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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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暑退欣然作

云阴歇朝雨，凉趣在闺闼_（1）。休汝肢体便，悠悠忘饥渴_（2）。天机玩无朕，物态妙相括_（3）。断溜不能长，夙心证圆活_（4）。遥知群响汇，未厌凄虫聒_（5）。帘影界烟痕，空青奋一割_（6）。烦襟自兹理，炎熇信天夺_（7）。孰云观徼非，冥栖庶称达_（8）。

【笺注】

诗亦当作于盛夏的一场雨后，暑热消退，心情舒展而作此诗。

此诗所写，多集中于对暑热而雨所体现出的“天机”变化的领悟，多理语，如“天机玩无朕”、“断溜不能长”、“证圆活”、“孰云观徼非”等。

（1）“云阴”二句：早晨的雨停了，天还是有阴云，居室之内感到了天凉的趣味。

    “闺闼”，特指夫妇的居室。明徐渭《吴孝子墓志铭》：“父死，侍母寝，足不至闺闥，冬燠衾，几四十年如一日。”

（2）“休汝”二句：休息你的四肢，得以轻便，闲适自在，忘了口渴肚饿。

“悠悠”，闲适貌。《梁书·张充传》：“若廼飞竿钓渚，濯足沧洲；独浪烟霞，高卧风月。悠悠琴酒，岫远谁来；灼灼文谈，空罢方寸。”

“休”，休息。《五经文字》：“休，象人息木阴。”“休汝”，使你得到休息。宋高斯得《送不浮弟归金陵》：“愿君解龟后，休汝毋他适。”

首四句，写雨后天凉暑退。

（3）“天机”二句：天意戏耍人，没有征兆，奇妙地包容事物各种形态。

“天机”，天之机密，犹天意。宋陆游《醉中草书因戏作此诗》：“稚子问翁新悟处，欲言直恐泄天机。”

“无朕”，没有迹象或先兆。汉严遵《道德指归论·用兵》：“与敌相距，变运无形，奇出无朕，错胜无穷。”

“物态”，事物的形态、表象。清王夫之 《薑斋诗话》卷一：“然得物态，未得物理。”

“括”，包容，包括。宋释正觉《禅人并化主写真求赞》：“包万像而括二仪，彻三际而周四维。”

（4）“断溜”二句：雨水断流，不能长久，证明了平素认识到的，天意的变通灵活。

“断溜”，断流。宋李处权《先仲微仲纯仲三兄过普明寺赏雪分韵得饮字》：“荒渠断溜冰已合，度雁停号口应噤。”此指雨水断流。

“夙心”，平素的心愿。《后汉书·文苑传下·赵壹》：“惟君明叡，平其夙心。”

“圆活”，指处世变通灵活。清蒋士铨《桂林霜·幽禁》：“处世从来贵圆活，风八面，商量移舵。”此指天意“圆活”。

从第五句“天机玩无朕”到第八句“夙心证圆活”，写从凉热变化，领悟到天意的“圆活”。

（5）“遥知”二句：知道远处一定群响交汇，不讨厌虫声凄厉地鼓噪。

    “未厌”，不厌，不嫌。《论语·乡党》：“食不厌精，膾不厌细。”

（6）“帘影”二句：帘影隔开里淡烟薄雾的痕迹，青天奋力地割破了云雾。

“界”，划分。唐徐凝《庐山瀑布》：“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

“烟痕”，淡烟薄雾。宋周邦彦《看花回》词：“秀蕊乍开乍敛，带雨态烟痕，春思纡结。”

“空青”，指青色的天空。唐杜甫《不离西阁》诗之二：“江云飘素练，石壁断空青。”“青空”，指晴天。

从第九句“遥知群响汇”到第十二句“空青奋一割”，写与后屋外的声音与景物。

（7）“烦襟”二句：愤闷的心怀自此开阔，暑热的威势真是被上天所剥夺。

“烦襟”，烦闷的心怀。唐王勃《游梵宇三觉寺》诗：“遽忻陪妙躅，延赏涤烦襟，”

“炎熇”，暑热。宋欧阳修《憎蚊》诗：“荒城繁草树，旱气飞炎熇。”

“天夺”，为上天所禠夺。宋王禹偁《让西京留守表》：“顾残年而气若尸居，听成命而魄疑天夺。”

（8）“孰云”二句：谁说观察大道运行是不能的，我隐居的观察，差不多可称通达了。

“观徼”，“有欲以观其徼”之省，带着希求观察大道运行。语出《老子》第一章：“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陈三立在居武陟时，就注完并刻印了《老子道德经注》，所以对《老子》很熟悉。

“冥栖”，犹隐居。唐李白《古风》之十二：“使我长叹息，冥栖岩石间。”

诗的最后四句，写自己由天破炎暑，领悟到天地运行，也可称为通达。