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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叔头婚,找了二婚的我婶,数十年恩爱和谐,直到他们儿子结了婚

 无尤若水 2022-12-17 发布于湖南

01

六十四岁的张老汉又住进了医院。这次是因饮食不规律加上着凉,引发了胃病,躺床上两天多没吃东西,胃痛到失语却无人问津。

邻居李老头几天不见他,去他家串门才发现。

李老头一个电话打到张老汉大哥的儿子,也是张老汉侄子那儿,侄子连忙开车过来,把他送往了县人民医院。托政策的福,县人民医院报销比例高,不需要自己花多少钱。

稍微缓了缓神,又喝了几口粥后,在侄子的大声追问下,张老汉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内情——张老汉的老伴,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赵婶,正跟他闹离婚。

一同前来的李老头钢蹦儿一样响亮的嗓音,震得病房的天花板都是颤的。

“不是说她只是过去帮她儿子带孩子的吗?”

张老汉苦笑着说:“刚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她去帮他们带孩子,等孩子隔了奶就接回家带,上幼儿园后再送回城里。”

喉咙咕噜了好几下后,张老汉又补充说:“今年过完年她就说要离婚,还把衣服行李都带走了。后来端午节前又回了一趟,说是手上没钱了,让我拿点钱。”

侄子追问:“你给了没?”

张老汉面露赭色,小声说:“我那时正好领了3000块钱工资,全给她了。”

李老头:“人家都说了要离婚了,你为什么还给他钱?”

“我当时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呗。真想离婚了,还能问我要钱?”

侄子:“后来为什么又成真了?”

“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她跟她儿子两个人回了家,逼着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儿子威胁我,说如果不签就要打我。”

侄子勃然大怒:“一窝白眼狼!这世上就没天理了,世上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吗,我去找她!”

02

张老汉望着侄子那因震怒而涨红的脸,眼眶突然就红了。

37岁那年,有人给张老汉介绍了一个对象,就是比他小七岁的赵婶。当时的赵婶,丈夫去世不到一年,一个人艰难地拖拉着一双儿女度日。

张老汉早年因家里穷,父亲又早逝,一直没人敢进门。直到三十三岁这年,在几个哥哥的帮助下,才建了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初次见到赵婶时,张老汉只瞅了一眼她那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脸,就不敢看她第二眼,脑袋差不多头耷到胸口上了。

半辈子没碰过女人的他,心里早就下意识忽略了她有一双儿女的现实情况,打心眼里认定了这个女人。

那一年,赵婶的女儿刚上小学,儿子才三岁。有人背地里劝张老汉说,人家拖儿拽女的,将来都要上学,有的是你受的。

张老汉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没事,我养得起。”

就这样,赵婶一手牵着一个娃,背着一个花布包,在乡邻参差不齐的眼神中,走进了张老汉家的大门。

领回结婚证后,在张老汉母亲的张罗下,二人又办了一个简单的喜宴。其实就是请双方的直系亲属吃了个饭。

至此,年近四十的张老汉算是真正成了家。

姚婶嫁进来后,张老汉见年幼的继子老往门前的水塘边跑,特意跑去半公里外的山上砍回两车竹子,打掉枝杈后,统一锯成两米长,围绕着屋前屋后,做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竹篱笆。

众乡邻都打趣他说,纵使是人家亲生的父亲,也不一定会如此上心。

张老汉满不在乎地回答说,既然伸了手,就得对人家负责。

半年后,那不怎么懂得人间烟火的三岁半大的继子,先人一步,被张老汉“同化”,改口叫张老汉爸爸,张老汉乐得两只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嘴都快咧到太平洋去了。

03

结婚一年多后,张老汉那如风中残烛一样的母亲,见赵婶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开始旁敲侧击,拐着弯儿地提醒,张老汉对赵婶的儿女这么好,赵婶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回报,替张老汉生个一男半女。

赵婶起先装糊涂,说她的儿女也是张老汉的儿女。后来老太太问得紧了,就推说让她去找自家儿子。

张老汉兄弟姐妹一共有七个,上边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边有一个妹妹。妹妹不满四岁时,他们的父亲就去世了。

用张老汉爷爷的话说,他们兄弟姐妹七个,没活活饿死就已经是奇迹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老汉的几个哥哥都在十几岁时,就开始在外边跟人学手艺。

张老汉也初中都没念完,就跟着他大哥去了广东学木工。

后来,他大哥回家乡自己办起了家具厂,张老汉也跟着回来了,依旧还跟他大哥干。

张老汉三十三岁之前的积蓄,全都拿来建房子买家具了,三十三岁到三十五岁管还建房子欠下的债。

三十五岁到三十七岁这几年间的积蓄,自打跟赵婶领证后,就全盘交给了她。之后,每次领到工钱,留下烟酒钱后,一分不漏,全给赵婶。

日子刚上轨道时,赵婶的儿子马上也要上学前班了。两个孩子要上学,家里突然又多出三个人的开支,张老汉突然觉得钱不够用了。

所以,老太太跟他说起要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时,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出赵婶的脸会拉成多长,家中的钱会有多供不应求。

考虑再三后,张老汉把心一横:不生了,好好带着眼下的一双儿女过算了。

老太太纵使有百般的牵挂和担忧,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离去。

04

为了多赚点钱,张老汉主动从他大哥的家具厂辞职出来,跟人到工地上搞起了装修。

张老汉之前一直是他大哥家具厂的顶梁柱,他这一走,害得他大哥对他也有了意见,因为厂里面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合适的能顶替他的人。

可张老汉的情况又摆在那儿,他哥也不适合多说什么。

继女上初三那年,赵婶跟张老汉提出要给她择一个好点的学校。张老汉虽心下已经揣度出几分赵婶这话的意思,但头已经打湿,只能干干脆脆让人剃了算了,便硬着头皮答应了。

张老汉原以为,能让赵婶说出择好学校的话来,继女的成绩怎么着也能对得起观众。

谁料,搞半天人家却是个青铜,分数勉强够上县里排名倒数一二的高中。

可是,赵婶却把枕边风吹到了极致。她知道张老汉有个朋友的女儿在一家私立学校当老师,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去找人把继女弄到那学校去。

张老汉心下一“咯噔”,在私立学校上一年高中的钱,够在公立学校上三年还有余了。

赵婶仿佛看穿了他心思一样,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命苦,还说以后一定让继女把他当亲生父亲对待。

张老汉的心顿时又软了。

就这样,张老汉渡完青铜继女后,又接着渡青铜继子。等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原本宽厚墩实的身躯,只剩一边了,五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就已找不出几根黑头发。

恰好这时,他那病秧子母亲没留下一句话,于睡梦中离去了。

一时间,张老汉的人生似乎到了另一个拐角处,他都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幸好,赵婶安慰他说,孩子们都大了,往后就只管他们二人的生活就行了。张老汉这才回魂,重新弯下腰拾起自己的责任来。

05

多年劳作下来,张老汉其实早已透支了身体。

满了五十五岁后,他已明显感觉自己不比当年了。长时间忙活后,他的背要好久才能直起来,连续干上七八天后,必须休息一两天才缓得过来。

六十岁之后,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一块儿干活了,原因就是他是真的体力不够,赶不上工期了。

人只要一闲下来,身体便到处是毛病。之后的这几年,张老汉的身体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最开始是六十一岁那年,一个夏日的晚上,张老汉忽然腰痛得直打滚,还吐得满地都是污秽。赵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请村上的摩的师傅连夜把他送往了镇医院。

一查,尿路结石。

好不容易把结石攻下来后,张老汉念起之前住院用了好几千块,接了同村一个近两百平米的屋面改造的活。

不料,把旧瓦拆下来后,原来的支撑木腐掉了,张老汉没提防,一脚踩空失去平衡,从屋面上跌落了下来,右脚踝当场就变了形,腿骨都戳到皮外边来了,右边的前手臂也被木头上的钉子划开了一条老长的口子,缝了十多针。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对年轻人而言的。张老汉这一摔,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后,医生才给他的腿动手术。

出院时,医生叮嘱,起码半年时间张老汉不能干活。扔了拐杖后,还得休养三四个月才行。

张老汉在家养腿的那段时间,赵婶的脸色是一天不如一天好看,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月恶劣过一月。从张老汉家过路的乡邻,经常能听到赵婶骂他,骂得比骂牲畜还难听。

背地里,人们开始议论,张老汉当初其实还是应该生个自己的孩子。照这样的架势下去,当年他老母亲的预料,恐怕会成真。

06

张老汉的继子继女,自打毕业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了也埋怨个不停。不是说乡下信号不好,就是说张老汉抠搜,家里连个无线网也舍不得装。

张老汉摔成这样,他的继子继女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再无别的表示。

非但如此,三个多月后张老汉强撑着扔了拐,赵婶却又开始帮他四处接活了。附近的乡邻自之前的事故后,都知道了他家情况,自是不敢把活交给他。

一转头,赵婶又帮他在工地上找了个守材料的活。

赵婶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就是她儿子要结婚了,急需用钱。就这样,张老汉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都被赵婶利用了起来。

张老汉的儿子终是风风光光地娶妻了。跟赵婶并肩,站在那跟自己模样格外不协调的婚礼上,张老汉眼里满是水雾。这时候的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晚年的不幸。

果然,婚礼过后不到半年,赵婶就以带孙子为由,搬去了儿子买的新房。

端午节前不久,工地受口罩原因的影响停了工,张老汉也被辞退回了家。

赵婶像是长了千里眼一样,连夜回老家把他带回的那点工资给拿走了。之后,张老汉便一个人在家,靠帮人干点力所能及的零活度日。

直至文章开头那一幕的发生。

张老汉侄子听完叔叔的遭遇后,牢骚满天地说,照这样下去,没准哪天他叔死在家里臭掉都没人知道。

他也真的第一时间找去了赵婶儿子家。

可是,赵婶的说辞,却真是刷新了人们对“人”字的理解,和对人性的所有期待。

07

张老汉侄子刚说明来意,赵婶就以他们已经签定离婚协议为由,拒绝来看张老汉,更不愿意来照顾他。

张老汉侄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抢过那张纸撕得粉碎:“什么狗p协议!就算是签了协议,你们也还没离婚,你就有照顾他的义务!哪有你们这么当人的,当初拎个花布袋子进门,现在儿女都大了,把他身上的血都榨干了,就想一脚把他踢开!我今天就是把这儿砸成一个垃圾场,也是砸我叔的!”

最后,张老汉侄子扬起手机,说如果赵婶不去医院照顾他叔,就要拨打电视台和派出所的电话,爆了她们娘几个的光,搅得她儿子一家过不成,赵婶才不得不跟着他到了医院。

只是,一个星期后,张老汉出院,一行人还是闹到了村委。

坐在村部那张长长的桌子旁,赵婶竟然委屈巴巴地说,她之所以要离婚,是因为她对张老汉,从来就没有过感情。

村干部哪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马上追问:“你对他没感情为什么二十多年前,他三十多岁时不说?你对他没感情,为什么还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为什么又要让你的一双儿女叫他爸爸,为什么要让他供他们读书?”

赵婶眼泪婆娑:“我那时候困难,孩子们都等钱上学……可那都是他愿意的,没人逼他。法律保护每一个公民的,我有离婚的自由!”

张老汉侄子:“没人逼他吗?当初你女儿只够上六中的分数,是谁逼着他去找关系把她弄进私立学校的?你儿子呢,连高中都没考上,又是谁逼着我叔帮他买进去的?用了他多少钱你心里没个数吗?”

说到最后,包括村干部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人都看不过眼,动气了,赵婶却咬死必须得离婚。

张老汉气得大喊:那我就去死!

调解告吹后,张老汉的侄子把他叔接到了自己家,跟赵婶说,想离婚可以,要么拿五十万来,要么上法庭。

两个月后赵婶如果还没动静,也没回家的话,他叔会把他们娘仨都告上法庭。

张老汉自那之后,像是被人抽掉了魂,无论坐哪都堆成一坨,脑袋仿佛用线吊着,一不小心就往下耷。

人字易写,一学就会;但真要写好,还是有难度,得有功底支撑才行。做人也一样,如果没有了良心支撑,就枉为了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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