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山花 “一九六六年,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年代,也是一个催人泪下的年代,莆田涵江一位芳华正茂的女知青,在“轻伤不下火线”的信念下,终于因身体瘦弱,劳累过度,十八岁的芳华定格在1966年农历八月十五。 那天晚上,十五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与她一同并肩劳动的大洋乡三角坵涵江青年农场的知青们,都哭红了眼,将她的遗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一棵枫叶树下,集体为她彻夜守灵。从此,她就安眠在大洋深山的山岗上。 五十多年过去了,但当年与她在一起的知青们,还一直怀念着这位女孩。11月11日,他们不顾年老体弱,在村里的老书记带领下,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终于找到了埋葬在山岗上的孤坟,并为她献上一束鲜花,洒下一杯清水,寄托他们的哀思! 以下视频来源于 看莆田 (点击播放视频 ) 当年与她在一起的知青陈树云先生,也写下了这篇纪实回忆文章,看后催人泪下,久久不能释怀…… 斗转星移,五十多年过去了。往事依稀,唯一清晰的是座落在大洋南岭三丘田山岗上那座坟墓,里面长眠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姑娘,一位平平凡凡的女知识青年。我和她认识是在五十四年前。 知青陈彩凤唯一的单人照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七日,一辆载着十九位佩戴大红花男女青年的汽车正行驶在去大洋的公路上。她坐在后排的一个角落里,目不转睛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田野。 我看了他一眼:她个子不高,小巧玲珑,穿着一件花格的衣衫,苹果圆脸,留着学生式的短发,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只是她一双深邃的眼睛,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淡淡忧郁。 来农场后,我们碰过几次面,她总是默默低着头,和我擦肩而过,没说过一句话。有一次,我看她左手手指绑着纱布,我问她你受伤了?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一笑。 后来我听别人说农忙为了让牛吃好吃饱,她起早贪黑上山割草,幼嫩的手被草割得伤痕累累,芦苇叶尖利得像刀,况且还要取包在里面的嫩叶,一不小心就会割伤手背。 我终于看到她甜蜜的笑容。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牛温顺地依偎在她的身边,舔着她的一只手,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牛背,一会儿她吹着口哨,牛温顺随着她向上山赶去。 如今山上还有散养的牛群 我赶忙追了上去,问她:我们看见牠,打了招呼,牠连哼都不哼一声,牠看见你总是朝你叫,牠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她没有回答,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 二楼曾经是陈彩凤的宿舍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只认为她朴实,朴实像一张白纸,淳厚,淳厚像晶莹剔透的水珠。但在一个狂风骤雨 的夜晚,我找到另一个答案。 那天,狂风大作,大雨滂沱,整个农场都沉浸在茫茫雨雾中,随着一道白光划过,闷雷就在农场的上空炸响,我要去关窗户一刹那间,借着闪电的光亮,我看到那她娇小的身影,往着牛棚方向跑去。我和同屋知青穿上雨衣赶了上去。 已经破损的牛栏前结满了野果 在牛棚里,雨水随着她脸颊往下流,她全身都湿透,她用锤子敲打着铁钉,在加固牛棚的门。我们要帮忙,她拒绝了,如此任性我第一次看到。 我感到羞愧,感到自己渺小。现在用什么文字也难以表达她对自己工作的执着,也难以表达她和牛结下深厚的友谊。 时光荏苒,斯人已故,山花烂漫 秋风拂来,落英满地,转眼间又到了秋天,正是这个秋天,令人揪心撕肺。 她脸色苍白,穿着一件小棉袄,坐在小竹椅上,洗从山中采来的草药,她病了已经好几天了,没有请假,也许是她在坚持“轻伤不下火线”的信念,也许是怕自己也会像一个年级大点知青常被领导批评小病大养。 涵江青年农场全体合影 中秋那一天,病情急转直下,发高烧、咳血,她对她好友说她很难受,她的好友向领导汇报,因为病情严重,场领导决定用担架抬,我看着担架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消失,心里默默祈祷:平安、康复,等着你回来。 落日的余晖把西边的天空染红,担架缓缓抬进农场。担架上的她双眼紧闭,似乎眼角还留有泪痕,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也染红了担架。看她遗容,女知青都哭了,男知青眼里饱含着泪水。整个农场都沉浸在悲痛中。 当年陈彩凤的遗体就放在这棵树下,如今已杂草丛生 她在半路上死于大出血,在琼峰医疗室进行抢救,到了保健院已无生命体征。她,十八岁的芳华就定格在1966年农历八月十五。 前往祭拜陈彩凤 中秋节的夜晚静悄悄,除了潺潺溪水声外,一片寂静,似乎四周的空气都凝固。她的好友冠英给她洗身,给她换上她平时最爱穿那件花格的衣衫。她还是像生前那样漂亮,我们都觉得她没有走,她只是在静静的熟睡,睡得那样安详,明天一定一定会醒过来...... 在范淑樵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墓碑 八月十六是她安葬的日子,场部特地向当地农民买了一付棺材,打了一个石碑,墓碑中间写:为革命献身陈彩凤同志之墓,左边落款是:大洋涵江知识青年农场全体革命干群立。她安葬在三丘田的山岗上。 为故人献上一束鲜花 安葬的气氛庄严、肃穆,我们排成一行,当一铲一铲的黄土淹没了棺木,我们的心里在呼喊:永别了,战友,安息吧,战友。当我们最后一次向她鞠躬行礼时,我们心痛不已,她最后的归宿就在这深山老林。 蔡友剑代表全体知青祭奠故人 不久,农场解散了,我们插队在南岭各个生产队。但我们没有忘记她,清明时节,带着水果、糕点到墓前祭奠她,陪她说说话。山上山花烂漫,红丹丹一片,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是她用鲜血染红了它。 一九七九年后,我们先后离开了第二故乡大洋。这么多年,我们还记得三丘田山岗那座坟墓,还记得长眠在黑土地的她,五十多年了,我一直觉得她没有离开过我们,她的音容、笑貌还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横街头,陈彩凤自山上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还想告诉她:咱们故乡的那条古老老街如今已是华灯高楼,咱们第二故乡已是旧貌换新颜。大洋乡正在筹备大洋知青博览馆,我想博览馆一定会记载你的事迹,让后人永远记住你。 范淑樵、蔡友剑、陈金春、郑志泉、木痴(从左到右) 蔡友剑(右) 陈元芳(左) 文章来源:看莆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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