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前,随着海平面不断上升,包括今日本、海南、台湾等地借机脱离了大陆,逐渐形成岛屿。
相比海南,台湾离大陆就过于遥远了,尤其是在造船、导航等技艺略欠发达的时期,两岸很难形成交通。 从秦朝到北宋的一千多年间,史籍貌似只有一次关于台湾的记载。据专家证实,《隋书》中的流求(或琉球、瑠求)即是台湾,炀帝曾一度遣人讨伐,俘虏数万而回。 按当时人口比例推断,这绝对是一次光盘行动。 所以直到南宋,两岸才恢复了小规模交流与冲突。元朝又在当地设置巡检司,这是台澎地区首次纳入中原王朝行政管辖范围之内,但也是过眼云烟。 至明初,琉球之名已归属今日本冲绳诸岛,至今未变,而台湾则被改称“小琉球”或“东番”。 番,是旧时我国对边境民族或外国的称呼,如番茄、番薯等,都是原产于美洲的食材。 亦即是说,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开始,历经隋唐宋元等大一统王朝,台湾始终都游离于大陆版图之外,当地固然也无法吸纳中国文化,两岸若即若离。 而随着大海航时代开启,事态终于迎来了一次转折。 在十七世纪初,当荷兰以武力占据澎湖后,明廷却为一时安宁舍本逐末,称只要荷兰退出澎湖,便默许其拥有台湾。 于是在明天启四年(1624),台南就成了荷兰人的乐园。 是年,一个叫郑芝龙的华侨海盗也欣然抵台,把妻子田川氏和儿子福松都留在了日本。 福松六岁时,由于父亲郑芝龙投降了明朝,就和母亲一同来到了福建生活,改名成功。后来南明隆武帝赐成功以国姓,意在笼络手握重兵的郑氏。 不久(1661)“国姓爷”破釜沉舟,一举从荷兰人手中收复了台湾,四个月后却离奇猝死。 此刻,对处于易代旋涡中的郑氏来说,如何站队,如何摆正心态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这是大清康熙元年(1662),自恃无敌水师与海峡天堑,二十岁的郑经毅然自立门户,令台海疑云顿生。所谓“一个中国”,原则是指大陆(共和国)、台湾(民国)同属一个中国。“一个中国”是两岸和平统一的基础与前提,是双方避免战争的一个底线。回到清初,鉴于大东亚未知因素过多,两岸似乎都有一丝和平统一的意愿,清廷也的确不厌其烦地亮出了底线。早在康熙元年(1662)夏天,清廷就利用郑氏内部矛盾尝试谈判,提出“迁回内陆,剃发易服”。可见康熙对和平统一有两个要求:一是要郑经离开台湾来大陆居住;二是剃发留辫,改穿满族服饰。前者管人,后者攻心。耗到次年(1663)春天,已完全掌控台海的郑经才姗姗给出了答复,表示:“请如琉球、朝鲜例,不登岸、不剃发易衣冠。(引《赖塔与郑经书》)”这便是郑经眼中的和谈,希望像朝鲜之于中国一样,每年遣人进京纳贡就是了。即只有和平,没有统一。于是尚武的满人不再犹豫,数月内,他们将厦门、金门等郑氏大陆沿海据点逐个击破,再派人喊话郑经。不料对岸的态度更加坚定,称:“若欲削发登案,虽死不允。”见状,清军就于三年冬、四年(1665)春天共三次强行跨海攻台,但皆因台风而折返,士气大跌。至此康熙意识到,统一乃大事不可强求,还把主战的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留在了北京,以防他擅自出战。直到康熙八年(1669),已铲除鳌拜集团,彻底亲政的康熙才开始重审对台政策。这次优势明显的他反倒做出了让步,称:“若郑经留恋台湾,亦可任从其便,至于比朝鲜不剃发,不便允从...朝鲜系从未所有之外国,郑经乃中国之人,若因住居台湾不行剃发,则其归顺诚意何在...果遵制剃发归顺,台湾之地亦从彼意,允其居住。(引《明清史料·丁编》)”刑部尚书明珠也致信郑经,信中说:“夫称臣纳贡,定群臣之义,就同父子一般,从无父子而异其衣冠,剃发一事无容犹豫着也。(引《台湾外志》)”看来只需留起长辫,穿上胡服,郑经就能常驻台湾,继续领导郑氏集团发展。然而诚恳的康熙又竹篮打水了。郑经称:“苟能如朝鲜例,则敢从议,若欲削发,至死不易。”就是宁可离台,也不剃发,明摆着和大陆对着干。正当康熙一筹莫展之时,云南的吴三桂突然叛变,于是坐镇福建的耿精忠也力邀郑经起兵,不过郑经却突袭了耿,开始重返大陆。在此期间,两岸的“和谈”从未间断,只是台湾的姿态愈发强势。在康熙十六年(1677),郑经趁大陆动荡喊话“向中原共逐鹿”,逼的人在福建的康亲王杰书再次降低底线。这次,杰书代表清廷提出:只要郑氏退出大陆,两岸便可“如朝鲜例”和平谈判。这份意思,基本就是把之前“离台”“剃发”等要求全盘收回了,即准备承认郑氏对于台湾的领导地位,且几乎不用付出代价。而再次出乎意料的是,郑经似乎对偏安台湾并不满足,就遣冯锡范放话:“欲安民必先息兵,息兵必先裕饷,果能照先藩之四府裕饷,则各守岛屿而民自安矣。(引《台湾外志》)”尝试寻求经济补偿。事已至此,杰书只得连夜密奏康熙,告知两岸再无和谈可能。同时推荐参谋姚启圣为福建总督,建议筹备武统。不久在海澄、厦门等沿海战场,清、郑两军陷入了混战。其间清廷也做了最后一次尝试,郑经依然提出驻军海澄,且每年获得大清六万两饷银赔偿的要求。康熙十九年(1680)春,义无反顾的清军全力出击,郑军战死、逃亡、投降者不计其数。走投无路的郑经带着几千残兵永远离开了大陆,于次年(1681)病逝台湾。同一时间北京,康熙命姚启圣、李光地等主战派火速规划平定台澎事宜,并以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全权负责前线军务。二十三年(1683)夏,大清三万水师集结完毕,浩浩荡荡杀向澎湖... 诗作《初到澎湖歌》里的这句“东南雄锁钥,半壁天外撑”,就深刻明确了台澎地区的战略意义。但除郑和外,终明一代的海禁叠加欧洲资本主义扩张,却使两岸渐行渐远。打破这种局面的是另一位郑氏。生于福建泉州的郑芝龙,早年在澳门接受天主教的洗礼,后经菲律宾转战日本,成为大倭寇巨贾李旦的助手,开始扬名东亚。明末,因日本与扎根台湾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有贸易往来,郑芝龙就奉命来台做了荷语翻译。通过常年周旋于日、荷、葡等政商人士之间,郑芝龙收获了大量人脉和武器,逐渐壮大为“郑氏集团”。清军入关时,回国勤王的郑芝龙战败降清,同时清军却攻入了他老家安平,其日本妻子,成功之母田川氏因不堪羞辱而自尽。但郑成功俨然不是一个商人,此时他集国恨家仇于一身,在三次北伐无果后,反倒孤注一掷攻下了台湾,进而打造成自己的抗清基地,世称“民族英雄”和“开台圣王”。通过郑氏几代人的辛勤耕耘,台湾经济社会步入了一段拓荒式的发展时期。但鉴于郑经兵败,他的名号就没有前辈那样雅致了,很多人说他是“台独”。郑经兼备祖、父性格特点,一边同欧洲进行贸易,认真经营台湾;一边把反清复明当成了信条,与满人无限周旋。后者便体现在上文的“底线”谈判方面。从头至尾,统一始终是两岸的共同心愿,杰书的大将赖塔曾评价郑经称:“自辟荆榛,且眷怀胜国,未尝如吴三桂之僭妄。(引《清史演义》)”当清政府一度因内部矛盾提出放弃台湾时,明知自己弱势的郑经却根本不为康熙诚意所动。郑经坚持家族理想,屡屡以“留发”“驻军”“赔款”等无理要求来朝三暮四,为的正是让谈判陷入僵局,直至破产,时刻谋求着重返大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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