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大葱情结

秋风起，家家储备白菜与大葱，这是北方人的一种风俗习惯。备一冬天，白菜熟吃，大葱生吃。生吃葱嘴里气味肯定不那么美妙，招人厌。可是吃的得法，又知道大葱的好处，就会慢慢接受它的。

我师傅姓奚，是无锡人，1971年刚到东北，挺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要说他不习惯又受不了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每天在食堂午饭时，我们几个小青年当面嚼大葱，他受不了那种气味。逼他吃一口，那冲鼻子的辣劲能让他泪流满面，说我们害他。

咱这儿有句土话：喝酒就大葱，一盅顶两盅。一口大葱都顶得上两口老白干，怎么样，够辣吧。大葱就是能把鼻子辣得又酸又痒，两眼流泪，够绝。

师傅说他们家乡南方也有葱，细细的，白绿相间很好看。切了碎末放入汤内、面条上别有风味。他说那叫香葱，可惜北方没有，东北只有旱地大葱。然而，没过几年，他却习惯了生大葱的辣和味，入乡随俗，他也吃上了生大葱，怎么回事？其实这与他的生活体验和我们的“宣传”有关。

东北的冬天零下20多度，真是冰天雪地。不管什么蔬菜都要保存好，不然一冻就不能吃了。比如土豆、茄子、黄瓜等等，受冻后硬得像石头，拿到屋一经热，就变成一堆稀泥巴了，咋吃？所有的青菜都怕冻，只有大葱不怕。所以家家在秋后都买回许多大葱放家里储存，一是省钱，二是吃着方便。人们把葱打成五六棵一个的小捆，挂在窗外或堆放在阳台上，任它冻。只要提前一天拿几棵放到屋里，一受热，它就缓过来了，剥去枯黄的干叶，里面的葱白、葱叶毫无损坏，味儿不但无减，反而更浓烈，更辣，更有大葱的冲鼻子风格。这时的大葱，无论是炒菜炝锅，或是蘸酱生吃，都是最佳状态。

如果储藏的葱多，冬天没吃完，开春后也不要丢掉。虽然它在严冬冻了那么久，一到春暖花开，它不但没有变成泥水，反而会从中萌生新叶，这新叶黄绿娇嫩，十分好看，咬一口，嘿，那可真是味道顶冲顶冲的“还阳”葱，辣得爽快。

我师傅在北方工作40年，退休后回了老家，前两年我去南方游玩，到无锡去看他，吃饭时，他特意让师母给我拿来几棵葱，我俩相视而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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