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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和在风里

 人也昔兮 2022-12-20 发布于宁夏

在风里和在屋里

这里没有知识,也不说知识的话。学者用知识说话,所以是学者,他们靠知识活着,活得很好,他们只说知识的话,听起来很能哄人,他们不是人。这是一个知识的时代,随时随处都能碰到这样的人,知识的时代,是靠这些人充起来的。

在屋里,因为是冬天,窗户紧闭着,可以看见外面的风,如果有树梢摇摆在窗户的镜内,风就很容易看得见。屋子里有这样那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摆设的地方,起居生活或者很方便,或者很习惯。比如说我,穿一套睡衣,又方便又轻快。

我在屋子里的起居生活,也很轻快,吃饭,睡觉,看书,写字,写文章。如今,我对这样的轻快有一些羞耻感。消灭我如此耻感的是找不到灌溉农田的路。穿一身粗布棉衣,背着一袋干粮,在这样的冬天里,去挖沟渠,疏通水路,开春之后,渠水一流到田地。一个人一个冬天,至少可以开挖五米到十米,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可如今,哪有这么多的人挖渠,还要自带干粮。

那是多么冷呀,我在屋子里这样想。于是换上不是粗布棉衣的棉衣,穿上不可以也可以挖渠的鞋,走出去。走到风里。

把手抄在口袋里,再拿出来,今天真冷,耳朵的尖冷感觉小时候有过,只是天上没有飘雪花,脚下没有泥土的湿润。双手紧握着一张铁锨,握得很紧。手不再感觉冷,可空的手心里捏着一些汗。我在风里转圈。

接下来,我又做了一件轻快的事,如果我在挖渠的时候,给很多人如此表演,我不可能如此不知羞耻,即如现在,我能感觉到脸红。我把自己想象为十八岁的时候,可我身边没有那时候的人。表演也好,害羞也好,我都只能自演自羞。

这不变的风呀,吹的却是不同的我,走在风里的感觉,并不像在屋子里想象的那样,走在风里的感觉,依然是小时候的。可脚下没有了泥土路,身边没有挖渠的人。放眼望去,看到的不是田地。这样的风里,哪儿可去。

回到家,我突然明白,屋子是我许多年躲藏的地方。无处可去,只能躲起来,没有可做的事,见不到熟悉的人,能做的是躲起来。

包括那些书,那些毛笔,那些书案,那些写出来的书,不过是我无处可躲的小窝,在这个光亮的世界里,我只能躲在这样的小窝里,因为我无处可去。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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