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邂逅版纳（50） 刘勇一家人 的故事 李人毅
刘勇一家人的故事 李人毅 东北的年轻人在版纳为年迈的父母买房过冬，已经成了时尚，刘勇和他的夫人关战，就一例。只是刘勇的父母和关战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关战女士的母亲曾经与我为邻，就这样我和刘勇、关战互加了微信。 01 【两幅肖像画的题字】 就在不久前，我在“印象水墨”中发表了“家的故事”，他们看到我为父母画的肖像画后，得到了启发。关战和刘勇商议，也要为去世的公婆画肖像画，为此夫妻特地来到我的工作室相邀。刘占成、才素珍这两幅画作，就是应邀创作出来的。 这是一次别样的邂逅。伴着令人感动的刘勇一家人的故事，我先画的是母亲，她只有45年的人生，参考照片也只有一张，使我的创作有了依据。接着画的是父亲，这是一位复员军人，眉宇间的那股英气，永远也不会被岁月磨蚀。
关战、刘勇和作者与《双亲图》留影 关于画上题什么字，我特地与关战的闺蜜回大连办事的于丽芳研究，分别定为“大海颂歌”和“江河赞歌”。因为父亲画像的背景是大海礁石，母亲的背景是江河瀑布。当我把这个意向转告给关战、刘勇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昨晚看到画像后，与在兰州的哥哥嫂子兴奋了一个晚上，我们商定，由于我家父母在世时，一直挂着毛主席的诗句对联，“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建议把这两句诗题到两幅画像上。 一人画像上题了一句，我照办了。可对刘家两代人钟情这幅对联的含义，我至今仍在品悟着。 02 【有母亲的日子】 刘家是辽宁省锦州市闾阳驿镇兴盛村人，刘勇的父亲刘占成生于1938年，母亲才素珍生于1943年，他们的结合还得从刘占成当兵开始。 高小文化的刘占成1957年入伍，在锦州某军的师部当兵，深受领导赏识，师首长欲将其女嫁与为妻，怎奈他家有初恋女友，执意复员回乡，可当三年后回村时，女友家长嫌这位当了农民的青年家境清贫，结果被“棒打鸳鸯”两分离了。 青年农民刘占成除了种地外，还善于经营，各个时节的农产品流通环节上，都要搞一些城乡贸易，渐渐成了经商里手。他善于主事，口才又好，是村里大事小情的调解人和红白喜事的主持人，东北方言叫“支客”或“唠头忙”的人。 几年后，失去初恋的刘占成，经人介绍娶了同样家境清贫的才素珍。
才素珍（右）和友人合影 才素珍聪慧灵秀，为人宽厚老成，过日子里里外外一把手，炕上的针线活，地下的农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在夫妻打理下，刘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却有一事不称心，结婚十年没有孩子，原打算在姐妹孩子多的家里要一个，可夫妻俩总有要自己孩子的愿望，结果在结婚十五年头上，也就是妈妈三十二岁那年，生了长子刘伟。 刘伟出生后，妈妈希望生个女儿，盼着盼着两年后又生个小子。这小子一直被妈妈当女儿养，留长头发、扎小辫子，有了个“二丫头”的名字，他就是刘勇。 妈妈生孩子晚，对刘勇更是疼爱有加，一次晚饭后散步看邻居吃饺子，“二丫头”嚷着要吃，被爸爸拎着脖领子，象征性地在屁股上“卷”了两脚。 孩子的哭声，疼在了妈妈的心上，第二天妈妈就包了顿饺子，为孩子解馋。可对打人的爸爸一连几天不说话，就这样该做饭做饭、该做活做活，就是绷着脸冷战，这种不依不饶的惩罚，弄得爸爸多次检讨才结束。其实爸妈很和睦，从不拌嘴吵架，少有的几次都是因为男人管教孩子引起的。 按说恩爱夫妻会白头到老，没想到刘勇刚八岁时，母亲就走了。
才素珍耕种过的田地 那天妈妈在地里摘棉花，到了下午四点突然手就不好使唤，话也不能说了。原来是突发性的脑出血，爸爸忙找车送医院，妈妈用手紧紧攥住两个孩子就是不松手，是爸爸用力才掰开的。几个小时后，妈妈在医院去世了。 临终前妈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是拉着爸爸的手咽气的，父亲读懂了母亲的目光，在妻子耳边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拉扯两个孩子”…… 妈妈的灵柩停在了自家院里，当晚小哥俩住在邻居家，刘勇和哥哥依偎着，哭了一宿。 03 【爸爸的改变】 至此，五十二岁的爸爸没有再婚，既爹又当娘，一个人担起了抚养孩子的重任。 能“好好拉扯两个孩子”，谈何容易。爸爸除了种地外，还要做些生意赚钱养家，供孩子上学，一年到头不得闲，一忙就是十几年。
闾阳驿大集是刘占成搞商贸经营的地方 没了妈妈的日子里，爸爸变化很大，他再也没有对孩子发过脾气，孩子做错了事，也没有动手打过。遇事总是以情说理，在正视矛盾中化解矛盾，这种处事方略，对孩子的成长影响很大。他对孩子反复强调的是，做人要诚实，做事不要撒谎；挣钱靠本事，打拼靠能力。 没了妈妈的岁月中，爸爸对家里饮食做了两条新的规定：一是一日三餐不吃粗粮，也不许吃剩饭、剩菜，入口的一定要新鲜、卫生、有味道；二是水果一定要天天有，而吃的瓜果要吃好的；这种生活习惯，成了刘家几十年不变的新规矩，坚守下来了。 刘占成嗜好抽烟，抽的都是盒装的“洋烟”，在家里生活拮据的时候，他宁可不抽烟，也不抽农家种的叶子烟。总之，提高全家的生活质量，加强营养，将主要花费都用在孩子健康成长上。
刘占成和大儿子刘伟 这就是刘占成失去老伴后的反思和抉择。 爸爸的这种自信心满满的生活状态，也来自他对孩子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和憧憬。他深知，两个孩子懂事、孝顺，有志气、讲上进，又肯学习，一定会有出息。为儿子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爸爸的举止，镌刻在孩子的记忆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勇渐渐读懂了父亲： 改善生活，爸爸的目的很明了，就是让孩子感到家里很富足，能挺直腰杆过日子。更重要的是没了女人，家里没有空锅冷灶、清汤寡水，相反更有蓬勃向上的朝气、更有奔头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勇愈发感受到： 不为孩子找后娘，爸爸的要义更明显，只要亲妈是唯一的存在，一个家的魂魄就不会散；只要没有失落感，孩子心灵就不会受到扭曲。 或许看到当今社会有太多被扭曲了心灵的孩子，得不到健康成长而走向人生歧途的事例，使人愈发感到，能顾及到孩子的身心健康的父亲，才是一位有责任感的好父亲、好男人。
刘勇在回忆中 刘勇对我说道：“没了妈妈这些年，家中始终弥漫着一种和谐的气氛，当孩子的没有受过无端的委屈，就像妈妈一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似的。这对我的成长和工作能力的发挥，是一种正能量的催化剂。” 就这样，刘占成的两个儿子都读了中学；大儿子参军入伍了，退伍后又娶妻生子；再后来，二儿子也结了婚，刘家有了自己的家族企业；一个男人苦心经营着这个家，日渐兴盛。 就这样，好人刘占成，得到了乡邻的尊重和爱戴，也有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04 【刘家养儿得济了】 刘家的故事在延续着，乌鸦反哺的人间版本，凸现在我们面前。 当刘勇走出了家门在城里打工结识了关战后，二人携手同心，事业日益兴隆，使父亲当年的憧憬，变为了现实。刘勇夫妻将赚到的一笔钱，为年近七旬的父亲盖了新房。 新房是盖在自家的宅基地老屋旁边，居住面积170平方米，加上南北园地有八百多平米。设计图纸的人，就是老人的二儿媳妇关战。
刘家的新居
新居的设计很讲究，室内有暖气循环，室外留了一个为烧火炕之用的柴灶口 关战是辽阳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年龄比刘勇大。她说老人很开明，有着豁达的包容性，在婚姻上尊重儿子的选择，没有设任何障碍，令人感动。关战还说，老人的这种不计较、善包容的美德也影响着刘家的后代，作为家风承传着。如今刘伟、刘勇两夫妻在一起工作，有时关战对刘伟的正确观点反驳时，刘伟总是耐心的等待她的理解过程，从不争吵。这种包容性，使得共同富裕的事业，一直走在良性循环的路上。 刘勇说：“爸爸鼓励我们靠本事出去闯荡，可我总觉得，是妈妈推着我往前走。也是的，如果妈妈不去世，我们哥俩一定会是另一个活法。妈妈走得早，我们可以远游了。” 关战说，有这样的老人是孩子的幸福，我们当晚辈的，就要给老人一个幸福的晚年。 就这样，为孩子留存了母爱的男人刘占成，住上了孩子们给他盖的新房子。 中华民族是个讲究因果报应的民族，刘家养儿得济了。
05 【面对父爱的思考】 边给二位老人画像，边分享刘家的故事，使我手中的笔有了灵光。其实人的内心世界，都是写在自己的脸上，可以通过对人外在形态的刻画，揭示出内敛的精神世界。但毕竟真正能感人的情节一幅画是画不出来的，还是在故事中。 听刘勇讲故事，知道了真正的伟大，来自平凡的世界里，“妈妈去世后，我家不再吃粗粮”这一举措，石破天惊！爸爸这个决定，凸显出人世间的父爱远远胜过母爱。可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是父爱的存在。 刘家的故事还再继续着。 操劳一生的好人刘占成，在新居中住了三年就病逝了，那是2010年10月30日，终年七十三岁。 关战说：“当时哭得最厉害的就是老叔刘占山。老叔终生未娶，为帮衬养家忙碌了一生。老叔特别喜欢二侄子刘勇，早年头，他攒的两个钱儿谁也不给，只给刘勇花。见老叔哭得厉害，刘勇对老叔说，爸爸走了，我们哥俩养活你，老叔听了这话，才止住哭声。”
老叔刘占山在新屋 关战说：“老叔原来住在隔壁的老屋，爸爸去世后，他就成为了这个新院子的主人了。而刘勇兄弟就把老叔敬奉为父亲，老叔是刘家唯一在世的老人了，也了却了在天堂上的爸爸的心愿。这些年我们过春节回来陪他过年，回不去老家的时候，就将老人接到南方过年，还领老人到港澳去旅游。”
老叔刘占山在澳门
刘家人在澳门观看水门舞表演 关战还说：“刘勇还帮爸爸了却了一个心愿，老人去世后的两个月，大孙子才出生。之前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在攒钱，要给孙子买个金锁，结果祖孙没有见上面。刘勇知道了老人的这份心思，就替爸爸将这个心愿给实现了。” 面对刘家的两代人的故事，不仅是对人们心灵的陶冶，而受到的是一种灵魂的洗礼。面对刘占成这丰碑式的人生，更难以用情意的分量去衡量一个老百姓的言行，只能说，在对德行的操守上，在担承社会责任感上，中国的平民，活得很讲究。 面对刘家，或许还有着深刻的社会意义和在伦理范畴的文化含义，等待我们去领悟。 是啊，真正懂得人生要义，默守爱的初衷的人，就在民间，也只是在民间! 2022年12月1日于西双版纳
快乐的刘勇一家人，左起：大嫂李立梅、二侄刘明、妻子关战、老叔刘占山、大哥刘伟、长侄刘明道、刘勇
双亲图 / 李人毅绘  作《双亲图》有感 李人毅 闾阳古道热肠人， 敬请图文忆双亲。 为何父爱胜母爱？ 原来爹心知娘心。
双亲图 / 李人毅书
翠柏掩映下是双亲长眠之地
李人毅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国家一级美术师 美术评论家 原《美术》杂志主编助理、执行编委 人民美术网总编 |
|
|
来自： 新用户7063xyQG > 《待分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