肆诋毁姜维。在他们口中，姜维是穷兵黩武的战争犯，用益州子弟的鲜血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然而在最后的战斗中，正是外来人姜维还在千里转战，希望能换回蜀汉的一线生机。而那些以忠臣、诤臣自居的士大夫们却在朝堂大殿上公然鼓吹投降。 正如《世语》所评“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作为对手的钟会更对姜维崇拜不已，他曾赞道“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胜也”。 后主下令全军降魏后，姜维拜会钟会，他本可以养老归田，但他却选择冒险复国。钟会在姜维的游说下，反叛之心愈盛，他先是构陷邓艾，夺取了邓艾的兵权，之后又准备自称益州牧反叛曹魏。姜维密书后主“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明”。眼见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逆转就要成功。可惜在最后关头钟会犹豫不决，给了手下的曹魏诸将喘息机会，导致最后功亏一篑，姜维及其妻子皆死于兵变之中。
读罢历史有时候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胆如升大的姜维即便做了亡国之臣还是闹出了巨大的动静，可就算这样也无法挽回蜀汉的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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