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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老同学

 铭记心间 2022-12-11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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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我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持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眼睛百无聊赖地在那些乏味的电视节目中游走。

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发出了明亮的光,似乎在催促它的主人赶紧去接听。

我心想,这么晚了,谁还会给我打电话呢。拿起手机一看,“子穆”两个字醒目地显示在屏幕上。

我是一个单位的高级工程师,平常只和那些图纸和建筑材料打交道,不善交际,朋友并不多。不过,这个杜子穆,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但是几十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喂,子穆。”我拿起手机直呼其名。

“何彤啊,还记得我呀?”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成熟男人的声音。

“看你说的,咋能不记得,我们小学是一个班的,咱俩学习成绩最好,第一名的位置经常轮流坐庄,我永远忘不了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有点好奇。

“是这,你看咱们老同学多年不见了,我想明天晚上聚聚,六点钟,在古都大舞台,希望你一定准时前来啊!”

本来,我想问问,他都邀请了哪些人,既然他已经说了是老同学聚会,只好作罢。而古都大舞台,于我而言有点陌生,光听这名字,似乎不像个吃饭的地方,管它呢,去了不就明白了么。

于是,我爽快地说:“好啊,那咱们明晚见,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那些悠远的记忆又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五年级时,杜子穆是我们的班长兼体育委员,他活泼好动,脑袋机灵。我是学习委员,性格内敛,不爱出头。但是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学习上,我俩的成绩不差上下,在班里总是牢牢把持着前两名的位置。

在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刚把题目抄完,我们俩几乎同时举起了手,经常引来了别的同学羡慕的目光。

那时候,子穆有个姐姐在我们同校的高年级学习,她经常给他送来一些零食,他总是毫不犹豫地与我一起分享。他喜欢看电影,他能把《渡江侦察记》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一遍,他的口才真的很不错。

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关系要好的同学,会互相赠送年画,并在画的边缘郑重其事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我们都觉得它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过年期间,我和子穆也会像大人们之间的铁哥们一样,像模像样地相互走亲戚,带的礼物无非是家里蒸的年馍。记得有一年我去他家,他母亲收下了我的两个年馍,又给我的布兜里塞满了枣山馍的回礼。

……

那天晚上,我兴奋地想了很多,想着明天老朋友的聚会一定得好好叙叙旧。

第二天,晚上六点钟,我如约来到了古都大舞台。从外面看起来,这座建筑既恢宏大气古香古色,又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在门口,我并没有看到子穆的身影,却见到了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石磊。

寒暄过后,他带着我走了进了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灯光闪烁的大舞台,在它的对面,是一个开放式的餐厅,里面摆放着很多的餐桌,人很多,看起来有很多官员和商务人士。坐在这儿可以聊天吃饭,还可以毫无遮挡地观赏舞台上的文艺演出,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休闲场所。

我们的桌子上除了子穆没到以外,其他的人已经都来了,不过我只认得石磊。他和我一样是子穆的小学同学,其中一位女士自称是子穆的同事,其他几位都是子穆的高中同学。

他那位女同事说,子穆现在已经是他们集团的董事长了,这个集团在全国拥有几十个单位,统领三十多万名职工。他现在每天公务繁忙,应酬很多,今天晚上他先去应付另一个饭局,一会儿就来了。

七点,子穆来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与我们一一握手之后,很自然地坐到了主座的位置。

舞台上的演出也开始了。曲艺相声、魔术、通俗歌曲等等,轮番上演。

子穆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和大家一起干杯。他说,今天晚上就是老同学叙叙旧,没别的意思。然后他简短地介绍了在座的各位,前后不过五分钟。

接着,他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一路走来的奋斗历程,兴奋地沉浸在他那光辉灿烂的人生履历中,他回顾了自己职业生涯走过的每一个脚印。怎样从一个基层的技术员,到科室的副主任、主任、再到处长、厂长,然后又怎样担任了集团副总经理和总经理,最后又如何升迁到到今天这个大型企业集团董事长的高位。

他感慨万千,在场的同学们一个个竖起了大拇指,一个个捧起了手里的酒杯,带着崇敬的微笑,前去敬酒,嘴里当然少不了奉承的话语,我觉得他仿佛不是自己的老同学,倒像是自己的现任领导。

一轮酒过后,子穆又谈起自己认识的各种官场人物。他说,从区里,到市里,再到省上,很多职能部门的头儿都是自己的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牌、唱歌和打球,聚会吃饭那更是家常便饭。他说,你们不要小看这些活动,这是维系友谊不可缺少的纽带,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子穆看向我,说:“何彤,前两天我还和你们集团的老总吃了一顿饭呢。”我只回答了一句:“是吗。”心想,我只是一个基层单位的一名高工,我们集团的老总离我很远,根本不可能有打交道的机会。

他见我话不多,接着向大家介绍说:“何彤,是我的小学同学,他一直是个乖学生啊,我只不过是个瞎碰乱撞的混混而已。”

这是那天晚上我俩之间仅有的几句所谓的叙旧,我听了面红耳赤。不知道这是夸还是在讽刺我。

我也忘了我究竟是如何回答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是怎样如坐针毯地坚持到了聚会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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