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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江雪》:比孤独更孤独的是什么?

 海西洞庭楠书房 2022-12-19 发布于湖南

有这样一个问题:人类为什么要写诗?您看,古往今来,无论古希腊还是中国的西周时期,早在那么遥远的时代,人们就已经在创作和吟诵诗歌,而且诗歌的生命力是如此伟大,比如中国古代的《诗经》和古希腊的《荷马史诗》穿越了数千年历史,至今仍在被世人传诵。

很多人感到奇怪,诗这个东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为什么要写诗呢?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古人早有答案。

独钓寒江雪

庄子说:诗以道志!《左传》说:诗以言志!意思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写诗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当饭吃,也不是为了赚取钱财,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志趣和抱负,同时发发牢骚,宣泄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这就是诗的意义所在。

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诗都是有感而发,高兴的时候写诗,愤怒的时候写诗,热闹的时候写诗,孤独的时候,还是写诗,比如前不久咱们还分享过几篇以孤独为主题的诗,今天和大家聊一首誉为史上最孤独的诗——柳宗元《江雪》。

不同的诗人,有不同的寂寞和孤独,比如李白的孤独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陈子昂的孤独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苏轼的孤独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而柳宗元的孤独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独钓寒江雪

这首《江雪》,历来被誉为史上最孤独的诗,为什么说它是最孤独的诗?网络上有人解释:这是一首藏头诗,四句开头四个字连起来就是“千万孤独”,所以说它最“孤独”。

其实并非如此,“千万孤独”,只是想当然的解读而已,因为在柳宗元那个时代,“孤独”并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孤独”,而是分别指“孤”和“独”,“孤”就是“幼而无父”,“独”,是“老而无子”,我们现代人觉得“千万孤独”是很孤独的意思,但是唐朝人并没有这样的概念,这种牵强附会,只是一厢情愿的理解而已。

虽然《江雪》这首诗并不是藏头诗,但它的确可以说是孤独到了极致,写鸟不见鸟,因为“千山鸟飞绝”,这里用了一个“绝”字;然后写人不见人,“万径人踪灭”,用了一个“灭”字。

独钓寒江雪

天地间被白雪覆盖一尘不染万籁无声,唯有一叶小舟载着渔翁在寒江独钓,仿佛被世界抛弃在这冰天雪地当中,这首诗所表达的意境,既有极致的孤独,又有不寒而栗的冰冷。寂静、空旷、痛苦、压抑、还有孤傲和不屈,种种情绪,都掺杂在这短短二十字里面。

柳宗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在文学方面,他和韩愈共同倡导古文运动,但是在仕途上,柳宗元却没有向韩愈靠拢,他选择与王叔文、刘禹锡等人站在一起,刘禹锡大家都熟悉,和柳宗元一样也是个仕途不畅的大文豪。

王叔文是谁呢?他原本是太子李诵的老师,对国政很有一些抱负和新思想,李诵即位成为唐顺宗后,王叔文得以掌权,很快发动了永贞革新运动,其中的参与主力,就有柳宗元和刘禹锡。

独钓寒江雪

这场声势浩大的革新运动仅仅持续了一百多天就以失败告终,为首的王叔文和王伾,以及另外八位主要参与者,均遭到贬谪,史称“二王八司马”,柳宗元就是在这一事件中,被贬为永州司马,当时,柳宗元刚满32岁。

司马,原本是很重要的一个职务,但柳宗元的这个司马,其实只是一个“员外置同正员”,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永州真正的司马,只是享有司马的待遇,但却没有司马的实职,柳宗元曾非常郁闷地写信给朋友说自己到永州以后是“无分毫事”却“坐食俸禄”,实际上就是被彻底边缘化,虽然照样有俸禄,但却没有实际性的工作安排,也不再有晋升的机会。

这对于一个既年轻又有理想抱负和才干的人来说,莫过于是最大的打击,加上当时朝廷的余波未平,柳宗元一度处于生死未卜的惶恐之中,更惨的是,到达永州不久,他的母亲、侄女、女儿相继离开人世,种种遭遇,让柳宗元真正体会到了人世间最孤独的滋味,于是他将一切都凝练在《江雪》这首诗的短短二十字当中。

独钓寒江雪

但是,在这无尽的孤独当中,我们却看不到麻木和绝望,一句“独钓寒江雪”,就让不屈和希望,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孤独!即使冰天雪地,即使万籁无声,可孤独的渔翁,仍然不畏寒冬与寂寞,独自享受这寒江独钓的乐趣,在这无尽孤独的背后,竟然是柳宗元不向命运屈服的傲气!

公元815年,在永州谪居十年的柳宗元,终于等来召他回京的旨意,而在这十年间,柳宗元为中国文学史贡献了三百余篇佳作。至此,我们才知道,原来柳宗元的孤独,原来是超然物外的孤傲与顽强,你读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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