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大宋朝,地在当时的湖广承天府景陵县的一个小镇。 一大清早,镇上程老头出门一夜没归家,儿子起先以为是临时住哪个亲戚家了,四处托人打听,没一点音信,不由得慌了神。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眼尖,指着对面的一处垃圾场,大声喊道:“那里躺个人”,程家儿子赶紧奔跑过去,远远的瞧见衣服就像,走到跟前,可不是自己的老父亲是谁?! 遗憾的是,人硬邦邦的,看着已经死了好久。 登时哭声四起,大家手忙脚乱的抬回家里,开丧入殓,乱吵吵嚷做一团。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那里,此事虽有点蹊跷,但因周围无其他什么异常,都认定老人家手脚不便,一个不小心摔跌而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经常在这一带卖糖的叫四儿的,在门口来回溜达,贼眉鼠眼的乱瞅乱瞧。 内中一个程家的仆人,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请老太爷吃饭时,正见他和这个小子悄悄说着什么。”这一声不打紧,程家儿子立马吆喝起来,周围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手脚齐起,作势就要群殴。 程家儿子威胁说:“不好好交代清楚,今天就活活打死你!”四儿小小年纪,那经过这样的阵仗,一边连连作揖不止,一边口里如捣蒜般:“我说,我说”。 这一交代不打紧,却牵涉出两个不检点的风流姑嫂来。 原来老翁死的地方,临近处一家有个一个二层小阁楼,这家里无男人,只是一对姑嫂,姑娘尚未出阁,年轻的嫂子死了丈夫,也未再嫁。 因垃圾场周围无墙阻隔,于阁楼上,一眼即可看到大街,两个女人无聊之时,总喜欢登临楼上,推窗卖一下眼。 她们见一个少年郎经常从这里经过,模样儿挺俊俏,怎么看怎么喜人。 怀春的姑嫂禁不得心痒难耐,私下商量道:“这个小郎,也不知是谁家的?真喜欢死人,如果能和他幽会一次,做鬼也值得!” 两人正心似猫抓,无可奈何之时,碰巧卖糖的四儿,敲着锣,从街道那边走了过来。小女人家,爱吃个零嘴,自然是认识的。 姑嫂两人就在楼内招手,惯于做小生意的人定然是边走边四处逡巡,四儿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路小跑到楼下,殷勤招呼道:“姑娘们是卖糖吗?” 两个女人下楼,转来到门首,先买了一些糖,然后装作无意的说:“想问你一句话。”四儿满脸堆笑道:“姑娘们请问。” “刚才在你前面走过的那个少年郎,你可认识?” 四儿嘻笑道:“可是那长的好看的小哥吗?”两个女人点点头。 “当然认识的,他是前街钱大爷的公子。” 两个女人便问道:“他却为何经常在这一处来往?”四儿答道:“他是在学堂中读书,每天都要上学下学的。” 两个女人若有所失的“哦”了一声,久惯做小生意的四儿年龄虽轻,也很会察言观色,眼珠一转,已猜到了八九分,追问了一句:“姑娘们好好的问他怎的?” 姑嫂两人毕竟年轻女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红着脸笑道:“没事,一时看见,随口问的。” 四儿暗想自己果然所料不差,嘻嘻笑道:“姑娘们喜欢这小哥,我可以替你们叫他来耍耍,怎么样?”两个女人越发通红了脸,嗫嚅道:“羞人答答的”,顿了顿,轻声问道:“你真能叫他来?” 四儿拍着胸脯,卖弄道:“我经常去他书房,卖糖给他,熟的很”,又接着说:“好教姑娘们得知,这小哥也是个风流人,惯喜风月的,有这等好事,他自然求之不得,必会喜滋滋来的。” 两个女人大喜,背过身不停的念佛,赶紧从汗巾里解下一串钱来,双手递过去,四儿图的就是这个,欢欢喜喜接过来,转身要走,却想起什么,折返身,说道:“门前人来人往,就算说给了他,他怎么好来?” 两个女人约略想想,道:“有了”,接着嘱咐道:“晚上就让他去楼下那片空地上,咳嗽做暗号,我们在楼上打开窗,抛下一个布兜兜拉他上来就是。” 三人约定已毕,各自高高兴兴去做自己的事。 四儿急急匆匆到书房里找钱小哥,却并不在书房。赶紧回来,敲的锣响,焦急等待的两个女人立即出来,询问情况。 听四儿说没见到,姑嫂心底燃起来的火愈发烧的旺了,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求肯四儿再去一次。 四儿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说也怪的很,今天偏偏就一直不来书房,不行,去他家里找就是。” 两个女人千恩万谢,夸了四儿一通,临行嘱咐道:“急等回话,千万莫忘!” 谁承想,这一切被对门居住的程老头看了个净尽,七十多岁养老的他,整天无所事事,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眯缝着双眼,看人来人往。 程老头久经风霜,也不是个善茬,虽因老迈,已无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势,然而小桥流水的一点风韵犹存。 凭他的多年经验,察觉出其中必有不明不白之事,遂不顾年老体弱的身体,尾随着四儿走到僻静处,从后面上来一把拉住。 四儿大吃一惊,扭头见程老头满脸狰狞,逼问道:“对门这两个女子,让你做什么事?说了,老爹给你果子吃。” 四儿且挣脱且辩解说:“没说什么。”程老头倚老卖老,半点不撒手,说道:“你若不说,休想我放你。” 四儿说:“拜托老爹放开我吧,我还有事,要找钱家小哥。”程老头喊了一声:“是了”说道:“必是钱家小儿和这两个女子有苟且之事,因此让你去找的。” 四儿毕竟小孩人家,再加上事不关己,被程老头连逼带问,混赖不过,一五一十的把前面的事体和盘托出。 程老头呵呵笑说:“这么说,今晚钱家小儿若来了,此事就成了。”四儿说:“那是自然的啊。” 程老头不怀好意的笑了几笑,央求道:“老爹我虽然老了,但爱美的兴趣还在。不如让我夜里坐在布兜内上去,耍它一耍,她们俩还能推下来我不成。到老了,难得我老爹风流一次。” 四儿那里能肯,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不成”“不成”,程老头威逼利诱齐上:“若听我的,遂了我的心愿,改天买件好衣服给你,若不答应,我就去告知钱家小儿他爹,让你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四儿吓的脸都绿了,哭丧着脸说道:“那好吧,但你必须多给我钱。我就去对他们说,和钱家小哥说好了,今晚一定来。” 程老头大笑道:“这才是好孩子”,伸手从腰间钱袋内摸出一块银子,约有一钱五六分重,递给四儿,笑着说道:“身边带的不多,你先拿了这些,明天还有。” 四儿得了利惠,哪管其他,高高兴兴的去用一番谎话,欺瞒了姑嫂。两个女人不知是假,甚为高兴,准备好布匹,一片春心荡漾,焦急的等待着良宵。 程老头得了四儿的话,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头大放,痴呆呆的坐等好事临近。 眼看着夜渐渐深了,程老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过垃圾场,摸到阁楼下,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姑嫂巴不得这一声来到,忙不迭的推开窗,见楼下迷迷糊糊有一个人影,料到好事降临,拿起布匹,一人抓住一头,把中间部分放了下来。 程老头兴冲冲的兜住屁股,轻轻摇了摇,两个女人会意,用力扯动起来。七旬老翁能有多重,三把两把已拉到窗口。 姑嫂双双伸手去扶,借着楼中火光一看,年少情郎变成白发老翁,那一惊非同小可,手里的布匹同时撒手抛出,可怜程老头高空腾飞,“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魂魄渺渺,升了西天。 程家儿子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一纸诉状告上公堂,有司发牌命人来提姑嫂,两个女人无脸见官,双双自缢身亡,香消玉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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