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贺诗曰：“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古人曾评此联“是何等胸襟眼界，有如此手笔！”是啊，古人无法升空俯瞰，怎么能得到现代人从太空得到的视野？ 
我引以自豪的是，2012年曾登临“齐烟九点”之一：华山。这里所说的华山，并非“天下险”的西岳华山，而是济南市的一座小山，济南市的九座山头号称“齐烟九点”。李贺全诗为： 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李贺想象自己登上月宫，下视人间。不但空间视野变得无穷，还能在时间维度上得到“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时钟变慢效应，能看出桑海变桑田，海上三座仙山变成黄尘清水的过程。 《李长吉集》引黎简的话说：“论长吉每道是鬼才，而其为仙语，乃李白所不及。九州二句妙有千古。” 济南古为齐州，城北有九座秀山，由东向西，依次为卧牛山、华山、凤凰山、标山、鹊山、匡山、北马鞍山、药山、粟山。九山山势异，云雾润蒸，岚烟缭绕，形成烟景，故称“齐烟九点”。 
华山又名华不注山，金舆山。地处济南市区东北，位于黄河以南，小清河以北，将军路以东。古时称“华不（fǔ）注”，为历史名山。山名“华不注”，意为此山如花跗注于水中。 华山海拔197米，素以奇秀著称。平地突起一峰，宛如利剑一把拔地而起，很多人认为华不注是“花骨朵”的转音。因其形状如未开放的莲花而得名，被称作出水芙蓉。 2012年前后，山东亲戚住在华山附近的还乡店（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过去的还乡团），我也去那里玩。每天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座孤零零标准圆锥形的华山。 
10月3日这天，我独自一人去登华山。发现跟去年相比，山前多了一座牌坊，原来这里已开辟为旅游景区。周围被水泽包围着，多少也算点“山水形胜”。 
我原以为这是一座荒山，登临时才发现有现成的石阶，看来这里早就是登临游玩所在。我登一段歇一会儿。一位小伙儿，着运动装，登山鞋，像猴子一样，连跑带跳，还加徒手攀援，须臾便不见了踪影。年轻力壮真令老者羡慕。 
不过山不高，半个小时就登上了山顶。俯瞰山下，亲戚家的小区历历在目。极目远眺，济南城在西南方沉沉迷雾中，渐远渐隐。 
当时并没觉得这座小小的华山有什么文化内涵，一查网络才发现原来不简单。 华山历史悠久，历代文人骚客都曾登临此山。历史典故很多，流传最广的是这样一个：华山半山腰有一个吕祖庙，庙里有个和尚白天下山挑水。狼趁机进了庙里藏了起来。晚上和尚关门睡觉结果被狼吃了。门关着，狼出不去，也给饿死了。不过我爬山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这座吕祖庙，也许有多条山路吧。 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曾绘《鹊华秋色图》，流传到如今。后人又将此景命名为“鹊华烟雨”，列为旧时济南八景之一。 
《鹊华秋色图》画中是一片辽阔的泽地和河水，从近景直伸展到远处的地平线。在这好像无际的平远景上，最重要的是两座山：右方突立的是三角形，双峰笔直的华不注山；盘踞在左面的是鹊山，形如面包，又如水牛的脊背。画题就是由这两座山而起的。 《鹊华秋色网》是文人画中典型的代表，它是赵孟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元初，赵孟頫辞官回到老家乡，结交了南宋著名文学家周密。 一天，赵孟頫、周密和几位好友喝酒作诗。席间，赵孟頫谈到鹊山和华不注山，穷尽山之俊美巍峨，引起周密伤感。 原来周密祖籍山东，北宋灭亡时周密的曾祖父举家南下避难，周密从未回过故乡，思乡情切，希望赵孟頫多讲讲家乡的山水。 赵孟烦旋即起身，凭着记忆，边画边介绍济南山水民情。就这样，被后人誉为“思乡之画”的传世之作《鹊华秋色图》诞生了。 华山之所以著名，还因为它是春秋时代的古战场，齐晋“鞍之战”即发生于此。《左传》记载，鲁成公二年（前589年），齐顷公亲率大军在今济南北马鞍山下与晋军决战。齐顷公骄傲轻敌，言称“灭此而朝食”，战马未披铠甲而战，结果，“齐师败绩”。齐顷公被晋军追逼，“三周华不注”，幸得大臣逢丑父与之更衣换位，并佯命其到山脚“华泉”取水，始得趁机逃脱。
唐朝诗人李白在《古风》中写道：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萧飒古仙人，了知是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 济南诗人张凯在《咏华山》中写道：华山闻名奇秀滑， 翠柏青松满山崖。一夜城中三尺雪， 晓来胜过白莲花。 唐朝诗人李贺《梦天》诗曰“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齐烟九点”即由此诗句演化而来。 济南诗人张凯在《夏雨》中写道：华山雾遮尖， 雨下两三天。风比秋时寒，天寒衣服单。在《华山论剑》中写道：文人墨客黄河行，英雄论剑华山顶，黄河流沙填东海，华山仗剑刺天庭。
到底是人文荟萃之地，随便一座小山居然也浸注了这么多文化元素。正应了那句话：“山虽不高，有仙则名；水虽不深，有龙则灵。” 2020年3月26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