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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勤​:邓家烂院与烽火台

 安蓝2021 2022-12-18 发布于甘肃


邓家烂院与烽火台
文丨匍勤

再度联想并写作,得益于一篇发表在《白银日报.金凤文艺副刊》的文字《龟城》。其实关于旷古沙漠中的景泰龟城,我确实不曾到访过,但其久远的历史,恢宏的气势,更有独特的建筑,常通过视频和一些优美的文字得以心领神会,久而久之,也能说出个子丑来。
邓家烂院和烽火台是我们村最靓丽的两处景点。但在我印象中,除了邓家烂院是我司空见惯外,又名墩燧的烽火台仅是2020年才到此一游的所得。就因了近两年不断拜访和思考,才有了不一样的收获和所得。
一百年前的民国九年,即19201216日晚806分,一场8.5级、震中烈度为十二度的旷世大地震,从今宁夏海原县西面的哨马营和大沟门之间发端、呈带状迅速沿袭到220公里外的甘肃景泰。当时,波及范围达十七省市之多,面积更是超过了251万平方千米,全球有96个台站都记录到了此次地震。
在母亲讲给我的故事中,从小我就知道,我们赖以生存的脚下,有一个硕大无比相当了得的鼋或鳖。平素他们都在蒙头大睡,但偶尔他醒过来的时候,轻微的翻身或转动,带来的都是一场场不寻常的灾难,轻则屋宇晃动,油灯滚落。重则山崩海啸,江河逆流,日月惨淡,人神遭殃。
还在我少年时,就听闻过亲历此难的姨奶奶(奶奶的姐姐19041988)说过。那时候她已出嫁到今天的靖远县高湾镇笠山村高氏家。正因了贫穷的生活和居住的简陋,才让寡居在打麦场上嘎(小)房子里的她,幸免于难。据她说,伴随着那一阵若炸雷似海啸般的声音,身下的土坑似乎跟有人从一边轻轻掀动桌子一般,当时就来了个底朝天,而睡在上面的她,隔门抛物一般直接从“忙上炕”被拎着摔到空旷的打麦场上。
姨奶奶说,地动通常有两种方式,但大多情况下只有一种,唯有海原大地震以及其后三年的余震,经历过的人都饱尝到了两种灾难的同时呈现。
剧烈的左右摇摆,仿佛抛土块,力度(震级)越大,其力就越狠,三两秒时间就会让你头重脚轻失去平衡,继而大脑昏聩,没了自我控制力;再一种是上下颠簸,那种揪心扯肺的抖动,分明是在有人扯你的五脏六腑,感觉心都能从口中吐出来,疲惫加眩晕的你,几乎来不及呻吟,便在不知不觉中颓然倒地,甭说爬起或行走。
逃过一劫的姨奶奶苏醒后,感觉那泛着鱼肚白一般的夜间奇亮……其实除了地震时产生的刺眼白光外,曾经的小房,什么时候也是墙倒屋摧,彻底暴露在冬夜的寂冷中。而睡在亮敞地里的她,不时嗅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股呛人的腥土味。此时人喊马叫声、鸡鸣狗吠声,加杂着物品碎裂声,急促而又凄惨。神智渐渐恢复的她,开始明白过来,莫非地震了——她不再摩挲还隐隐作疼的后脑勺,强挣扎着爬起来,向记忆中家的方向踉踉跄跄奔走……
在姨奶奶的回忆里,仿佛是天作孽一般,大震后的三年内,打麦场仿佛“创”起煞一般,不论黑夜白天,近两百斤的碌碡在场里不安的滚来滚去(余震不断);地上也是尺许宽的裂缝,满是血腥味极浓的黑水,不时有误入歧途的牛羊或者神志不清的人跌进其里,但一段时间后似乎又回过神来一般再度缝合,只有那褶皱般的坎或茬随着黯淡的日光,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与震中直线不足一百公里的今会宁县土高山乡十百户村也一样难逃厄运。那时,出于条件的制约,人们多以山畔涧边被流水冲出的坑穴经简单的铲削夯实后,又在认为比较坚固的崖壁上挖窑掏洞,以供人居住或堆放杂物。邓家烂院亦如此,不同处是出于安全需要,主人还把纯粹无遮挡的西边夯了一道土墙,才有了类似坑窝子的四合院。
想当初,他们一家从今甘肃天水武山一带讨吃要喝来到此地,期望靠着老乡和姐姐一家,通过勤劳能在这里获得一处安身之地繁衍生息。孰料,天不佑人,这里反倒成了他们死不瞑目的埋身之地。每每想起,不由人慨叹,是天灾还是人祸,还是缺乏起码的防震意识?
我们这里的土质虽然也是那种几百万年来大自然的搬运物,但它又不像风携裹而来落下又覆盖的俗称平茬士,而是像洋葱似的立茬土,不稳定还容易剥落,在这样的土茬上挖窑,甭说稳固,连成形也难。因此,面对8.5级大地震,根本不值一提。由此想起近年来农村许多所谓达到B级标准的建房,虽然一样的砖混结构,又是大门大窗,通体铮亮洁白。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哪不过是门背后吃馍,自哄自,甭说什么地基夯实、砌放大脚,连起码的承重梁、抗震柱都没有……?
幼年的时候,父母总会在门前的草垛里撕一个草洞,但凡有反常现象,我们立马会被安排进入其里,靠着狗皮褥子和棉被,即便冬夜我们也一样睡得暖暖和和。同村有一位正上高中(农机班)的李大哥,他在自己睡的房子内,挂灯泡一般,用一根细线拴着一个装满砂石的瓷瓶。他曾给我们演习过,只要有人轻微搡动,瓷瓶立马会掉落并摔碎,发出骇人的响声。
曾经的灾难已成历史,但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说要马放南山、高枕无忧。看着如今许多的农村和家人,一到夜晚,四门紧闭,人手一部手机,躺在温暖的被窝内,一番有头无尾的翻页后只弄得两眼昏花,始才意犹未尽地昏昏入睡。此刻,甭说什么风吹草动,即便有人将刀子架到脖子上也可能不辨昏晓……说这话,不是什么杞人忧天,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现实。都说未雨绸缪,提早防备,就因为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再说烽火台,要不是出于写作或更广泛的深入了解,我还真不知道这《百度》上仅寥寥数语的明代建筑和文物保护地,竟有一段翔实的史料和曾经做为军事设施的重要。
二零二一年正月,受非典疫情的影响,回家过年的几位子侄,同样被封控在家。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经不住他们的一再蛊惑,才有了父子五人同游烽火台的经历。也就是这一次,才在这个貌似天圆地方的山边土墩上感受到什么叫千沟万壑赴荆门的诗意,不由打心底里产生出一种发自肺腑的感叹:以其条件的不易,尚能如此精准的选址更有抟土夯实的质量可靠,真正令人钦佩!
前些天,同邻村的两位给浙江人流转的土地种植的大棚西瓜装车。因为再次与烽火台隔沟相望,自然便有了绵绵不断的话题,可意料不到的是他俩也是不约而同的从未到过,尤其是邓家烂院还闻所未闻……
这不由我想起一句话,体裁衣,照汤撒盐。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对于名山大川、显赫人物无不充满向往或好奇,但对于本地名不见经传的风景与人事,即缺乏深入了解,更连起码的到过或知晓也无。是缺乏灌上老一辈耳音的谦虚,还是自己的自以为是,马虎大意?
其实关于十百户烽火台,我是根据快手上发布的一则史实作下述结论的。
位于今靖远县乌兰镇烟洞沟村西山顶上的烽火台,其式样、做法于十百户烽火台如出一辙。其所引用的史实是《白银市志》的记载:明弘治十四年(1501年)八月,蒙古鞑靼部将领火筛率精骑由花马关(今宁夏海原盐池)入边,攻固原。后因明军将领朱晖、史琳守备不力,令火筛部直逼平凉,庆阳。关中为此大震,遂启用老将、户部尚书朱紘为延馁、甘肃、宁夏三边总督,领兵抗击,才击退火筛,令其三年不敢进犯。正是此间,朱紘督修了自花马关到大芦塘(今景泰县芦阳镇)之间的一千四百余座烽火台,又称烽隧、烟墩——白日点烟称燧,夜晚放火叫烽。而位于靖(远)会(宁)海(原)三县之间的十百户塬,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建一烽火台势在必行,也在范围中。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某位假以新疆户籍的疫情评论者:土高本就没人去……?看到这里,不由人心生愤懣之火,如此之言,岂不是目中无人,愚昧少知。位于程塬村高庙社园地里曾被盗墓贼毁坏的古墓葬,据说是远在三千多年前游牧民族的埋骨厝边之地;而十百户村道观里由已故的郭政邦老先生撰写的《重修圣母宝殿》的碑文中,明确说:唐、宋年间香火鼎盛,信士弟子攘来熙往……更何况十百户、九百户梁本就是元明时的户籍管理制度,以至于在清朝时,整个土高山乡全境都被称为统督塬。
历史上,由于战乱匪患迭起,再加上无情的天灾。令土高全境即是栖息繁衍也是逃荒谋生之地。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厚厚的黄土,冷凉的气候,不只生长了一茬茬五谷庄稼也养育了一代代勤劳的人民和灿烂的历史。即便而今,十百户盛产的洋芋、小杂粮、玉米、羊羔肉等仍以质优量大,蜚声市域内外。至于不足之处,也跟全国大多地方一样,正由稳定解决温饱开始迈步小康征程,除了自身的强基固本、做大做强外,更需要有识之士伸出你的双手献出你的爱,一道向着二十大制定的为把我国全面建设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聚精会神,一门心思图发展,而不是冷眼螃蟹,一边说风凉话,寒了战天斗地的心。
人之所以要了解历史,认识历史,大而言之,是要从泱泱华夏民族几千年发展进程中,获取作为一名华夏子孙的荣耀感、正义感、职责感,从而立足本职岗位,克勤克俭,精诚所至,为中华崛起民族振兴努力奋斗;小而言之,就会从前辈的艰辛和不易中,获取人生奋斗的真谛和发展后劲。现阶段,你就不会因拜金主义利己主义个人主义迷乱了心态,志存高远,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何况在于他人或亲朋的谈吐中,不因茫然无出而说些有损做人尊严的废话笑料,真正如俗语所说的人不能白活——
初作于2022.11.28
定稿于2022.12.2




作者简介

匍勤,原名李景强,会宁县土高山乡十百户村,农民。



审核:三丫、晓霞、吴静

编辑:安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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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银作家》编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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