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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柳》题

 自在武威 2022-12-04 发布于甘肃

      今年柳树的叶子落得格外慢。

      立冬已经十多天了,马上都小雪节气了,枝头的柳叶还在坚守着那几棵老气横秋的树,干望没有一场雪会扫落枝头的那一串串柳叶……

      柳叶它在冷笑,它在傲立,它在等待着来自朔方的风。

      那些白杨、国槐、垂榆……天气一冷马上就换下了夏日的浓妆,在西风中脸吓得发黄,冻得发红,秋天还未过去,就瑟瑟地飘零了。但西风却无法扫落看似柔弱却倔强的柳叶,然而还有比西北风更无情更凶残的刽子手,只有从铁柜山的漏斗里加压成刀的烈风在古浪峡里发威时才能将树树柳叶摧残。

     水是江南柔,风是塞北猛啊!

     江南有多少柳啊?有多少诗人在眷顾着江南柳啊?又有多少诗篇会留下江南柳的影子啊?

      “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态浓谁为识,力弱自难持。”这是方干的婀娜多姿之柳;“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柳永的风流倜傥之柳;“江南柳,花柳两个柔。”这是欧阳修的柔肠百转之柳……

      江南柳总是以弱不禁风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和心里,那是白堤的春桃夏柳,那是苏堤的六桥烟柳,那是扬州的长堤春柳……一如江南山水,江南丝竹,江南烟雨……柔柔的,弱弱的,甚至是怯怯的。

      然而,她都不如塞北柳有情有义还有骨气——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诗经》里情义绵绵却为戍边将士守望的柳;“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靑青柳色新”是王维凭一杯送别酒就能传唱千古的《阳关三叠》的柳;“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左公从天子脚下抬棺材西行,一路上栽的就是柳树,人人都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左公说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用心插下的柳枝会让河西成为通往西域的千里长廊,相信那一束束柳枝会是永远的绿色屏障……

这,就是西北柳的骨气。

      《晏氏春秋》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古人有真智慧,不然同样是柳,为何江南则以柔为美,塞北却以韧见长?

      秋风已逝,冬雪将至。塞北柳依然坚韧如斯,哪里怕过风欺雪袭?

      在一天又一天的坚守中,冬天终将会过去,春风又依然会十里、百里、千里地跨过江南,越过秦岭,当然一定也会度过玉门关,那一天,桃花会红,李花会白,杏花会艳……

      但这一切都比不了塞北柳,它依然会在四时的轮回中垂丝绦、洒浓荫、飞丝絮、沐风雨、经霜雪、化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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