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小堇 这是第 891 篇文章  微信群里，有人由黄桃罐头聊到小时候偷吃的故事。 一个说，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罐头，但是自己又打不开罐头瓶，便联手哥哥打开，然后兄弟俩坐地分赃。 有没有被发现？一个兴致盎然地问。 从来没有。回答的有着小得意，然后说，我有一发小，打不开罐头瓶，就在瓶盖上钻个眼，然后喝甜水。 哈哈，那罐头还不得坏喽！两个人聊得兴致勃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谁还没有个童年呢。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我们的小时候，有几个孩子没有偷吃过呢？ 奶奶健在时，最津津乐道的是爸爸小时候技巧高明的偷吃。一提起这件事，奶奶满眼都在放光。她慢条斯理地说，你爸爸小时候那叫一个捣蛋。我买了一包桃酥，用纸包得四四方方的挂在房梁中间的竹篮里。你问我为什么挂着？还不是因为防老鼠啊，这个地方老鼠爬不上去。可是防了小老鼠，防不了你爸这只大老鼠。有一天我要拿这包桃酥去串亲戚，取下篮子，发现桃酥四四方方的在篮子里，可是伸手一拿，才发现这是空纸包。仔细一看，纸包最下面的角有个洞，桃酥就是一块一块从洞里被掏走的。我知道这就是你爸干的好事儿。还没打呢，他就承认了。说到这里，奶奶就忍不住微笑，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你说他怎么这么会伪装？离远了看，四四方方的桃酥，端端正正的在哪儿呢。 我完全可以想象六七岁的父亲望向桃酥那冒着绿光的眼神。他肯定为偷吃做了全面而充分的准备：趁着家里没人，搬个凳子站上去，取下篮子，在纸包的下面抠一个洞，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桃酥，就像掏掉一堵墙上的一块砖，然后把篮子再挂上去，把凳子搬回原处。揣着一块儿又香又甜的桃酥，竖着机警的耳朵，兔子一般跑了。肯定是这一块桃酥成功地引出了他的馋虫，于是他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偷吃行为，直到把一包桃酥神不知鬼不觉地吃完。 纸包看上去好好的。奶奶一再强调。 我记得我两个弟弟的多次偷吃行为。尤其是我大弟弟，他比小弟大一岁半，在偷吃爷爷的宝贝上，绝对可以当小弟弟的导师。 爷爷奶奶住的坐北朝南的堂屋是带有一个一尺多高的门槛的，门槛由整条木头做成，可以随时拿上拿下。奶奶锁门下地干活去了，弟弟们就开始行动了——他们把门槛卸下来，随便推到一边，然后直接趴在地上，从屋门下哧溜一下钻进去，直奔西间的木柜子。爷爷的好吃的东西就锁在这个柜子里。柜子挂锁的地方有些松，锁上之后，两扇柜门可以拉开大约1/5，而这1/5完全够弟弟的小手伸进去。他们跪在地上，将整条胳膊伸进去使劲够，够到了一件东西就往外拽。个头大的被门卡住了，那就再换一个小的。总之，每次都会有所收获。 罐头瓶子的盖子很难打开，这可把两个人难坏了。开始，大弟用剪刀的尖儿在盖子上扎个孔，两个人争先恐后抢着喝罐头水儿——又甜又清凉的罐头水啊，要多好喝有多好喝！爷爷发现罐头盖儿损坏后，心知肚明就是两个捣蛋孙子干的。气哼哼嘟囔几句，便让奶奶把罐头启开，自己分几次慢慢享用。 可是，长大了一岁的弟弟，力气和偷吃的智慧也在增长。他终于知道用刀尖把罐头瓶盖扎个洞后，可以继续把洞砍大，大到可以顺利掏出里面的苹果和桃子。这时候，他们两个可以很快把整个罐头吃净喝干，彻底结束了爷爷一个罐头自己慢慢享用两三天的历史。这让爷爷只喊头痛，扬言要把门槛“焊上”。 弟弟还不止一次偷吃爷爷的沙丁鱼罐头。虽然爷爷在徒骇河打了半辈子鱼，奶奶也是做鱼的高手，但做不出来沙丁鱼罐头的味道，所以他特别珍视姑姑孝敬他的几罐鱼罐头。那个时代，将用铁皮盒包装精美的鱼罐头在客人面前打开，请客人品尝，几乎可以说是待客的最高礼仪。可惜这鱼罐头也被我两个弟弟盯上了。那时两个人年龄还小，只知道用剪刀把盖子扎破，不知道继续扩大战果，就可以吃到入口无刺的鱼罐头了。在小孔处使劲吸吸，也没多少汁水，情急之下就又凿开另一盒，结果也仍然吃不到鱼，最后只好作罢。几天后，爷爷打开柜子，发现宝贝鱼罐头惨遭蹂躏，几乎要哭天抢地，尤其是发现漏气的鱼罐头开始变质了，更是恨不得将俩小子抽筋扒皮。俩小子跑了，他就对着奶奶吹胡子瞪眼，最后想想还是没舍得将鱼罐头扔掉，嘱咐奶奶捣点蒜泥，他就蘸着蒜泥，把这些沙丁鱼吃掉了。 有个朋友的孩子从小喜欢偷吃。因为她父母有着近乎执拗的“垃圾食品”的概念，所以膨化食品不许吃，冷饮不许吃，糖果不许吃，麦当劳、肯德基不许吃，鸡柳、鱼柳不许吃，麻辣烫、臭豆腐更不许吃，街边小摊上卖的东西尤其不能吃……要吃就吃自己做的无添加的健康食品。但是对一个孩子来说，包装得花花绿绿味道又丰富的各种食品，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更何况，周围的小朋友也都在吃呢。所以只要爹妈看不见，她就会拼命地飞快偷吃，来不及吃完的，也飞快地藏起来。最终的结果是，虽然她的父母限制她吃各种不健康的东西，实际上她吃的一点都不比别的孩子少。 越控制，越反抗。而且对一个孩子来说，不知道世界上那么多美味可口的东西的味道，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儿。 物资匮乏的时候，小孩子因为食物被控制忍不住偷吃；物质丰富的年代，小孩子因为自己被控制而不得不偷吃。这样看来，你说，哪个时代的小孩子更幸福一点儿？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语文教师，山东省作协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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