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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首位驻外使节，清朝的郭嵩焘总结历史说：“西汉与宰相、外戚共天下；东汉与太监、名士共天下；唐与后妃、藩镇共天下......本朝则与胥吏共天下耳。”皇权统治不得不寻找帮手，而帮手正如纪晓岚所记：“长随所祀曰钟三郎，闭门夜奠，讳之甚深，竟不知为何神。曲阜颜介子曰：'必中山狼之转音也。’”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共天下”的可能性渺然，自己不过是奴仆而已。既然是奴仆，主人家的兴衰就不必太在意。《清稗类钞》说林则徐虎门禁烟，以一箱茶叶换一箱鸦片。“而茶为胥吏所办，中多杂以沙石，即至欧洲，又以不能售而寄回，商人耗本无算，遂致激成衅端。” 而“达官贵人之仆役，其司阍者，谓之门上，侪辈尊之为门政。”无论去衙门还是权贵之家，首先得过门子这一关。《后汉书·梁冀传》：“客到门，不得通，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清朝时，“凡致送门包于阍人，其缄封之红签，辄书'门敬’二字，或曰'门礼’”。乾隆时曾有谕旨禁革门包陋规，但官员们“及自为达官，依之为心腹耳目，容忍故纵，顿忘前苦。”皇帝需要帮手，各级官僚也一样。 曾国藩任两江总督，官署里有个可以凭栏远眺的亭子，他在亭子里看到有官员向门子作哀恳状，结果被“挥手止之，状甚倨，其人怏怏去。”第二天还是这样，直到第三天，“见其人摸索袖中，得一裹物，鞠躬以献，阍人色骤霁。”原来是新补监司来拜谒上司，于是曾国藩就把那个门子叫来，对他说：“此间已无用汝处，顷特荐之某大人。”“某大人”就是这位新补监司，门子不得不“屈一膝以谢”，退下后就拿着行李逃走，不知去向了。 “吴门七子”之一的褚筠心，一天坐轿子经过狭巷，忽遇迎面而来的轿子不肯相让，结果还被对方跟随的三四个仆人打得“衣冠尽裂，须去其半”，等对方怒骂而去后一问，才知道是巡署中人，这下惹大麻烦了。因为抚军是褚筠心的门生，惶恐地见他找来，赶紧一查，居然是“司阍赴妓席”而回，于是“即在厅前阶下痛杖，毋庸计数，以无生息方止”，活活给打死了。道光丙午（1786年），侍郎王晓林任安徽抚军，生了儿子。安徽各州都派人去祝贺，池州太守仇恩荣，怪派去的人回来迟了。对方回答说：“不意抚署门公陈小山亦生子，亦不得不往贺”，而且“阖城文武无不往贺，未赴省者亦专使送礼”，后来陈小山还捐了官“俨以观察使自居矣。”但熟人面前，他还是没有自信，要躲避的。 有新任臬台至安徽谒见督抚，门子索要门包一百。他就让仆人去怀宁县令处借一百银元，但送来后，这个门子说不是一百银元，是一百两银子。怀宁县令再借给他一百两后，门子说：“尚有小门包之例”，得另加十分之一。于是见到督抚他就很不高兴地说：“大人门包，请明定章程，并须体恤属员而后可。”自己为了门包已经花了十几个小时，这样“恐大人声名为若辈坏矣。”虽然督抚最终也不好意思，把钱还给了他，但臬台是督抚手下掌管司法、监察的，门子对他尚且胆敢如此，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有人说清朝“门包之陋，与二百六十八年之国祚相始终，而实肇端于吴三桂之出关乞师，欲求见摄政王多尔衮而不可得，乃以重资赂其左右始开门接见。其后遂成为陋规，牢不可破，及宣统辛亥八月十九日之前，武汉起事，时杨洪胜谋变”，深夜，有武昌衙门的人去湖广总督瑞澂告密，阍者还要索要门包，遭斥责后总算不得已通报了，等到杨洪胜等被破获，他还要索要犒赏...... 原载《联谊报》2022年12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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