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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二 一九九八年初夏，我身孕大宝已近七个月，妊娠期身体的种种不适，使我不得不休假在家养胎待产。天气渐渐的变得炎热起来，气温也慢慢升高，骄阳炙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一天不停的鸣叫着，风轻无雨，我的情绪如同燥热的天气般烦燥，一时找不到心灵的静谧。傍晚时分，我熬好小米粥，等老公下班回来捎俩凉菜，将就着吃点，那时，吃饭总是食不甘味。“我们在这儿住。”六点多钟时，我听到门外传来老公说话的声音。接着，只见老公掀起屋门上悬挂的竹帘子，和身后紧跟着的小尾巴一起走进了我们的小屋。我们在县城租住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旧民房，屋子里仅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和做饭用具，居住环境极其简陋。平常，我和老公几乎不带外人来家里，实在太窘迫了。“这是我同事小梁。”老公一边将手里面掂着的两袋凉菜和一袋葱油饼放在桌子上，一边忙不失迭地给我介绍。仔细打量来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衣着干净可体，五短身材，圆圆的脑袋上长着一片稀疏的头发，黑生生的脸蛋上，配着一双小眯眯眼，猛一看，酷似“武大郎”!“一块儿吃饭吧！”我心情不爽，对来客并不待见。但碍于老公的面子，我还是招呼他一同吃饭。“小梁，你咋真矮呀，比我都不高吧？”饭间，我忍不住调侃他。“小梁，你每天下班四处游荡，就不怕晚上回家媳妇让你跪搓板？"我没好气地说。“嫂子，要是有媳妇管着，我早都跑回家了。你不知道，老弟我还打着光棍儿呢！嗯，嫂子，商量个事呗，你认识的美女多，给老弟我介绍一个呗？”小梁嬉皮笑脸地说。晚上，老公给我讲：“小梁今年二十五岁，家住距离县城五里左右的雷寨村，父母都是退休干部，在村里还开了个门市部，家有两层小洋房，家庭条件还不错。这小子能说会道，也挺会办事。因为个子矮，同事们开玩笑都叫他'小郎’。”一日午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我想到大门外悠转一会儿。出了大门，看到胡同囗两棵遮天蔽日的大桐树下，几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坐着几个婶子大娘在乘凉闲聊。“军，来，坐这儿凉快凉快。”一位婶子看我走近，赶紧起身将屁股挪到旁边一块不太平整的石头上坐下，亲热的招呼我坐在她刚刚坐着的那块平整的石头上。乡村的生活是自由自在的。夏日，乡亲们茶余饭后，三三两两的都会找一块比较凉爽的地方，坐在一起，一边乘凉，一边拉拉家常。这两颗枝叶茂密的大桐树下，自然成了乡亲们乘凉的好地方。“军，有时间记得给咱小女瞅个好婆家啊。”我挨着婶子旁边坐下，听见婶子压低声音对我说。这位婶子的大儿子已经成家，还有一个宝贝闺女儿名叫小女，小女刚满二十二岁，长的亭亭玉立，黄白色的皮肤，圆圆的脸蛋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相俊俏喜人。记得前段时间回娘家，婶子曾经说过，让我操心给她闺女找婆家的事儿。我说：“婶儿，咱小女长的漂亮，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再说，小女年龄还小，你是急啥哩？”婶子：“也不小了，早点找个好婆家，我和你叔都放心了。”突然间，我想起老公的同事小梁，有心给婶子的闺女提说提说，可又一想，小梁那不尽人意的模样……话到口边久久无法出唇。思忖片刻，我想，把小梁的情况当做闲话来聊，先听听婶子大娘的看法。“我老公单位有个娃子是雷寨村的，二十五岁了，爹妈都是退休干部，他家在马路边儿盖了两层小洋楼，还在村里开了个门市部，家里条件还不错。这娃子非缠着我给他找个对象。哎，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去哪儿给他找对象？”我故弄玄虚，讲一半留一半。几个婶子大娘们在一旁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都是相邻乡亲，大伙说话都无拘无束的。我偷偷地朝旁边的婶子瞥了一眼，见婶子满脸笑容的盯着我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在洗耳恭听等我说下文。看到婶子的表情，我故意卖个关子，半天不语。“军，要不你给咱小女介绍介绍？”见我不做声，婶子憋不住了。“这娃子能说会道，挺机灵的，哪哪都好。只是…只是…这娃子个子有点矮，恐怕配不上咱小女。”我趁机讲出重点。“哦…哦…咱闺女个子高，太低（矮）了恐怕闺女看不中。”婶子开始有点迟疑了。“个子低（矮）点怕啥，娃子有工作，家里条件又好，闺女嫁过去，一辈子吃不愁穿不忧，光剩享福了。”“常言说：'高女子比不过矮汉子’，男人们看着矮，其实不矮。”“这娃子要是个子高点，说不定能在县城找个有工作的姑娘呢。哎，我也顾不上管他的闲事，算了，回家了。”见婶子犹豫不决，我欲擒故纵，佯装起身回家。“军，这样吧，你啥时间给那娃子带来让小女见见，看俩孩子啥意见，中不中？咱闺女的事婶子全靠给你了啊。”看我起身要走，婶子急忙起身扶我一把，又一次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对我说。千人敲锣，一人定音。“中，可中，我回去了就带他来。”我也稍稍压低声音对婶子说。几天后的上午，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我和满心欢喜，期盼遇见佳偶的小梁一起乘坐上三轮车，直奔西王村相亲。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手机，只好辛苦我来回跑腾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在西王村的村口下了车，我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后，浑身大汗淋淋。闷热的天气和一路的颠簸使我喘不过气来。“嫂子，喝点水歇一下，让你为老弟的事受累了。”小梁有点过意不去的拧开矿泉水瓶递到我手里说。“走吧。”稍事休息后，我催促小梁。心想：可不能耽误人家的好事。我娘家住在中沟，入村是一条笔直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虽不算宽，也不算长，但却是乡亲们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水泥路两侧，一排排平房显得很古朴，胡同口阴凉处，总有三五个人坐着乘凉聊天。我身着一条米白色的碎花连衣裙，脚穿一双黑色的平底凉鞋，拖着稍显笨重的身子，和小梁一块儿走在去我娘家的水泥路上。走着走着，偶尔瞟见胡同口乘凉的乡亲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是个小女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平日里为了衬个子，从来不心疼自己的双脚，一年四季高跟鞋从不离脚。怀孕后为了安全着想，只好忍痛割爱收起了心爱的高跟鞋。现今，又挺着个大肚子，愈发显得矮胖。扭头看看和我差不多高低并排走着的小梁，我顿时心里恍然大悟……妈呀！我们两个走在路上，俨然就像正在舞台上表演的一对矮子小丑。中午，小梁和小女在我娘家里见了面。小梁眉开眼笑，一百个满意。小女一脸娇羞的笑，并没有嫌弃小梁的小个子。或许是小梁的小甜嘴儿讨好了小女，亦或者是小梁的风趣幽默吸引了小女。“军，回县城走了？”我和小梁刚走出胡同口，准备离开村子时，小女的妈妈从大桐树下走近我们。此后，小梁和小女交往了一个月左右，小梁向我汇报，他和小女俩人很谈得来，只是小女的父母好像不太情愿闺女和他来往，请我去做做小女父母的思想工作。冒着酷暑，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又回娘家，亲自到小女家里拜见了小女的父母。“叔、婶，小梁和小女这俩孩子这段时间相处的不错，你们要是没啥意见，就让他们先订婚吧？”我开门见山，先探探他们的口气。“不行，定啥婚了，我和你叔不同意这门婚事！”婶子阴沉着脸说。“军，我知道俩孩子处的好，不是你婶儿不讲道理，阻拦孩子们的婚事，主要是小梁那娃子个子太低（矮）了，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我心里就不舒坦，咱小女又高又俊，一点不搭。他俩要是成了，我还怕街坊邻居笑话哩。”婶子说话蹦豆儿似的，一吐为快。“要我说，只要俩孩子愿意就行，可你婶儿想不开，嫌那娃子个子太低（矮）。”叔看起来没啥意见，在家也做不了主。“我叔说的对！俩孩子都没有意见，大人们何必干扰他们。现在都讲自由恋爱呢。再说，只要以后孩子们小日子过的好，别人羡慕还来不及，谁笑话谁呢？”我解劝婶子时，没忘了拉上叔叔当同伙。经过半晌苦口婆心的解劝，婶子终究没有表态同意他俩的婚事，但口气也不再似刚来时那么强硬。九月，大宝出生了。小梁的母亲提了一大袋鸡蛋来看望我和大宝。“俩孩子好着呢，小女这闺女勤快着呢，常到咱门市部帮忙，他妈现在也不再反对了……”小梁的母亲喜滋滋地说。一九九九年元月，大宝儿三个多月时，小梁和小女，几经周折，终于喜结良缘。我抱着大宝和老公以及老公的同事们，一起乘车到雷寨村参加小梁和小女的婚礼。“嫂子，你咋真会说媒呢？听说你给小郎找的媳妇可漂亮了。”“我家有个亲戚也是个单身，嫂子帮忙给找个对象呗。”“小孙来了！来，让我抱抱宝宝。”刚走进小梁家的院子里，小梁的母亲一眼看见了我，乐呵呵的走过来抱过我怀里的大宝，和我打招呼。“宝宝长得真喜人，来，我给宝宝发个红包。”小梁的母亲说话间，将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大宝外套的口袋里。席间，小梁柔情蜜意的牵着小女的手，给亲友们端茶敬酒，时不时的帮小女整理一下礼服。“啧啧，这家小洋楼盖的真气派，还有大门市部，看这娃子多知道心疼媳妇儿。”“公婆年轻能干，家里光景整的恁好，小女可是掉进福窝里了。”小女的娘家亲戚在婚宴上对小梁家不住的夸赞。这些人大多都是我娘家门前屋后的婶子大娘。“咱闺女的婚事多亏军费心受累啊！军，来，孩子让我抱着，你多吃点菜。”听着亲友们的赞美，小女的妈妈眉开眼笑殷勤的讨好我。“军这是做好事啊，以后咱村的闺女娃子都找军当媒人。哈哈哈哈……”婶子大娘们哄堂大笑。作者简介：孙爱军，女，1973年4月生，洛宁县赵村乡西王村人，1993年7月毕业于洛阳市卫生职业中专，现就职于洛宁县市场监督管理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