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年前，猴子祭品背后的惊人故事

这是20世纪30年代特奥蒂瓦坎古城的太阳金字塔。特奥蒂瓦坎是古代美洲规模最大的古城之一，考古学家在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祭品。这些祭品通常是狼和鹰这样的捕食动物。摄影：THE PRINT COLLECTOR, HERITAGE IMAGES VIA GETTY IMAGES

撰文：KRISTIN ROMEY

这只有趣的灵长类动物可能是玛雅人送给特奥蒂瓦坎的外交礼物，当时这两个强大的中美洲族群关系错综复杂。

大约1700年前，一只母猴被作为祭品献祭，它的生死故事为我们了解世界上最强大的古城之一特奥蒂瓦坎的崛起提供了重要线索。这座古城位于今天的墨西哥，在公元第一个千年上半叶，特奥蒂瓦坎的势力影响覆盖了中美洲大部分地方。

11月22日发表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研究报告中，一个跨学科研究团队根据一只雌性黑掌蜘蛛猴保存完好的遗骸，重建了它生命最后几年的情形。这具遗骸是在特奥蒂瓦坎圆柱广场的一堆献祭动物里发现的。

位于墨西哥城以北48公里处的特奥蒂瓦坎并非这只蜘蛛猴的原产地。由考古学、生物学、地质学和古代DNA专家组成的跨学科研究团队揭开了这只蜘蛛猴的更多故事：这只母猴死时只有5到8岁，它出生于特奥蒂瓦坎之外一个尚未确定的低地地带，然后在干旱的高地度过了至少两年的圈养生活。研究人员认为，这是目前证明中美洲世界存在迁移和圈养灵长类动物现象的最古老证据。

这也是在世界遗产地特奥蒂瓦坎古城首次发现此类完整的遗骸。巅峰时期的特奥蒂瓦坎城方圆13公里，生活着10万多人。科学家推测，这只猴子可能是玛雅人领袖送给特奥蒂瓦坎的外交礼物。然而对于当时日渐强大的这两个中美洲势力及其周围地区，我们还知之甚少。

在特奥蒂瓦坎古城一堆献祭的动物里，科学家发现了金雕（左）和蜘蛛猴（右）的完整遗骸，它们可以追溯到公元250至300年。摄影：N. SUGIYAMA, COURTESY PROJECT PLAZA OF THE COLUMNS COMPLEX

“这只蜘蛛猴的小故事提供了各种各样地域关系的信息，”这项研究的第一作者、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考古学家杉山奈和（Nawa Sugiyama）说道。

圈养与辣椒

蜘蛛猴的遗骸出土于圆柱广场的一个土堆之下，沉积物中还有完整的金雕遗骸、美洲狮的头部、响尾蛇、一些尚未鉴别的小鸟，以及石头和贝壳制品。经过放射性碳年代测定，科学家判断沉积物中的物品可以追溯到公元250至300年。

野生蜘蛛猴主要以水果和坚果为食，但这只猴子遗骸中的化学成分以及牙菌斑里的淀粉颗粒显示，圈养期间它的饮食发生了很大变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它的主要食物是玉米、草、块茎，甚至还有辣椒。这只小猴子的门牙和前臼齿磨损严重，意味着它可能一直在啃咬木笼子或者约束物。

杉山奈和说，特奥蒂瓦坎古城的其他地方都有动物（有时还有人类）的献祭遗骸。在那里，鹰、狼和美洲豹等顶级捕食者被用作祭品，以纪念金字塔等重要建筑的“生死”。

“（特奥蒂瓦坎的居民）认为他们的金字塔是神圣的山峦，”她说，“它们还活着，还有呼吸。当你请求获得水源时，你会和它们协商。所以我们应该把这些祭品理解为本应生活在圣山中的动物，它们同样在保护着这座城市。”

在这次发现中，这只猴子属于在修建某座金字塔（被称为“25C”号）前已被摧毁的一座建筑物中祭品的一部分。它的双手双脚被困住，意味着献祭时它还是活着的。

这是1987年的照片，从月亮金字塔俯瞰特奥蒂瓦坎古城的死亡大道。当时尚未挖掘的圆柱广场（发现猴子祭品的地方）位于太阳金字塔（右）对面。摄影：DEAGOSTINI, GETTY IMAGES

是敌是友？

这只猴子祭品的新奇之处，以及发现它时周围的环境或许可以帮助研究人员更好地了解特奥蒂瓦坎与邻居之间的外交关系——彼时，这座中美洲的神秘古城正在迅速崛起。

一些玛雅文献记录了被统称为“恩特拉达”（Entrada）的事件——直到公元4世纪末，特奥蒂瓦坎人的军队一直在干涉玛雅人的事务。但人们对这座强大的军事城邦自身却几乎一无所知：它是如何运作？谁在管理这座城市？人们甚至连特奥蒂瓦坎和玛雅王国之间的关系是一方实力悬殊还是保持着动态平衡都难以确定。

近年来在著名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之间的圆柱广场的挖掘工作似乎表明，在四世纪末之前，玛雅与特奥蒂瓦坎之间存在更多样的多边关系，包括一场由国家批准的大型盛宴。这场有玛雅显要人物参加的盛宴约在公元300至350年前后某个时间举办。特奥蒂瓦坎人甚至为宴会创作了华丽的玛雅风格壁画。这些壁画在450年的某个仪式上被摧毁。

猴子外交

蜘蛛猴现在是濒危物种，但在当时古玛雅世界的部分地区数量繁多。这种有趣又颇具魅力的动物通常会与艺术联系在一起，出现在玛雅的造像中。甚至在特奥蒂瓦坎城被摧毁的玛雅风格壁画的碎片中也有它们的身影。

在圆柱广场的盛大宴会开始前，玛雅人似乎通过某种仪式交换，给特奥蒂瓦坎的宫廷带来，了与他们的文化密切相关的礼物。

波士顿大学的考古学家David Carballo说：“通常而言，（特奥蒂瓦坎的）动物祭祀和主要祭品的象征都与权力和军事有关，而蜘蛛猴无法传达这一点。”Carballo参与挖掘了圆柱广场，但没有参与此次研究。他认为，玛雅风格的壁画和猴子反映了在4世纪末二者关系明显恶化之前，人们试图以某种方式将特奥蒂瓦坎与某些玛雅实体联系起来。。

杉山奈和还提到了20世纪动物外交中的一个著名时刻，解释了一种富有魅力的生物如何能够缓和潜在对手之间的关系：尼克松时代，中国向美国赠送了熊猫玲玲和兴兴。

“这是一种目的性很强的手段，旨在彻底改变国家的形象，”她说，“它确实成功了。我的意思是，实际上中国多次成功运用了熊猫外交，我们依旧对此感到敬畏。”

这位考古学家补充道：“尽管这只是两只大熊猫和世界上两大强国的来往关系，但它仍然在我们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译员：Sk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