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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皮的故事 作者 汪河 一 我第一次知道大象皮能治病是在2001年。 朋友家普老婆因卵巢恶性肿瘤腹腔转移，请北京专家手术后，形成肠瘘，周围皮肤溃烂，每天清洗换药非常麻烦。 那个年代西医外科领域外用药稀少，治疗疮疡溃烂等疾患大都以中医药为主，主管医生第一时间就想到请外科向国庆主任会诊。 向主任是中西医结合的外科医生，时任中心医院普外科主任。他会诊后拿出一小盒膏药，嘱咐换药时涂在伤口。 伤口面积大，一盒药省着用，也只是一天用量。家普对我说，我看这样不是长久之法，你给向主任商量，咱们购买原料，让他给咱们配药。我说，此法最好。家普说，今晚你找几个人，请向主任吃饭。 晚宴上，耳热酒酣之际，我说出家普的计划。 向主任微微一笑说：中。然后说：二十多种药材，都让你们购买太麻烦。这样吧，你们给我买一斤大象皮，五斤小磨油。其他我来办。 我做医生多年，第一次听说象皮可以入药。遂感兴趣问：大象皮有什么药理作用？ 向主任回答：古人发现大象在恶劣自然环境下皮肤破损愈合很快，就用象皮制品治疗人类皮肤疮疡。中医认为象皮有去腐生新，敛疮的作用。我膏药的方子里还有二十几味其他动植物、矿物质。当然，象皮是主要药。 我又问：如果没有大象皮怎么办？ 向主任回答：野猪皮。野猪在自然环境中很顽强，它被狼虎豹之类猛兽咬伤后，几天后就会长好。 家普的疑问接踵而来：现在上哪儿找大象皮？ 向主任又是微微一笑，说：咱们市里就有，就在卫校附院对面的医药公司。1964 年从外面进有一块象皮，南阳十几个县市，做中医外科医生用它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二 第二天，我和家普找到那里，果然见到大象皮。这块象皮有一平方米大小，灰褐色。扔在墙角，上面落满灰尘。 医药公司人说：是中心医院向主任让你们来的吧？ 我说是的。 那人说：除他，无人使用。又说：回去告诉老向，医药公司以后都要承包，这块大象皮，让他现在趁便宜买回去。 家普跟我商量说，咱买两斤吧，万一用完买不到咋办？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家普就说：买两斤。
左图源于网络，我记得我们所购大象皮也是这样子，只不过比它更脏一些。 那块象皮多少重量我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价钱是480 元。 购买象皮后我打电话告诉向主任，他说：你下午下班送我家吧，你前年不是来过吗，我晚上正好要配制膏药呢。 下班后，我携带大象皮和一壶小磨油，骑车来到向主任家。向主任家位于南阳县医院后面，是他购买的民房。离老远就看见他家门口烟雾缭绕，走进院子看见靠墙角处支着一口黑黑黢黢的大铁锅，下面烧着柴火，正在熬制中药。 我把东西交给向主任，搬一把椅子坐跟前说：我给你烧锅，看你怎么把这块大象皮整到膏药里面。 向主任笑说：那你等到深夜也不一定结束。把大象皮清洗后焙干研末，再加到其他中药里面微火煎熬。 原来熬制中药这样复杂！我当然不会陪他到深夜了。 我告诉医药公司人的话。向主任说：那块大象皮得好几千元吧？我没有恁些钱，买回来还占地方。 我告诉家普经过。家普说，中医的膏药大都是祖传，要不咋叫“秘方”呢？现在也称之为“知识产权”，你不可能拿一壶香油就剽学。向主任的膏药二十多味药材，为啥只要大象皮，就是怕咱们知道配方。这样吧，再有两天就是八月十五，我准备些礼物送向主任，反正不能让人家为咱们费工又费钱。 膏药制作好，家普得到两小罐，医生换药也敢放开手脚使用，开始颇见效果。怎奈家普夫人肿瘤转移，全身状况不佳，病情越来越重，最后去世。 三 以后有人用向主任的膏药，我都会给他们讲我购买大象皮的经历。 五年后我儿子高中三年级在学校附近租房，正好向主任退休后也在此开诊所行医。攀谈间我提及购买大象皮往事，向主任后悔说：医药公司分包，那块大象皮不知行踪，忘记把剩下的大象皮都买回来了。我说，你不是说可以用野猪皮吗？向主任说：还是象皮好。现在只要有钱，没有买不来的东西。以前大象皮大都来源亚洲，现在非洲的也有了，只是价钱很贵。 在这里我要顺便说一下，向主任为人厚道，医院同志找他索要膏药，都是一小盒相送，从来不要钱。 2017 年，向主任因为肝病去世，知其消息者无不惋惜，这是我医疗卫生界一大损失！ 大象皮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四 上周我朋友痔疮在市医院肛肠科住院做手术，我去探望，说起痔疮术后伤口难愈问题。朋友说，医生推荐一种药物，全省唯有郑州省中医院附属医院有售，200 元一瓶。我让人买到专程送来。 说完拿出一小瓶药给我看。 药名字叫象皮制，产自津巴布韦，每瓶三克。 呵呵，是大象皮。 我给他讲述上面的故事。
讲完这个故事我突然发现上图药瓶的标签很有意思：象皮制，英文字是cheinese herbal medicines，直译就是中草药。 津巴布韦的大象皮，是中草药吗？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大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根据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条：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或者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出售和使用大象皮做药，违法吗？ 也许，作为药用，救人免于伤病不算违法。 但是虎骨酒，虎骨膏呢？ 算了，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我在这里只是给大家讲述大象皮的故事。 初稿 2022-3-10 22:00 作者简介
王贺伟，笔名汪河。 河南镇平人，蒙古族，职业医生。喜欢读书，退休后封刀，在电脑上练习输入法，作为延迟脑萎缩的手段，时有作品发表。 属于一介不入流之文学爱好者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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