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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17年就尝过黄淮家的“太秋”。正在某水果供应链公司当电商总监的他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品种，寄来的包装盒上写着“苹果柿”，我一看这三个字就猜出来了，能把苹果和柿子关联在一起的只有“太秋”这个品种。那一年他踌躇满志，因为他家里800棵“太秋”卖了50多万元，正准备将已经挖掉的甜柿园重新种上“太秋”，并约了我第二年去他家看看，想通过《花果飘香》的平台进行推广。我对这个品种也颇感兴趣。2016年第一次尝到时就定义为极品品种——“一个足以秒杀所有柿子的品种”。但等我第二年秋天再联系他时，黄淮告诉我，今年不用来了，全军覆没。所以这趟路过福建永安时，我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联系上他，不知道今年是好是坏。2017年寄过来的“苹果柿”，糖度在19%左右 “今年应该是卖相最好的一年，就是个头小点。”黄淮在电话那头说。听说我要来，他连忙从福州赶回老家。他刚从原来的公司辞职，这回正忙着筹建自己的新公司。我眼前这片甜柿园初建于2002年，黄淮的父母种下6000棵“富有”和“次郎”，虽然产量不错，但销售困难，市场价只有3元多一斤。2008年嫁接了几根“太秋”枝条，2010年黄淮尝到果实之后，立马建议父母改接一部分，这才有了2017年的踌躇满志。黄淮家的“太秋”甜柿园
那一年，准备回来的黄淮和弟弟一起又种下3000棵“太秋”。“2017年挣钱了，我们兄弟俩准备大干一场，结果2018年从7月21日一直到8月22日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全部黑斑，颗粒无收。”黄淮介绍道：“当时我们考虑是否纸袋的缘故，所以2019年花了30万元按照江西种橙子的方式搭了一部分网，不套袋，表现可以，这一年又赚了一点钱；然后想等第二年再卖一年就全部搭网，结果2020年网里面颗粒无收，一个果都没有……”“什么原因呢？”我居然在他的描述中听出惊悚片的感觉。网室种植的“太秋”甜柿
“后来问来问去，说是要放蜜蜂授粉，所以去年赶紧把蜜蜂放进去，又挂果了，觉得网室栽培可能会成功；今年蜜蜂也放进去了，又是颗粒无收，里面一个果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今年冬天可能要把网全部割掉了。”黄淮无奈地说。“这个品种有没有大小年？”我也解释不了“一年有收，一年没收”的原因所在，想起前几天在金华希艺家庭农场时，徐建康也介绍过去年产量高、今年产量低的现象。“没有大小年。”黄淮指了指网室外的柿子树，“今年我弟弟进行了矮化修剪，剪得很重，果子少了，只套了18万个果袋，比去年少了8万个。刚好今年碰到干旱，几个月不下雨，如果像往年一样修剪，果个就小了。”黄淮的父亲（右）和弟弟在挑选果子 “'太秋’到丰产期的亩产量能达到多少？”我好奇这个问题。前面看到的几个果园要么是初结果树，要么参差不齐，都没有代表性。“我们就按去年的产量算。”黄淮核算道：“去年一共套了26万个袋，商品果大概卖了17~18万个果，算10万斤的商品果产量；按2000棵丰产树算，50棵一亩，40亩地10万斤，亩产量2000斤以上。”“那还可以啊！”我也不知道他算的是对还是错，反正前面几个种“太秋”的园主所期望的亩产量也是这个数。今年刚进入投产期的柿子树
“如果按2000斤/亩算还可以的。但实际上的差别会很大，像今年我们的小树也投产了，加起来有四五千棵投产树，算下来一棵树才十几斤的产量。”黄淮苦笑道。“反正很不稳定。”我大致能确定这个品种的另一个标签。“从贸易的角度你怎么看这个单品？”我换了一个黄淮更擅长的角度。“也一样，今年果面漂亮可以操作，明年有黑斑就没法操作。”黄淮说：“像2018年，我第一批货发出去代理就说不要发了，打开盒子看到黑乎乎的水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有黑斑的果子
“果面这一关一定要过。”我心里想的其实是性价比的问题，因为柿子在大家印象中就是一种很便宜的水果，就像大家都认为柿子很容易种一样。“你现在卖什么价？”“4斤装100元/盒到他店里，包括纸箱和运费。”黄淮说：“他们的零售价一般在120~130元，我见过有微商卖148元/盒。”“从消费端来讲，这个品的市场能不能做大？”我接着问道。工人们在分选果子
“做不大，因为太不稳定了。”黄淮说：“唯一可能做大的是果切市场。刚开始几年我们是在景区里摆摊卖的，因为花斑果很多，我们就一盒一盒先切好。'太秋’的优点是抗氧化，切开之后不会变色。我们今天晚上切好，明天搬到景区里卖，游客走过来，先让他们免费品尝，一尝，好吃嘛，就问什么价格？那时没疫情，游客特别多，一天能卖1000多盒，10元/盒，相当于10元一个果。”“可以把花斑果消化掉。”我想起曾飞（上海爱田生活）原来的主业也是做果切生意，最多的时候在上海有20多家连锁店。抗氧化的“太秋”甜柿 “对，所以我觉得能破'太秋’局的只能是做成果切，像海南的小菠萝一样。”黄淮说：“走果切市场定价肯定要下来，不能卖这么高的价格，但价格下来种植端就没有多少效益了，产量那么低。”“周边有没有发展起来？”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见很多大的老柿子树，挂满了黄灿灿的果子，都是些老的涩柿品种，当地人叫“水柿”。“没有发展，没人愿意种。”黄淮摇了摇头说：“但凡我们家的'太秋’效益好一点，早就发展起来了。人家经常过来看的，这种黑乎乎的果子放了一桌子，谁敢种啊！特别是2018年，全部挂上树上烂的。大家都怕。”黄淮（右）和父亲在检查果品质量
“如果都像2017年一样，连续3年，这个品种说不定就发展起来了。”我感叹道。对普遍求稳的农民来说，每一个新品种的发展都需要3年的观望期，就像现在当红的“阳光玫瑰”葡萄，我在2018年写“五亩换大奔”的案例时，大家都在观望，直到2021年才进入疯狂发展期，苗木价格从3~4元/棵一直涨到20元/棵。“对啊！我2017年的时候还育了2万棵苗，自己种了七八千棵，卖了一万多棵；2018年这么一搞自己都不敢去推了，这不是害人嘛！”黄淮说。对面山岙处的橘园
“那你们这么多年做下来的综合效益究竟怎么样？”我追问道。“你看那一片柑橘地。”黄淮指了指对面山岙处的一片橘园，算了一笔经济账，“他们只有我们1/5的土地，种的是普通的早熟蜜橘（温州蜜柑），前天刚采完，2.2元/斤，整树下。人家每年稳定地卖30万多元，又很轻松，三四天采完。”然后，黄淮又指了指桌子上铺满的“太秋”，说：“我们是9月1日开始卖，最少卖一个半月。今年顶天卖100万元，除去纸箱和运费20多万元，再加4个工人的工钱十几万元，就去掉40万元；还有农药和化肥的成本。如果种蜜橘，成本0.7元/斤，卖2.2元/斤，而且柑橘亩产8000斤很正常的，你算算，是不是蜜橘的效益更好。”批发价100元/盒的“太秋”甜柿
我顿时目瞪口呆，虽然一直不怎么看好“太秋”的发展前景，但万万没想到它的种植效益还不如最普通的柑橘品种。良久，等我回过神来，再弱弱地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因为我们算是规模种植'太秋’最早的一批，也摸索了这么多年，看看能不能在技术上做点突破，这几年争取再吃点红利；如果接下来'太秋’不值钱，产量又上不来，只能全部砍掉种蜜橘。”黄淮分析道：“我们这里的蜜橘上市早，有时间差，如果等湖南湖北的蜜橘都上来，你就卖不起价格了。”黄淮正在装货
这应该就是我这几年把“优势产区”放在“优势品种”之前的原因吧！ 2022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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