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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喜(七)

 云中龙0617 2022-12-05 发布于安徽
阴晴圆缺,旦夕祸福,白驹过隙,世事无常,每每遇有意外或遭遇厄运,获得公平正义是唯一的期盼,于是一根毛发、一枚指纹、一个足印都成了希望,而能够据此微痕破案者,都获得了人们最崇高的敬意,以至于成为军警成了很多孩子从小的职业理想。包青天是也,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的福尔摩斯也成了家喻户晓的神探,而李昌钰先生的出现常常成了侦破一些疑案最后的希望。
在云梦秦简发现之前,中国最早的法医典籍是宋代的《洗冤录》,也是世界上第一部系统的法医学著作,但在喜的墓里,在喜头部右侧的98支竹简里,喜工工整整的记录了包括《贼死》、《穴盗》、《出子》等25个小节的内容即《睡虎地秦墓竹简・封诊式》。喜记录的材料将中国最早的法医刑事勘察记录提早了一千多年。喜记录的案件是怎样的内容?节选其中一个著名的案例《穴盗》,原文有点长,如果方便,还希望大家读读喜的笔墨和心血,也感受一下我们的古汉语之美。
喜写到:爰书:某里士五(伍)乙告白:「自宵臧(藏)乙复结衣于乙房内中,闭其户,乙独与妻丙晦卧堂上。今旦起启户取衣,人已穴房内,(彻)内中,结衣不得,不智(知)穴盗者可(何)人、人数,毋(无)它亡(也),来告。」即令令史某往诊,求其盗。令史某爰书:与乡囗囗隶臣某即乙、典丁诊乙房内。房内在其大内东,比大内,南乡(向)有户。房后有小堂,内中央有新穴,穴(彻)内中。穴下齐小堂,上高二尺三寸,下广二尺五寸,上如猪窦状。其所以者类旁凿,迹广囗寸大半寸。其穴壤在小堂上,直穴播壤,柀(破)入内中。内中及穴中外壤上有厀(膝)、手迹,厀(膝)、手各六所。外壤秦綦履迹四所,袤尺二寸。其前稠綦袤四寸。其履迹类故履。内北有垣,垣高七尺,垣北去内五步,其上有新小坏,坏直中外,类中歫之之迹,皆不可为广袤。小堂下及垣外地坚,不可迹。不智(知)盗人数及之所。内中有竹柖,柖在内东北,东、北去廦各四尺,高一尺。乙曰:「囗结衣柖中央。」讯乙、丙,皆言曰:「乙以乃二月为此衣,五十尺,帛里,丝絮五斤装,缪缯五尺缘及殿(纯)。不智(知)盗者可(何)人及蚤莫(暮),毋(无)意(也)。」讯丁、乙伍人士五(伍)囗,曰:「见乙有结复(复)衣,缪缘及殿(纯),新(也)。不智(知)其里囗可(何)物及亡状。」以此直衣贾。
翻译过来的大意是:某里士伍乙报告说,“昨晚乙将一件绵裾(估算价值至少500钱)放在侧房中,关好门之后,乙和妻子丙就在正房休息了。今天早上起来取衣服,发现绵裾被盗了,盗贼从侧房的墙壁上挖洞进入,偷走了绵裾。不知道盗贼是谁?一共几个人,再没有丢失其它物品,前来报告。(这是事件的基本的经过。)听完乙的报告,立即命令令史某到现场查看,搜捕窃犯。
最精彩的部分就是接下来令史的记录:本人和乡某,牢隶臣随乙及里典丁(集体调查)查看了乙的侧房,侧房在正房东南,与正房相连,朝南有门,房后有小堂,墙的中央有一个新挖的洞,洞通房中(先调查了侧房的位置)。洞下面与小堂地面齐平,上高二尺三寸,下宽二五尺五寸(对盗洞了做了精确的测量),上面像猪洞形状,用来挖洞的工具像是宽刃的凿,凿的痕迹宽二又三分之二寸(初步分析了作案的工具和规格)。挖下的土堆在小堂上,土的方向都正对着盗洞,据此可推断窃犯就是通过这个盗洞进入侧房。房中和洞里外土上有膝部和手的印痕各六处(最早的痕迹学记录),外面土上有四处秦綦履的印痕,长二尺二寸(测量了足迹的长度,约合今天的44码,说明窃犯是个身高在1.80米以上的大汉)。履印前部花纹密,长四寸,中部花纹稀,长五寸,跟部花纹密,长三寸。履印像是旧履。房的北面有墙,墙高七尺,墙的北面是街巷,北墙距小堂的北部边缘一丈,东墙距房五步的地方,墙上有不大的新缺口,缺口的方向向外,好像是窃犯翻墙离开时留下的痕迹,但无法量定长宽,因为小堂下和墙外的地面比较坚硬,所以没有办法获取痕迹。不知道窃犯人数和到什么地方去了。房中有竹床,床在房的东北部,床东面、北面各距墙四尺,床高一尺,乙说:把裙衣放在床中心了,讯问乙、丙,都声称乙在本年二月做的这件衣服,用料五十尺,用帛做里,装了绵絮(现在的棉花秦代还没有传入,这里的棉可能是木棉)五斤,用缪缯(一种红棕绢)五尺做镶边,现在尚不能确定窃犯是谁以及作案的时间,也没有发现嫌疑人,讯问丁和乙的邻居士伍某说:“曾见过乙有一件绵裾衣,用缪缯镶边,不知道衣里是什么做的,也不知道丢失的情形。”(再次与乙的邻居确定乙是否确有失窃的绵裾衣)据此估计衣服的价值。
在使用毛笔、竹简的年代,人们记录内容的文字都十分精简,虽然据专老师分析,失窃的绵裾确实价值不菲,但也仅仅是一件衣服,但就是这样一个衣服失窃案,当时办案人员都做了如此详尽的勘察、分析和记录,尽管已经相隔2000多年,工作人员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的气息扑面而来,而这仅仅是秦代一个最基层工作人员的工作记录。
(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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