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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老鼠

 汪河_王贺伟 2022-12-07 发布于河南

逮老鼠

作者: 

《我陪你成长 你陪我变老》

---- 我和小烨子的故事 

“逮老鼠”,是一个游戏,起源于五十多年前,我上小学的时候。

我小学住校,天气晴朗时,阿姨会把大家的被子拿出来晾晒。宿舍门口几条大绳上搭着一溜花花绿绿的被子。我和同学们喜欢钻进被子折叠之间,用手盲探着相互追逐,名曰“逮老鼠”。

我们钻进被子里,两手在前如同蛙泳般分开被子行进,黑暗中透过厚薄不一的棉絮,满眼尽是片片黄色的世界,内心揣摩着行进的位置,甚至还有无限的遐想。鼻子里闻到的是棉织物晒太阳后的舒心气味,还不时嗅到被日光照晒后独特尿骚味,这是尿床同学的被子。

“逮老鼠”,是个辛苦活儿,在厚厚的被子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满头大汗,但是大家乐此不疲。“逮老鼠”也是个危险活儿,曾经有同学在被子里跌倒扯断大绳,十几条被子掉在地下的经历,其后果是各位参与者被阿姨罚站。但是人人不记教训,只要有机会就积极参与。

很快,这种“逮老鼠”游戏被阿姨明令禁止。违反者不仅是罚站,而且会受到吃饭时不让吃菜、饭后清理打饭盆子等惩罚。

后来,即使你按捺不住顽心,不怕被处罚铤而走险,也难以达到目的——晒被子的时候,阿姨会派出值日生看守。

“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思想不滑坡”,种种限制和困难,不能阻挡同学们对“逮老鼠”向往之心。

大家又开发出室内“逮老鼠”游戏。

男生宿舍的床位分四纵行摆放,除了靠墙两排以外,中间的两排床位连接在一起。“逮老鼠”在两张床上,一条被子即可完成。

三位同学,一位是“猫”,一位是“老鼠”,另外一人是“混子”。猫、老鼠、混子三种角色轮流转换。

再多两三人也可以玩,多余者都是“混子”。

大家钻进被子里面,抓头发、揪耳朵、抠鼻子、卡脖子、扣脚心、拉裤子,纵情欢谑。混战中,只要“猫”要把“老鼠”拎出来,“混子”则和“猫”一起,对“老鼠”刮鼻子,打手心,狂虐一番。

如果“猫”拎出来的不是“老鼠”,而是“混子”,遭受狂虐的则是“猫”。

晚上睡觉前,阿姨安排大家洗脚,此时允许等待洗脚,或洗完脚的同学做“逮老鼠”游戏。

洗完脚熄灯,游戏就被禁止。熄灯后,有时还能够听到嘤嘤泣声,那是某位被狂虐同学,没有轮到下一轮痛扁别人的机会,在委屈地哭。

每天下午晚饭前有一个多小时运动时间,几个同学会相约偷偷从操场窜回宿舍,在这充裕的时间段里“逮老鼠”,会玩得非常尽兴。

“逮老鼠”这个游戏的发明权不是我,应该是集体智慧。但时过境迁,以后同学谈及此事,把这个“逮老鼠”的发明权归功于我。

我也就毫不羞怯地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二十多年前,在我女儿、儿子小的时候,我带着他们在睡觉前“逮老鼠”。

这是我儿时“逮老鼠”的缩减版。

我会大叫一声,“逮老鼠啊!”把被子蒙在我们头上,仅此而已。

女儿还好说,她会咯咯地笑着,奋力地钻出被窝。

不过仅此而已,她对此游戏没有什么兴趣。

儿子则对这种“逮老鼠”游戏讨厌和抗拒,他会在被窝里大喊大叫,甚至哭起来。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他妈妈赶来救场。她会笑着埋怨说:“人家不喜欢被子蒙着头嘛,没见过你这样带孩子玩的!”

有时候睡觉前,我对儿子说:“咱们逮老鼠把?”

他就大声反对:“不,不逮老鼠,我不逮老鼠!”

让人索然无味。

后来我逐渐明白,女儿和儿子都是恐黑症,他们不喜欢被人蒙头呆在黑暗环境里。

十几年前我把这个游戏传教给我外甥,他倒是喜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只可惜妹妹在国外定居,外甥回去后打电话告诉我,他把“逮老鼠”带到学校,他的外国同学们也都喜欢,但是学校严禁拱在被子里面打闹,说是有安全隐患。

 看来我发明的“逮老鼠”游戏,无英雄用武之地。

多好的一个游戏,面临失传的危机,令人扼腕叹息。

柳暗花明,不想到我外孙女烨子这里,“逮老鼠”游戏得以空前发展。

烨子两岁的时候,有天晚上女儿给她洗澡,洗完后让我把她抱到床上,我用浴巾盖着她说:“逮老鼠啊!”。

烨子咯咯地笑着,钻在浴巾里面不肯出来。

自此她就喜欢上“逮老鼠”,一发不可收。

家里其他人;烨子的爸爸、妈妈、姥姥、奶奶不和她玩这种游戏,“逮老鼠”就成为我们两个人的专项活动。

我俩把“逮老鼠”这个游戏玩到了极致,在两米宽的大床上一条大被子里,她钻进去左冲右突,我也钻进去追逐;或者我在外面隔着被子不时地拍打她。当然,我要装作这只“老鼠”很难被逮着,最好结束游戏的时候才勉强逮着她,或根本就逮不住,自己宣布放弃,让烨子充满成就感;也或者两人都钻进被子里相互打闹,这时候她会从脚头钻出被子,再跑到前面重新钻进被子里对我袭击。

新版“逮老鼠”游戏的要点是,不论怎么做,都以我的失败告终。

也有时候我俩钻进被子里,我用手支棚着被子,看着厚薄不均棉絮折射的灯光,听我讲述我儿时,或者她妈妈舅舅儿时“逮老鼠”的故事。

她会问:“舅舅怎么这么胆小,怕逮老鼠呢?爷爷你看,我都不怕!”

烨子喜欢常驻我家。有天她奶奶问:“咱家多好,奶奶又亲你,你怎么老往你姥姥家跑,不在家陪奶奶呢?”

“姥姥家的爷爷会带我逮老鼠!”小烨子回答。

“你姥姥家是新房子,怎么会有老鼠?”奶奶吃惊问。

“什么新房子有老鼠!”小烨子不屑一顾说,然后告诉奶奶:“你不知道,逮老鼠是个游戏啊!”

“那你教会奶奶,咱们也逮老鼠。”

烨子看她奶奶一眼摇头说:“你不行!”

有些时间没有“逮老鼠”了。

随着烨子一天天地成长,今年就要上小学,她妈妈还给她安排舞蹈、学习英语等拔苗助长的额外负担。她幼嫩的肩上承载家长的重望,小小的年纪就“日理万机”,忙得不亦乐乎。

烨子没有时间“逮老鼠”,即使有,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玩得不亦乐乎,她长大了,逐渐不玩这种游戏。

有时候她站在我的面前,看着她日益见长,挺拔的身体,如同大人般说话的口气,欣慰地感到她如同清晨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幸福地成长。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日薄西山,来日不多。

不觉感慨不已。

“逮老鼠”游戏又面临失传的危险。

初稿 2017-10-26

作者简介

汪河

王贺伟,笔名汪河。

河南镇平人,蒙古族,职业医生。喜欢读书,退休后封刀,在电脑上练习输入法,作为延迟脑萎缩的手段,时有作品发表。

属于一介不入流之文学爱好者耳。

作者简介

汪河

王贺伟,笔名汪河。

河南镇平人,蒙古族,职业医生。喜欢读书,退休后封刀,在电脑上练习输入法,作为延迟脑萎缩的手段。

时有作品发表。

属于一介不入流之文学爱好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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