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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之与桃叶仙  古时，有个叫尚延采的天津人文才非凡，却是近视眼，半步之内只能看清人的轮廓。 一日他去拜访友人，看到曹植写的《洛神赋》，读后面带喜色：“人世间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朋友取笑他：“只怕你见了这样的美人，也与见到丑妇没什么区别。”尚延采不以为然：“就算我看不清美女的样子，难道还闻不到她身上的芳香吗？”说完，两人都开怀大笑。 两年后，尚延采到南方游玩，暂住金陵。他每日寻访名胜古迹，偶然经过桃叶渡口，忽然心中若有所感。回到住处，天色已是黄昏，他躺在床上吟诵起王献之的《桃叶歌》。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娇婉的低吟声：“故人不相识，独坐为谁颦。” 尚延采心头微动，急忙开门探看，院中却空无一人。他怀疑刚才是鬼在说话，就赶紧关上房门，躺在床上不敢出声。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衣带饰物和玉佩撞击的清脆声，声音越来越近，房门竟自动打开了。 他又惊又怕，可因为近视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一阵香气袭来，嗅得他骨头都酥了。 “王郎睡了吗？”说话的人近在咫尺，尚延采这才能略略看清，来者是个纤腰柔美，素面红裙的年轻少妇。 只因视力所限，还不能分辨岀她的美丑，但缓缓飘来的香气已经让他心醉。 尚延采不再害怕，起来拉着女子坐下，并说：“别来无恙，你是在怪我不认识你吗？” 女子笑道：“穷读书人硬充懂事，你知道我是谁？我乃鬼狐来取你命。” 尚延采听了反倒神色坦然，只顾凑上前细细打量，眼睫毛几乎都要刺到女子的面颊，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上胭脂太红，敷粉太白，原来古人没有欺骗我呀。” 女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人人都有眼睛，看东西一目了然，怎么你看人离得这么近？” 两人相互逗笑戏谑，女子第二天早晨才离去。 临走时，女子嘱咐尚延采：“你实际上是王献之的后身，我就是桃叶，虽说为鬼魂，实际已经修炼成仙。只因我俩情缘未断，才与你相好。你如果能与我长久相处，必然能长命百岁，此事千万不要透露给其他人。” 尚延采喜得佳人，生死都不怕，还怕那女子是鬼。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未透露半点风声。 女子白天去晚上来，两人情意缠绵难舍难分，有时客人夜间登门拜访，女子来无形去无踪，从未有人察觉。尚延采更加相信她是仙女下凡。 过了不久尚延采病了，女子经常来探望，亲自煎药服侍，如同妻子一样，尚延采的病很快就有好转。 尚延采顾恋女子，每当她来，就想与她亲近。女子内疚地拒绝：“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生病，怎么忍心以此事再来迷惑你呢？”尚延采不听，一定要和女子共寝，第二天病情果然加重了。 “是我害了你，你已命不久矣。”女子叹道。 尚延采却说：“即使今天为你死了，也比虚度光阴强，哪有什么遗憾？”女子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幸好尚延采近视，她就隐身侍奉左右，不让他看见自己。 尚延采见不到女子，误会她薄情，病更加重了，与他同寓所的朋友都替他担心，女子也有好几天晚上没来。 原来女子忧心尚延采的病，渐渐不能隐形，尚延采虽然看不到她，但别人有时候能看到她，大家都明白了尚延采的病根。 他的朋友都劝他与女子断绝来往，尚延采却矢口否认有这回事。 恰巧金陵紫金山有一个道士，擅长用符咒，众人商量去请道士来，不让尚延采知道。 道士一进屋子就说：“妖气太盛，不是符咒能驱除得了的。”于是设立法坛，四面都铺开猎网。 一切准备妥当，道士开始作法，他两指指向前方，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团黑气微带红光，从东南方而来，迅疾如风，直投网内。 大家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只纯色的白狐，口中衔着一株小草闪闪发光，刚才见到的红光，就是这棵草发出的。 道士拿起剑就要砍死白狐，白狐趴在地上求饶，嘴朝着尚延采住的房间嗥叫，一副万分悲痛的样子。 道士这才看清白狐衔的那棵草，原来是一株灵芝，他扔下手中的宝剑感叹道：“世上对丈夫莫不关心的妻子，都不如这狐狸。我差一点害了天下这贞节忠义的生命。” 随即让人撤了猎网，白狐又幻化成女子，果然美丽异常，众人纷纷感慨：“难怪尚延采被迷得失魂落魄。” 女子走到道士跟前请罪：“我的前身是王献之的爱妾桃叶，因为先前的罪过变成狐，修行数百年终于悟道，前些日子见到尚延采，因恋旧情，忘了自己是异类。” “没想到尚延采一病不起，我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找到救治办法，昨天从仙山找到这棵灵芝草，想救他一命。” 女子声泪俱下：“我用美色迷惑世人，死有余辜，我只请求道长用这棵灵芝草给尚延采治病，如能这样，我的小小忧思就了却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众人听了十分感动，纷纷为女子求情。 道士将女子叫到一边：“人的情感好比水，满则溢，就会酿成灾害。今天看在你对尚延采真情实意的份上，不再对你加以责罚。” “况且尚延采的病也可痊愈。待他病好以后，你仍要勤勉服侍，告诫他要清心寡欲，这样你们不仅可以同成地仙，也可完成你毕生的追求。”道士说完，长叹一声而去。 众人引着女子进屋，尚延釆喝下灵芝草煎的药，病症顿时全消。附近几个瘦弱多病之人饮了一点药液残汤，也都药到病除。 从那以后，女子便在白天也出现，同大家见面交谈。她擅长书法，颇得钟繇、王羲之和王献之的真传，凡能取得女子手迹的，无不奉为至宝，收藏终身。 尚延采痊愈后，更加钟爱这个女子，两人感情深厚，可是尚延采不敢过于迷恋，自制力显著增强。 尚延采五十岁时，道士忽然来拜访，两人闭门痛饮一番。到了晚上，大家竟然找不到他们，原来尚延采与那个女子都成仙而去了。 故事改编自《萤窗异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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