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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学习之八十二 白居易和燕子楼 文/张项学 燕子楼在徐州市云龙公园的知春岛上。唐贞元年间，武宁军节度使张愔镇守徐州，在其府第中为爱妾关盼盼建了这座小楼，因其飞檐挑角，形如飞燕，而且每年春天南方飞来的燕子喜欢栖息于此楼，因此人们就把它叫做燕子楼。几年前，我与诗友文谷、易宁、杲甲等在尼山相会后，回程专门去了一趟燕子楼，一半是燕子楼的名声所吸引，一半是白居易的诗引发了兴趣。 关盼盼是唐代舞妓，工部尚书张愔的爱妾。白居易曾与她有过一面之交。唐贞元二十年，白居易在校书郎任上途经徐州，张愔设宴款待，席间张愔让盼盼来陪客敬酒。白居易很赏识关盼盼的美貌，当场写了两句诗赠她，“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
白居易离开燕子楼两年后，张愔因病逝于徐州。关盼盼怀念夫妻情谊，便移居到燕子楼，为张愔守节，历十余年不嫁。 张仲素曾在张愔手下任武宁军从事，是张愔的老部下，自然十分关心并熟悉关盼盼的情况。唐元和十年，张仲素在长安拜访白居易，就给白居易讲了关盼盼的现状，并给白居易展示了他自己为盼盼写的三首“燕子楼新咏”。于是白居易就写了三首燕子楼绝句以和张仲素。 燕子楼三首 唐 白居易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张仲素的第一首诗选取了盼盼守寡十多年中经历过的无数不眠之夜中的一夜，小楼中残灯摇曳，迎来了清冷的霜晓，孤独的盼盼从合欢床上起来，回想一整夜的长相思，岂是天涯海角所能比拟的。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作为和诗，白居易也从秋夜展开，他没有直接写相思，同样的清月冷霜，用盼盼起床后的动作揭示失去亲人内心的苦楚和孤寂。试想一下，一个人早早地整理着曾经两人公枕的鸳鸯床，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在尾句又进一步渲染，漫长清冷的秋夜似乎是专门来陪伴怀有无尽相思的盼盼。这和张仲素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仲素的第二首诗选取了张愔墓为背景，张愔归葬洛阳北邙，那是著名的坟场，应该是青松翠柏，风水极好，但在盼盼的凄凉心境中，变成了残雾愁烟，她已经不再为那些带剑上朝的大员们轻歌曼舞了。 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 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销已十年。 白居易的第二首和诗便从盼盼“红袖香销”生发，以她如何对待过去歌舞时穿著的衣裳来衬托她如何坚决地退出娱乐场。年轻美貌的女子谁不爱打扮，盼盼每次想穿的时候都被思人怀旧的心情给压下去了。不再舞《霓裳羽衣》曲，不知不觉已经十个年头了。这首诗里白居易还是从侧面写，与张仲素的正面写，表达的是同一主题，由此可见诗魔驾驭文字的高超能力。 张仲素的第三首诗，写盼盼在明媚的春日感叹时光之快。按地理位置，秋季的鸿雁不会从洛阳飞往徐州的，但在朝思暮想的盼盼看来，她是多么想让鸿雁从洛阳带来夫君的信息。看到春燕双飞，想想她自己的寂寞，哪还有心情去摆弄瑶瑟玉箫，一任网封尘落。 适看鸿雁洛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 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
白居易的第三首和诗，从张仲素的到来说起，背景与原诗一样依然是洛阳张愔墓，围绕张愔墓前的杨树都长得可以作柱子了，推断那盼盼的心怎么不早已成灰。这里面既有对张仲素到来的感谢，也有对盼盼的怜悯；既有对张愔离世过早的感叹，也有对彭城之会的流连。 白居易不愧是诗魔，三首和诗从内容上看，张愔、关盼盼、张仲素都兼顾到了；从技法上看，虽然主题相同，但着眼点相异，深得和诗既不能是原诗的模拟物，又不能偏离原诗太远，这种若即若离的艺术手法。 读白居易《燕子楼三首》 一段佳传怎过烟，史追燕影叹凄然。 知春岛上楼中月，常使骚人吟忘年。 悠雲作于拾贝斋 2022/12/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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