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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苑】苑广阔||冬天的稻田

 颍州文学 2022-12-06 发布于安徽

冬天的稻田

          文/苑广阔

以前在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发现,凡是经历过一场大手术的人,几乎都会变得异常消瘦,和生病前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

秋收后的田野,就像刚刚被人动了手术一样。给田野动手术的,是农人,他们挥舞在手中的镰刀,就是手术刀。变化最大的,还是一块接一块的稻田,收割后的稻田,从臃肿变得消瘦,从丰腴变得苗条,恰恰就像一个经历过大手术,正在恢复元气的人。

刚插秧的稻田是绿油油的,稻子成熟后的稻田,则是黄澄澄一片。收割后的稻田,变成了五彩颜色。茎秆血红的辣蓼、通身碧绿的秕子、金黄色的稻秧,以及很多不知名的细碎小花,让稻田变成了一幅五彩图案,一块稻田,犹如一块彩色地毯。

收割后的稻田,既没有了罗大佑在《童年》歌词里所描述的“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也没有了周杰伦在《稻香》歌词里所描述的“稻香河流”。

“颗粒归仓”只是一种理想,收割后的稻田,总会遗漏一些稻穗在稻田里,和青草、稻茬混杂在一起。现在的农人,也大方了很多,对于这些遗漏的稻穗,多少有些不屑一顾。这样的大方,成了对大自然的一种馈赠,受益的是各种鸟儿、小兽。比如最常见的麻雀,以及一些羽毛十分漂亮,却少有人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小鸟。

山上的松鼠总是很谨慎,不过稻田紧挨着山脚的缘故,也会有胆子大些的松鼠,从山上下到稻田里,拣食稻谷。机警的松鼠,找到一穗稻谷,就用两只后脚站立起来,然后两只前爪紧紧捧着稻穗,蹲坐在稻田里,小嘴快速嚼动,嚼几下就停下来,留意周围的动静,确定安全以后,就再嚼几下。如果感觉有什么危险,三跳两跳就消失在稻田边的茅草和灌木里。

相比之下,田鼠就从容了很多,它们以田野主人的姿态出现在收割后的稻田里,“悉悉索索”之下,大吃特吃一番,临走还要叼着几穗稻谷,回家储存起来,当做过冬的粮食。

稻田没有收割的时候,稻子无疑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其他各种各样的杂草,都被压制住了。为了不让这些杂草争夺本该属于稻子的阳光、水分和养料,农人用手拔它们,用刀割它们,用农药消灭它们。

现在稻子收割了,金黄的稻谷堆进了粮仓,农人对稻田也就听之任之了。野草趁机开始疯狂生长,夺回属于自己的时光。如果你稍微留意就会发现,稻子收割后不几天,稻田里的野草,高度就开始超过稻茬,从远处看,整个稻田竟然变得绿油油一片,给人以春天般的错觉。

稻田里的水早已经放干,人走在上面,稻茬很柔软,野草也很柔软,像是踩在一张细密的毛毯上。我很喜欢走在冬日的稻田里,不管是阳光普照的天气,还是细雨霏霏的日子,漫无目的地走在稻田里,让人身心感到一种彻底的放松、难得的惬意。

土地是农人的命,也是农人的根,农人对土地的遗忘,永远都是暂时的。刚刚入冬,农人就赶着牛,扛着犁铧,或者是开着“突突突突”响的农机,把稻田里的泥土深深地翻起来,稻茬、野草、稻秧……,随着犁铧全部被埋入地下,黝黑或黄色的泥土被翻上来,刚刚还是枯黄夹杂青绿的稻田,瞬间就变了模样。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但谁说只有“落红”才“更护花”?稻谷收割后的稻茬,稻田里的野草、野花,都将在泥土下化腐朽为神奇,成为明年春天新栽种的稻苗的营养。

稻田正在积蓄着养料,也积蓄着力量,准备迎接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作者简介:苑广阔,上世纪70年代末生人,山东人在广西,大学毕业,做过杂志编辑,当过机关秘书,现职业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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